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的晚自习铃响时,宋思晴把校服外套拉链拉到顶,才敢从教学楼后的窄巷走出来。
巷壁上刚被人泼了半桶冷水,湿冷的风卷着碎纸屑往她领口钻,后颈那块被指甲划开的地方还在疼——刚才周雅她们把她堵进来时,有人攥着她的头发往墙上撞,说“成绩好有什么用,还不是跟阴沟里的老鼠似的”。
她把书包往身前抱了抱,书包侧袋里的拉丁舞鞋硬邦邦地硌着腰。
上周老师还说她的伦巴舞步越来越稳,让她下周去参加区里的选拔赛,可现在她只盼着赶紧回家,别被任何人撞见。
走到校门口时,路灯突然“啪”地亮了。
宋思晴吓了一跳,抬头就看见黎漾靠在公交站牌下,校服袖子卷到肘弯,手里转着支笔,见她过来,挑眉笑:“宋思晴同学,你再磨蹭下去,我妈煮的糖水都要凉透了。”
宋思晴紧了紧外套拉链,快步走过去,声音压得低:“刚……刚在教室整理笔记,忘了时间。”
黎漾伸手来挽她的胳膊,指尖碰到她手腕时顿了下。
宋思晴下意识往回缩,却被黎漾攥得更紧。
“手怎么这么冰?”
黎漾皱着眉摸她的脸,“脸也白花花的,跟我弟画的幽灵似的。”
“可能是风吹的。”
宋思晴躲开她的手,往旁边挪了挪,正好避开路灯首射的光——她怕黎漾看见她下巴上那道刚被蹭出来的红痕。
黎漾没再追问,只是把自己的围巾解下来,不由分说往她脖子上绕了两圈,毛茸茸的羊毛蹭着后颈的伤口,疼得她睫毛颤了颤。
“我妈今晚煮了银耳莲子羹,放了你爱吃的枸杞。”
黎漾撞了撞她的肩膀,像往常一样勾着她往前走,“对了,我弟黎程渊今晚又跟你弟嘉屿凑一起打游戏,刚才还跟我抢遥控器,被我妈敲了脑袋,现在正蹲在沙发上画小人骂我呢。”
宋思晴跟着笑了笑,声音轻得像飘在风里。
走到黎漾家楼下时,黎漾突然停住脚,回头看她。
昏黄的楼道灯照在黎漾脸上,她眼里没了刚才的笑, seriousness得很:“宋思晴,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宋思晴的心猛地一沉,攥着书包带的手指泛白。
她抬头看黎漾,嘴张了张,却没说出话——她怎么说?
说周雅她们每周都要堵她两三次,说她们撕了她的拉丁舞比赛报名表,说昨天有人把她的作业本扔进了厕所?
黎漾见她不说话,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语气软下来:“算了,不想说就不说。”
她拉着宋思晴往楼上走,楼梯间的声控灯应声亮起,“但你记着,我家的门永远给你开着,不管是糖水凉了,还是天塌了,你都能来敲。”
宋思晴跟着她往上走,楼梯扶手被人摸得发亮,暖黄的灯光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后颈的疼好像轻了点,眼眶却突然发热。
她没敢告诉黎漾,刚才在巷子里,她其实把选拔赛报名表捡回来了,被踩得皱巴巴的,现在正揣在贴身的口袋里,像揣着颗不敢让人知道的、小小的火苗。
而她不知道的是,黎漾拉着她的手松了松,指尖悄悄碰了碰她外套后颈那块湿冷的布料,眼底的笑彻底落了下去。
刚才她在站牌下等了快十分钟,亲眼看见周雅几个人勾着肩从窄巷里走出来,还听见有人说“那书呆子肯定还躲在里面发抖呢”。
黎漾没戳破,只是把宋思晴的手攥得更紧了些。
楼梯声控灯暗下去时,她在心里轻轻说:没事,有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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