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宝

那天，我只是去药店买瓶维生素，再普通不过的午后。

我的抚慰犬戴着嘴套，乖巧地拴在门口。

直到那个穿红裙的女人突然尖叫着冲过来，指着她女儿脸上那道细小的划痕，一口咬定是小乖干的。

监控拍到她偷偷摘掉小乖的嘴套，却没能拍到最关键的三秒钟。

医生鉴定伤口不像狗咬，法院却判我赔偿 21 万。

她开直播哭诉，让我被全网人肉，收到死亡威胁。

外婆低声下气求情，却被当众推搡辱骂。

后来，我在对面商铺的监控里，看到了让我浑身发冷的真相……

这一次，我踩在这个女人的头上，看着她跟我磕头求饶，然后大声说不。

1

我正在药店的柜台前付钱，手机刚掏出来时，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刺耳的尖叫。

啊

紧接着是一个女人歇斯底里的喊声: 这是谁的狗?谁家的畜生不看好

我心头猛地一跳，手机差点掉在地上。

是我的抚慰犬小乖

我慌忙转身冲向门口，药店的自动门缓缓打开，眼前的景象让我的血液瞬间凝固。

一个穿着鲜艳红色连衣裙的女人，正搂着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

女孩右脸颊上有一道约一厘米长的破皮伤口，正哇哇大哭。

而我的小乖，一只金毛抚慰犬，正不知所措地站在一旁，嘴套不知何时已经滑到了脖子上。

这是你的狗?

女人抬头看见我，眼中射出锋利的光泽: 你家畜生把我家朵朵咬破相了你看看你看看

她粗暴地扳过小女孩的脸，让那道伤口直面朝向我。

看着那道浅浅的伤痕，我的喉咙瞬间发紧，身体也跟着紧绷起来，慌乱地脱口而出道: 不可能，小乖是抚慰犬，受过专业训练，而且我出来时明明给它戴了嘴套。

你瞎了吗?

女人的声音陡然拔高，引得路人纷纷驻足: 嘴套在哪?啊?我女儿的脸都被咬破了，你还在这狡辩?

她指着小乖脖子上挂着的嘴套，脸上写满了抓现行的得意。

2

我蹲下身检查小乖，它的毛发干燥整洁。

嘴边没有任何血迹或唾液痕迹，眼神温顺如常，丝毫没有攻击后的亢奋状态。

但嘴套确实没戴，而且还莫名其妙地挂在了脖子上。

没话说了吧?

女人乘胜追击: 我女儿这么小就破相，以后嫁不出去怎么办?

三十万，少一分这事没完

我倒吸一口冷气，忍不住出声道: 三十万?这也太多了吧?

要知道自从得了抑郁症以后，我需要花钱治病做心理辅导，积蓄早就所剩无几。

家里更是我和外婆相依为命，哪里有这么多钱。

想到这些，我攥紧拳头鼓起勇气道: 你这是敲诈

敲诈?

女人冷笑一声，从包包里掏出手机扬了扬道: 既然你这么说，那咱们报警，让警察看看是谁的狗没拴好咬了人究竟该不该承担责任

说完，她已经开始打电话了。

周围已经聚集了十几个看热闹的路人，有人举着手机在录像。

看着四周围上来的人，我只感到一阵眩晕。

小乖是我抑郁症最严重时领养的抚慰犬，它陪我度过了无数个想结束生命的夜晚，怎么可能突然咬人?

此刻我像是溺水的人，慌张得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突然我的视线落在药店门口的监控上，内心瞬间涌现一股喜悦。

有监控实在是太好了，只要把监控调取出来，就知道小乖刚才到底有没有咬到那个小女孩。

连带小乖的嘴套为什么被解开了也可以一清二楚。

3

想到这些，我赶忙转向药店店员道: 你们门口有监控吧?能不能调出来看看?

店员犹豫了一下，而我则明显看到女人脸上闪现一丝心虚。

但很快她又嘟囔起来: 看就看，谁怕谁。

店员同意了我的请求，很快便带我们在电脑上查看了监控。

监控画面清晰地显示，我牵着小乖来到药店门口，给它戴好嘴套后拴在门把手上才进去。

这点足以证明，我的确给小乖做了防护措施。

大约三分钟后，女人牵着女儿朵朵出现在画面中。

她先是左右张望，然后蹲在小乖面前，伸手解开了小乖的嘴套。

看到这一幕，我血液瞬间飙升，忍不住质问: 你为什么要摘我狗的嘴套?

她脸色一变，但很快恢复镇定: 我女儿想摸摸狗，谁知道这畜生突然发狂。

不得已，我只能继续看监控。

然而女人摘下嘴套后，画面突然被一个路过的行人挡住。

等那人走开时，朵朵已经在哭了，女人也开始大喊大叫。

关键的那几秒钟，正好是监控盲区。

看到没?这能说明什么?

女人咄咄逼人: 这能说明你的狗没戴嘴套是事实，我女儿被咬也是事实

我握紧拳头反驳她: 是你擅自摘了嘴套，而且监控没拍到小乖咬人。

放屁

女人打断我的话，凶巴巴道: 没咬人?没咬人我女儿脸上的伤是天上掉下来的?听好了，今天不赔钱别想走

4

就在这时，警笛声由远及近。

两名警察走进药店，女人变脸似的哭诉起来: 警察同志，你们可算来了，她的疯狗把我女儿咬了，居然还抵赖

我赶紧跟警察解释，连带视频也给他们看了一遍，最后声音都在颤抖: 她现在非说是我的狗咬的，还要我赔偿三十万。

年长些的警察看了看朵朵的伤口，又看了看身后另一名警察，冲着我皱眉道: 先送孩子去医院打狂犬疫苗吧，其他的之后再说。

在医院急诊室，医生仔细检查了朵朵的伤口，一边给朵朵消毒一边随口问了句: 家长确定这伤是狗咬的吗?

我和女人同时愣住。

医生指着伤口解释道: 狗咬伤通常会有撕裂痕迹和齿印，但这个伤口边缘整齐，更像是被什么尖锐物划的。

我如获至宝: 警察同志你们看，我就说不是我的狗咬的。

她这明显是勒索。

女人瞪大了眼睛朝我怒吼: 你什么意思?不是狗咬的难道是我自己划伤我女儿?

她转向医生，声音危险地压低: 医生，话可不能乱说，要真是狗咬的，你却说不是，后面出什么问题你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医生的表情僵住了，低头继续处理伤口不再多言。

但警察显然注意到了这个细节，若有所思地看了女人一眼。

5

打完疫苗后，年轻警察试图调解: 就算是狗咬的，也只是皮外伤，三十万确实高了。

高?

女人冷笑了一下道: 我女儿长得这么漂亮，就因为她的狗，人生都被毁了，人生能用钱衡量吗?你们警察是不是收了她好处?等着，我要投诉你们。

年长警察无奈地看了我一眼，低声道: 先带孩子治疗，赔偿问题之后再协商。

眼看这个女人是想无赖到底，我干脆蹲下来轻声询问面前的小女孩: 朵朵，告诉姐姐，小乖真的咬你了吗?

朵朵的眼睛红肿得像核桃，她怯生生地看了我一眼，又迅速低下头，小手紧紧攥着妈妈的裙角，一言不发。

女人见此情形，一把将孩子拽到身后，指着我道: 你少在这吓唬我女儿，现在打完疫苗了，说吧，什么时候给钱?

我深吸一口气，伸出五根手指: 我最多能赔这个数。

女人眼睛一亮: 五万?

我摇头，声音里明显带着心虚: 五千，这是我的全部积蓄了。

此刻我只想花钱免灾，摆脱这个牛皮糖。

五千?

女人冷笑着看我，眼神里满是嘲讽: 五千块你打发要饭的呢?我女儿的脸就值五千?

你听好了，三十万，一分都不能少，否则咱们法院见

我僵在原地，感觉全身血液都凝固了。

三十万，那是我和外婆至少十年的生活费，况且我从哪里来那么多钱?

手机突然震动，屏幕上显示外婆两个字。

我按下接听键，还没开口，眼泪就决堤了。

乖宝，午饭都凉了，你怎么还没回来?

外婆温和的声音从听筒传来。

外婆。我只喊了一句，眼泪便开始止不住往下流。

整理了好一会情绪，我才哽咽着把刚刚的事说了一遍。

电话那头的外婆沉默了几秒，随后温柔道: 乖宝别怕，告诉外婆你在哪，我马上来。

6

二十分钟后，我看见外婆小跑着进了医院大门。

炎炎烈日下，她花白的头发早就被汗水打湿，紧紧贴在额头上。

她一眼就看见了我，快步走过来紧紧抓住我的手: 乖宝，外婆来了。

外婆身上熟悉的肥皂味让我鼻子一酸。

她轻轻拍着我的背: 别担心，有外婆在。

外婆说完，转向站在一旁的女人，赔着笑脸道: 这位妈妈，我是梦柠的外婆。孩子还小，伤口也不严重，您看能不能少赔点?

死老太婆滚远点。

女人一把推开外婆: 你外孙女管不好自家畜生，你还有脸跟我讨价还价?听着，三十万，少一分我就让她坐牢。

外婆踉跄了一下，我赶紧扶住她。

她布满皱纹的手在发抖，却还强撑着笑脸道: 你消消气，我们不是不赔，是真的没那么多钱。

没钱?女人冷笑，那就卖房卖血啊，反正一周之内看不到钱，我们就法庭见

说完，她粗暴地夺过我的手机，用我的手机打了她的电话，接着把我的号码存下，拽着朵朵扬长而去。

一系列操作，让我整个人都是懵的。

回家的公交车上，外婆一直握着我的手。

她的手掌粗糙温暖，却止不住地颤抖。

我看着她侧脸深深的皱纹，心如刀绞。

她独自将我抚养长大已经很不容易了，可现在我又摊上这种事……

我小声道: 外婆，对不起。

外婆拍拍我的手道: 傻孩子，又不是你的错。人没事就好，钱的事，外婆来想办法。

一进门，外婆就翻出了她那本泛黄的通讯录，开始一个个打电话。

我躲在房间里，听着客厅传来的声音:

老李啊，是我，对对，有个事想麻烦你，能不能借我点钱?三万就行。

小妹，你外甥女遇到点麻烦，什么?你女婿做生意亏了?哦，那算了。

每一个拒绝，都像刀子扎在我心上。

我盯着床头柜上的美工刀，一个可怕的念头浮现在脑海。

如果我死了，她是不是就没办法要钱了?

外婆是不是也不用这么低声下气地求人了。

7

小乖似乎察觉到我的情绪，它轻轻把头靠在我膝盖上，湿润的鼻子蹭着我的手。

我摸着它柔软的毛发，眼泪又止不住地砸在地板上。

如果我死了，小乖会被送去收容所，外婆孤零零一个人又该怎么办?

手机的震动声打断了我的思绪。

是派出所的张警官。

黄小姐，别太担心。

他的声音沉稳有力: 我仔细想过了，你给狗拴了绳、戴了嘴套，已经尽到了合理看管义务。

根据法律规定，如果能证明是对方故意造成损害，可以减轻甚至免除责任。所以，那个女人擅自摘嘴套的行为，法院很可能会认定她存在重大过失。

我心头一喜，忍不住握紧电话，像抓住救命稻草般颤声道: 真的吗?那我……

先别急，对方可能会起诉，但你胜诉的几率很大。

张警官安慰道: 对了，记得保存好监控视频，那是最关键的证据。

挂断电话，我冲进客厅抱住外婆: 警察说我们可能不用赔钱

外婆的眼泪跟着落下来，我们相拥而泣。

一周后，我们收到了法院传票。

寄出人叫姜明芳，也就是朵朵的妈妈。

姜明芳狮子大开口，索赔医疗费、精神损失费等共计三十万元。

庭审那天，我提供了完整的监控视频，证明小乖戴着嘴套，而且还被拴在门口。

至于嘴套为什么会掉，其实是姜明芳擅自解开的。

法官大人。我声音发抖，朵朵的伤口医生也说了不像狗咬的，而且……

反对。

姜明芳的律师打断了我的话道: 我的当事人只是出于善意想让孩子与狗互动，被告作为饲养人应当预见所有可能的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