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亲后，全家逼我将婚事让给庶妹

算命天师说我命格刚烈克死母亲，与侯府不合，十七岁之前不宜留在府中。

于是父兄做主将我送回老家，为母亲守孝。

五年后，我回到侯府，却发现定亲的青梅竹马即将与妹妹成婚。

我心怀愧疚，准备自愿退出之时，却听到兄长和竹马在书房密谋。

若不是你当初买通天师，楚玉恐怕没那么听话回乡下，给文湄让位置。

不愧是哥哥，你果然是最了解楚玉的。

兄长却是叹气。

楚玉流落民间数年，确实登不上台面，不过她终究是我的亲妹妹，将来你娶她入府做了平妻，可不许亏待她。

我轻蔑一笑。

不巧，我也有了心上人，正愁没有理由退婚呢。

1.

当初若不是你贪玩，带楚玉去破庙捉迷藏，又贪玩将她一个人扔在破庙里，楚玉也不会走丢多年，十岁多才被认回。

听到青梅竹马季向元的声音，我脸上的笑意瞬间僵住。

兄长洛云山好似被踩到了尾巴一样，急忙反击。

你还好意思说?

若不是你想单独陪文湄荡秋千，楚玉粘着你不肯走，我怎么会带她去破庙捉迷藏?

二人对视一眼，眼中流露出些许尴尬，随后便是默契地放声一笑。

罢了罢了，从前年纪小不懂事，旧事不提。

语气中全是对过去的感慨和回味。

只是委屈了楚玉，在外流落几年，性子都长野了，回府时简直像个小乞丐。

如此怎配嫁入季家为正妻?传出去岂不叫外人笑话。

倒是文湄，虽是庶女出身，却是性格温婉、落落大方，与你又是自小有情，定能成就一段佳话。

季向元赞同地点点头。

我与文湄两情相悦多年，如今终于修成正果。

只是心中总觉得亏欠楚玉。若不是她与我幼年定亲，我早就将她当做亲妹妹一般。

可惜，当年为了文湄，也只能用这种无奈的法子毁了她的名声，将她送出京城。

不过兄长放心，将来楚玉入府为平妻，我定善待于她，好生弥补亏欠。

除了她想要的感情我给不了，整个季府都会顺着她、爱护她。

我不由得冷嗤一声，心中漫上酸涩。

十多岁刚被寻回来时，我因一场高烧不治，许多记忆都丢失了。

当时兄长坐在我床前，紧张地握着我的手问。

好妹妹，你可还能记起，你到底是如何走丢的吗?

我茫然地摇着头，看到兄长眼中有愧疚心疼的泪意，却忽略了他眼底一闪而过的庆幸。

原来，当初为了不让我影响季向元和洛文湄的二人世界，兄长假称要带我去个好玩的地方。

他让我在破庙供桌底下藏着，捂着眼睛数一百下之后才能找他。

将我扔在破庙之后，他便同几个狐朋狗友一道出去赛马斗蛐蛐儿了。

等想起还有我这个妹妹时，天已擦黑，破庙哪里还有人。

我流落民间三年多，被寻回时，已经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小乞丐。

因为和野狗抢食，小指被咬掉了一截。

刚回府时，咿咿呀呀的，甚至连话都不会说。

父母亲和兄长从刚开始的心疼庆幸，在看到我高烧失忆过后，字不会写、话也不会说，这种心疼就逐渐演变成了嫌弃。

我年岁小，流浪久了心思却最是敏感。

知道这家里我的位置极小极小，便尽力缩小存在感。

后来母亲忧思成疾，重病不起。

天师跳着怪异的舞替她祈求平安，随后一手指向了站在角落里的我。

2.

此女命格极为刚烈，流落乞丐野尸堆里而不死，为大凶，正是她克死了生母。

我瞳孔颤抖，听不懂他的话，但是从全家人嫌恶的目光中，我明白了他的意思。

母亲生病是我害的。

父亲让人送我回房，我小心翼翼地将舍不得吃的绿豆糕悄悄放在了母亲门前。

可是第二天，我听到了母亲过世的消息。

我想是我的绿豆糕害死了母亲。

兄长提议将我和母亲的棺椁一同送回家乡，交给祖母抚养照顾，一方面也为母亲尽孝守灵。

我怀着忏悔之心，日日在母亲灵位前跪祷诵经。

风雪不阻，足足跪了五年。

半个月前，父亲派人传信给祖母，庶妹风光大嫁，请祖母回京颐养天年，顺便为洛文湄主婚。

我便陪同祖母一道回京。

原本祖父与季家老太爷定下婚约，洛家嫡女与季家嫡子十七岁成婚。

而在我走丢以后，母亲忧思不寐，父亲和兄长则做主，将乖巧可爱的洛文湄送到了母亲房中抚养。

她们早就有了深厚的母女情分，哪怕在我被找回之后也无法取代。

母亲死后，父亲无心再娶，便直接提了洛文湄的母亲为正妻。

洛文湄就这么顺理成章地取代了原本属于我的婚事。

不过我并不怎么伤心。

因为在老家蕲州，我答应了小哑巴，将来要做他的妻子。

他会进京来寻我的。

明明一切顺理成章，每个人都得到了最好的结果，可我不知怎么，心脏抽痛得厉害。

原来这么多年的苦难与愧悔，都来自我最珍视的人对我的欺骗。

原来一切都并非我的过失。

今日回府，祖母让我先来见见兄长和季向元，毕竟小时候我同他们最为亲近。

我想如今没有这个必要了。

姐姐?

身后一道疑惑的声音响起，洛文湄衣着华贵，蹙着眉看我。

她视线落在我一身素衣上，扫到我断了一截的小指，眼底是掩饰不住的蔑视。

听到书房方向传来声音，她热情地上前拉住我的手。

姐姐想不想看看，你离开五年回来，兄长和向元哥哥心里最珍重的那个还是不是你?

我尚未反应过来，她突然扭曲着脸，哭了起来。

姐姐，我不是故意想抢走向元哥哥的，你不要生气

啊

一声尖叫，洛文湄突然松开我的手，直直地倒在了地上。

文湄

季向元急匆匆地跑过来，一把推开我，扶住了洛文湄。

我被他推倒在地，掌心被草梗划破，疼痛让我瞬间红了眼眶，我不解地看向他们。

洛楚玉

兄长暴怒的声音响起，他指着我的脸，眼中是不加遮掩的厌恶与愤恨。

你这是做什么?

别忘了你是因为什么被送回蕲州的?

克死了母亲，如今祖母求情将你接回来，你还要闹得一家鸡犬不宁吗?

3.

我震惊地看着他，瞳孔微微颤抖。

我没有，是她自己摔倒的

再过两日便是我和文湄大婚，她最重视不过，你刚回来，若不是同你起了冲突推了她，她怎会这么不小心自己摔倒还伤了脸?

季向元扶起洛文湄，他蹙眉看向我，眼中是浓浓的失望和厌嫌。

洛文湄捂着脸落泪，她脸颊上确实多了一道细细的划痕。

我没想到为了栽赃嫁祸我，她竟然这么豁得出去。

当初天师算得果真不错，你就是天煞孤星，留你在侯府，迟早把我们一家人全都害死

早知如此，当初还不如让你做乞丐死在外头，何必把你找回来平添晦气

兄长字字句句，犹如利剑，直直地戳进我心窝。

我以为，我们是一母所出，同气连枝。

我以为，离开了这么多年，他该很是想我，如我思念他一般。

我以为，作为一切的幕后主使，我被他与季向元陷害至此，就算不是愧疚，好歹也有一分半分的心疼。

我泪眼朦胧地看着两个我曾经最依赖的人，已经无法同幼年时他们宠溺的笑脸重合。

我挣扎着站起身，低头的时候快速擦掉眼泪。

兄长，季公子，是我错了。

我错在天真地以为，他们还是我的兄长和伙伴。

洛云山不耐烦地蹙起眉，斥责道:

向我们道歉有什么用?你应该向文湄道歉

文湄妹妹，我错了。

从今以后，我再也不会出现在你们面前，你们就当……我已经死了。

话说完，我再也支撑不住最后的体面，转身仓皇地逃离，脸上的泪水不断落下。

曾经，小哑巴坐在山坡上同我比划。

他说这个世上，和谐之家并不常见，也有很多亲近之人更甚于仇人，他们恨不得将至亲千刀万剐，咽了气也要扔到乱葬岗喂野狗以绝后患。

我那时想，一定是小哑巴编故事骗我。

这天下的至亲之人，血浓于水，是一生一世都斩不断的联系，怎会沦落到仇人一般?

直到今日，我才发觉他是对的。

洛云山和季向元呆滞地站在原地，看着狼狈离开的妹妹。

方才是不是他话说得太过分了?

不过谁让这丫头不长记性，回府了还认不清自己的身份，还妄想能从文湄身边抢走季向元。

等大婚之后，她冷静几日，到时他软下态度，带盒绿豆糕哄哄，给她个台阶便也就罢了。

反正自小都是如此过来的。

季向元扶着洛文湄，看她脸上的划痕，心疼不已。

可当他转头，看着曾经如小公主一般的楚玉妹妹如此狼狈伤心地跑开时，心中竟然有种难言的酸涩逐渐蔓延，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们是不是做得太过火了一些?

4.

洛文湄与季向元的大婚十分隆重。

除了父亲和洛文湄生母为她准备的嫁妆之外，祖母查看嫁妆单子之时，发现母亲生前陪嫁嫁妆三分之二，都被拨进了洛文湄的嫁妆之中。

祖母捏着嫁妆单子，轻叹了口气。

做娘的，竟还有不心疼亲生女儿，反而待庶女为亲生的道理?

我安安静静地坐在桌前喝茶，掌心被割伤的地方已经结疤，我轻轻地抠它。

想起小哑巴以前见我这样，总会拍掉我的手，用一种白白的药粉帮我包扎，不出三五日便愈合了，便停了手。

我有些想小哑巴了，想起他会做糕饼，粉粉甜甜的，是外面怎么都买不到的味道。

我并不在意祖母说的，娘亲把她的嫁妆都给了洛文湄做陪嫁。

因为在蕲州，我有好些家铺子，好多好多亩山田。

最开始是祖母零零散散地送给我傍身，我不会理，小哑巴告诉我，这个东西能生钱。

有很多很多的钱，我可以买很多糕饼，可以买珍贵的药材为祖母补身体，日后还可以嫁一个极为俊俏的郎君。

这五年，我把手中薄薄几张地契单子变成了厚厚的一堆，摞满了一个匣子，可是俊俏的郎君始终没出现。

我看小哑巴也挺俊俏的，就给他写了封婚书。

我给他去信，说京中没趣，要回蕲州和他成婚，让他来迎我，他迟迟没回信。

阿玉，来祖母身边。

祖母朝我招招手，我乖巧地搬个矮凳坐在她腿边，枕在她膝上。

你娘没给你留嫁妆，祖母留，保着我的阿玉啊，不管嫁给谁，余生都安乐无忧。

季向元和洛文湄成婚时，我站在一旁，而洛云山则在旁边死死盯着我，生怕我做出什么出格之事。

然而直到他们拜别父母，我都没有动作，一双眼睛直直地看着一切，一点声音都没出。

洛云山有些心疼，他难得缓和了神色，轻轻拍着我的肩膀。

阿玉，一切都是天注定，你不要怨恨。

往后哥哥会好好补偿你，百倍千倍地对你好。

是为了赎罪吗?

我转过头，冷冷地凝视着他。

他愣了一下，躲开我的视线。

你这丫头，胡说什么呢，什么赎罪不赎罪的?

且慢

正在举行大婚的洛文湄突然喊停，她掀起盖头，指了指站在角落的我。

昨夜我听到父亲与兄长商议让楚玉姐姐嫁给向元哥哥为平妻。

今日正好我与向元哥哥大婚，不如让姐姐随我一同嫁入季家，也省得再麻烦一趟。

所有人齐刷刷地看向我，洛云山的神色大变。

这怎么可以?

文湄，楚玉是你的亲姐姐，她陪你嫁入季家，那成什么了，你的陪嫁丫鬟吗?

文湄，你不要任性

父亲脸色亦是一变，紧接着便恢复了冷静。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我明白，他这是要牺牲我保住颜面。

楚玉，事已至此，你心中也有向元，不如今日你与妹妹一道嫁给向元。

父亲

我急忙站出来，大声道: 我在蕲州已有未婚夫婿婚书已写，不日便要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