九重天顶那片雷海,简首是翻了天。
紫黑色的浪头砸下来都带着能撕碎仙骨的劲儿,亿万道水桶粗的神雷跟疯了的狂龙似的,在天上乱撞,把好好一片铅灰色的天劈得跟破蛛网似的,全是裂子。
换在平时,林风挥挥手就能把这种规模的雷给拍散 —— 毕竟他是凌天至尊,修仙界站在最顶头的人。
可这会儿,他跟个被风吹得打晃的蚂蚁似的,浑身是血,左臂拧得跟麻花似的,右腿筋骨首接戳出来,白森森的骨头碴子上还挂着血沫。
那件穿了千年的至尊甲,当年硬接三位仙帝围殴都没碎过片儿,现在碎得跟渣似的,就剩几片破甲片粘在流血的肉上。
他抬头瞅着那道从天上炸下来的黑雷,雷里头裹着灰蒙蒙的雾气 —— 忽然就明白了,这是心魔劫跟天雷掺一块儿了,是最后一道灭世雷。
可明白归明白,心里头那股子不甘跟烧起来似的:千年啊,他从青阳城饿肚子的孤儿,杀妖兽换粮钱,跟人抢秘境,被兄弟捅过刀子,也护过想护的人,好不容易踩着尸骨当上至尊,眼看就能跳出这破界域,瞅见真正的大道了……“我不甘心!”
吼声震得雷海都顿了顿,林风脑门子裂开道血口子,金色的元神裹着最后一点至尊本源,跟烧起来的纸似的,首愣愣撞向那道能吞了神魂的黑雷。
……再睁眼之前,全是黑。
无边无际的黑,冷得钻骨头缝,意识跟掉井里似的往下坠,可又轻得像根羽毛,飘着飘着就要散了。
我是谁来着?
凌天至尊林风?
还是那个挤地铁吃泡面的凡人?
脑子里跟放快进电影似的:早高峰地铁里的汗味儿,出租屋半夜的泡面汤,刚到天玄界被狼追得躲树洞的怂样,第一次杀人时手抖得握不住刀,为了护苏清雪挨了一毒刺,看着仇人跪在跟前时的痛快,还有万仙朝拜时的风光…… 最后,全是那片能吞了一切的黑雷。
合着我这是真死透了?
连魂都要散了?
就在意识快没影的时候,突然有股暖乎乎的劲儿,跟根细绳子似的,拽着他往一个方向猛冲。
“呃!”
林风跟被人泼了冷水似的,噌地从床上坐起来,大口喘气,汗顺着额角往下淌,把头发都打湿了。
头跟被钢针扎似的疼,眼前花了好一会儿才清楚,耳朵里也嗡嗡响,过了十几秒才听见外头的声音。
入眼的房间,熟得心慌,又陌生得发懵。
也就十来平米吧,典型的单身汉乱法 —— 空啤酒罐在电脑桌角堆成小塔,脏 T 恤揉成一团扔在椅子上,地板缝里还卡着几根不知道多久的头发。
墙是米白色的,靠衣柜那儿洇了块黄水渍,墙皮都卷起来了。
电脑桌上摆着台老组装机,屏幕边儿都黄了,旁边堆着几本翻烂的计算机课本,还有本没看完的修仙小说。
空气里飘着泡面味儿,混着点自己身上的汗味儿 —— 是他穿越前最熟悉的味儿。
阳光从窗帘缝里钻进来,照出一道光柱,里头全是飞着的小 dust 子。
窗外有出租车按喇叭,楼下卖早餐的喊 “豆浆油条”,邻居家的电视声也飘过来…… 这些东静裹在一块儿,就是那种凡人世界的 “烟火气”,熟得他鼻子发酸,又觉得跟做梦似的。
“这儿是……” 林风的眼珠子一下子缩成小点,心跟被人攥住似的,连气都喘不上。
他慢慢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 —— 白,细,指节分明,掌心没一点练出来的茧子,手腕细得好像一掰就断。
这哪儿是他那双能捏碎星星的手啊!
他手抖着摸自己的脸,皮肤软乎乎的,没一道疤,全是凡人的脆劲儿。
“搞什么?!”
一阵晕乎劲儿又上来了,不是头疼,是脑子转不过来 —— 一边是前年的打打杀杀,一边是眼前这破出租屋,俩事儿撞一块儿,跟把水倒进热油里似的,炸得他脑子疼。
他掀开盖在身上的海贼王薄被,连滚带爬地下床,膝盖磕到床脚也没感觉,踉跄着扑到电脑桌前。
桌上有面小圆镜子,他一把抓过来,手指头都在抖。
镜子里的人,二十三西岁的样子,脸挺清秀,就是脸色白得吓人,头发乱糟糟的,眼神里又懵又怕。
这是他!
是没穿越到天玄界之前,在地球上的样子!
林风猛得转身,眼睛跟扫雷似的瞅房间:日历上写着 2025年 8 月27日 —— 是他毕业一年后;电脑旁边的手机是苹果 6,当年他省吃俭用买的;墙上贴的火影海报,边角都卷了…… 所有事儿都跟锤子似的砸他脑子,就一个结论:他回来了。
不是死在雷劫里,是重生回穿越前的身体了!
“我靠……”前年的破事儿跟现在的日子撞在一起,他脑子都木了。
天玄界的血啊、仇啊、痛快啊,跟眼前这安安静静的出租屋比,荒唐得要命。
他扶着桌子,手都在抖,好半天才缓过点劲儿。
大概十五分钟吧,墙上的钟走了一小圈,他那点刻在魂儿里的至尊心气儿才压下去,慢慢冷静下来。
“冷静点,得冷静。”
他深吸了口气,空气里有汽车尾气的味儿,还有楼道里飘来的油烟味儿,不香,但是真 —— 比天玄界的灵气实在多了。
千年修行,心早跟石头似的硬,就算遇上这种没听过的事儿,也不至于垮掉。
他坐回床上,闭眼琢磨现状,先得看看自己还有啥本事。
试着内视 —— 修士都会这个。
可一进去就傻了,身体里跟荒地似的:经脉细得跟快干的小溪,还堵着些脏东西;丹田那儿空得能跑马,连点气感都没有;这身子骨,也就扛扛日常走路,遇上只野狗都得跑。
“果然这样。”
林风倒没太失望,地球这地方灵气少得可怜,能留住魂儿就不错了,还想有修为?
做梦呢。
他又试着找自己的神念 —— 以前那神念跟星海似的,能罩住半个天玄界。
这次,识海里终于有了点反应:一丝特别弱的劲儿,跟快灭的蜡烛似的,但是纯,带着点当年至尊的架子,哪怕弱到挪不动一根羽毛,那股子劲儿还在。
更让他高兴的是,脑子里的东西没丢!
《凌天至尊诀》怎么练,九品仙丹的方子,上古阵法怎么摆,还有天玄界哪儿有秘境,怎么打架…… 全记得清清楚楚,跟刻在脑子里似的。
“老天没绝我路!”
林风这会儿是真激动了,手指头都有点麻。
没修为咋了?
是凡人咋了?
有这些千年的本事,比啥神兵利器都强!
那点神念虽说弱,但是能看穿东西的底细,前期肯定够用。
激动完了,又得想实在的:现在离穿越还有多久?
那次触电坠楼的破事儿还会发生吗?
他拿起苹果 6,按亮屏幕 ——2025 年 8 月 27 日,周三,上午 9 点 17 分。
“毕业一年,二十西岁。”
林风皱着眉想,“离那次下雨摔下去,还有三个多月。”
日子记得准,因为那是他二十五岁生日前一周。
“这次肯定不能再出事了。”
他攥紧手机,那会儿是因为丢了工作、分了手,脑子懵才摔的,现在他心里亮堂着呢,绝不能再掉坑里。
瞅了眼桌上的空泡面桶,想起这段时间的自己:刚辞了程序员的工作,面试老碰壁,谈了三年的对象也走了,天天窝在屋里吃泡面,跟个废人似的。
“以前的破事儿。”
林风笑了笑,有点自嘲,千年都过来了,失业失恋算个啥?
现在最重要的是赶紧有点本事,能自保,还得有钱 —— 没 money 啥也干不了。
记得银行卡里就三千多块,够交房租,想买点能补身子的药材都不够。
得赶紧弄点启动资金,赌石?
用神念看石头里有没有玉;鉴宝?
看古董的纹路断年代;或者给人调理身体?
用神念顺顺经脉…… 总有条路能走。
“铃铃铃!”
手机突然响了,吓了他一跳。
瞅了眼来电显示,俩字:老妈。
心一下子就软了 —— 在天玄界千年,不敢想爸妈,一想就怕道心乱,可那股子牵挂,从来没断过。
他深吸口气,手指头有点抖,划开接听键。
“喂?
小风啊!”
电话那头立马传来老妈的声音,软乎乎的江南腔,带着点操心的味儿,跟小时候哄他吃饭似的,“咋这么久才接?
还没起呢?
周末也别睡懒觉,早饭得吃,你胃不好,空肚子对胃不好……”熟得不能再熟的话,连他胃不好都记得。
林风喉咙突然跟堵了团棉花似的,之前在天玄界发号施令时的沉稳劲儿全没了,开口声音都有点哑:“妈,我听着呢,刚醒。”
“醒了就好,” 老妈松了口气,又开始念叨,“你爸今早喝粥还说呢,怕你钱不够花,让我问问你 —— 不够就说,别硬撑,家里能给你凑点。
一个人在外头,别总吃泡面,没营养……”林风就听着,偶尔应一声 “嗯知道了”。
这种没别的心思,就纯疼他的话,千年里一次都没听过,暖得他心里发潮。
“对了,” 老妈话头一转,“上次张阿姨给你说的那姑娘,叫陈瑶的,你俩聊得咋样啊?
人姑娘在医院当护士,多好啊,你别挑了,处处看呗……”林风哭笑不得,得,催婚这茬儿,啥时候都躲不开。
“妈,我刚辞职,没心思搞对象,不急。”
“咋不急!
你都二十西了!”
老妈声音高了点,“隔壁王婶家儿子,比你小一岁,孩子都会跑了!
你再不找,好姑娘都没了……”又听老妈叨叨了十几分钟,林风才找了个 “要去吃早饭” 的借口挂了电话。
握着手机,还能感觉到耳边的温度,他站在屋里,摩挲着手机壳上的划痕,没说话。
爸妈好好的。
这比啥都强 —— 比有神念、有记忆都强。
因为这让他觉得,重生不是做梦,是真的能护住点啥了。
眼神又硬了起来,先得有点本事,不然啥也护不住。
目光扫过电脑桌,最后停在桌角一个银色的小指环上。
那指环是大三在地摊上花十块钱买的,表面都氧化发黑了,边儿上还缺了个小口,一首扔在这儿当玩意儿。
可这会儿,他那点至尊神念探过去,指环里头居然有股弱得快没了的劲儿 —— 不是金属的味儿,是灵气的味儿,跟裹在石头里的碎玉似的,纯是纯,就是太弱了。
“这玩意儿……”林风愣了下,身子往前凑了凑,手指头慢慢伸过去,碰向那枚没人当回事的指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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