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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美犯罪灭门

天九 著

悬疑惊悚连载

小说《完美犯罪灭门》“天九”的作品之牛小龙秦风是书中的主要人全文精彩选节:这是我从警二十年来见过的最完美的犯罪: 一个看上去斯斯文文的小胖竟然在他父亲头七那谋杀了前女友的爸还开车拉着我这个市刑侦支队队长赶往现随后的二十更是每过七天做一次直至将前女友一家灭门遗憾的每一起凶他都做得天衣无甚至还在作案后故意出现在我面给我线索提我不知道他是在炫还是在求直到最后一起凶案发生我在审讯室内听完他的故唏嘘不已: 秦对于你的...

主角:牛小龙,秦风   更新:2025-06-15 01:44: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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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从警二十年来见过的最完美的犯罪: 一个看上去斯斯文文的小胖子,竟然在他父亲头七那天,谋杀了前女友的爸爸,还开车拉着我这个市刑侦支队队长赶往现场。

随后的二十天,更是每过七天做一次案,直至将前女友一家灭门

遗憾的是,每一起凶案,他都做得天衣无缝,甚至还在作案后故意出现在我面前,给我线索提示。

我不知道他是在炫技,还是在求死。

直到最后一起凶案发生后,我在审讯室内听完他的故事,唏嘘不已: 秦风,对于你的遭遇,我表示同情,可这不是你杀人的理由。你是我见过智商最高的罪犯,手法之高明、布局之巧妙,不留丝毫线索,无证无据若不是你主动交代,我们根本无法给你定罪。

可他却笑着抬头: 什么主动交代,难道不是我利用心理学帮你们进行案件模拟吗?

 

什么,怀疑是谋杀?

水岸花情趣酒店是吧。等着,我现在过去

身为滨河市刑侦支队队长,结束一天工作的我,刚到家喝两口酒就接到警情,还是一桩谋杀案

因为刚喝过酒的缘故,我用打车软件叫了辆车。

说来也巧,我下的单被人秒接。

看 App 上的提示,接单的司机叫秦风,是个刚注册三天的新人司机,而我这单是他注册快车司机后的第一单。

等我走到小区门口,就见一辆白色的大众 SUV 从不远处驶来,停到我身边,降下车窗微笑着问道: 你好,是尾号 3366 的乘客吗?

顺风车司机秦风三十出头,微胖的脸上带着一副窄框眼镜,看上去斯斯文文的。

我急着赶现场,飞快地打开车门坐到后排,道: 水岸花情趣酒店。

车刚启动,我就发现秦风在通过后视镜观察我,同时还问道: 大哥是警察吧,去水岸花办案吗?

嗯?从警二十多年,我有着异常敏锐的直觉,想到刚才被秒接的单子,指了指自己身上的便装,故意问道,你看我这样子,不像是去开房的宾客吗?

秦风咧嘴笑道: 大哥别认真,我刚从那边过来,水岸花门口聚集不少警察和群众,估摸着是闹出人命了。看大哥一身正气,五官威严,这点儿指定要去水岸花,就顺口瞎猜,要是猜错了,你就当我没话找话。

我没正面作答,反问道: 呵,小兄弟咋开上顺风车了?

秦风道: 闲的呗,想赚点儿钱花,顺便散散心。

距离案发现场还有一段时间,路上我和秦风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总感觉哪里不对。

等到了水岸花情趣酒店,就见秦风将车停在一辆警车后面,降下副驾驶的玻璃对正维护现场秩序的牛小龙喊道: 阿龙,一会儿有空没?练地摊儿啊。

听到呼声,牛小龙快步地走了过来: 疯子,你来的正好,你前……

可牛小龙话没说完,见我坐在后座,急忙打开车门: 队长,你可算来了。

哎,还想听听他会和秦风说什么呢,算了,一会儿再问。

我下车直奔主题: 小龙,说说案情。

同时,我注意到秦风对牛小龙比了个电话联系的手势,驱车离去。

水岸花情趣酒店。

十几个派出所民警正维护着现场,隔离带已经拉起,还有几个市刑侦支队的刑警忙前忙后。

牛小龙跟在我身边往里走,边走边汇报道: 一个小时前,西关派出所接到报案,说酒店内有人猝死,刚开始准备按意外死亡处理的。赶巧了,技术科的岳科长正好在,简单地检查了下死者,又向死者的同伴讯问了几句,认定这是一场有预谋的谋杀案,就通知了咱刑侦队。

岳科长在这儿?我表情微变,很快地恢复正常。

一个人下班后去哪儿,那是个人的私事。而岳丽娜的私事,轮不到我管,想那么多做啥。

我和牛小龙一路说,一路来到酒店 206 房间。

房间内,一个中年男人尸体赤条条地蜷缩在床上,嘴唇发紫、双手握拳,像是死前遭受了极大的痛苦一般;几个技术科干警正拍摄现场照片、提取指纹……

年过四十的岳丽娜穿着白色连衣裙,画着淡妆,见我进来,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可还是硬着头皮上前: 陈队,我已经对死者进行了初步检查。怀疑死者是因为同时服用了西地那非和硝酸酯类药物造成的心源性猝死。

药物猝死?那不是意外吗?为什么你认定是谋杀?我一连三问。

岳丽娜扬了扬手中装有塑料瓶的真空袋: 这是死者服用过的药品瓶,里面药物残留的味道,有西地那非的气味,混合着硝酸酯类药物。我询问过死者的伴侣,死者所服用的药物是在床头柜上找到的。死者生前没有心绞痛一类的疾病史,也没有长期服用西地那非的既往史。

说完,岳丽娜又压低声音: 据我了解,而这家酒店从来不提供任何药物。

是吗?我点了点头,没有追问。

岳丽娜却主动地说道: 老陈,今天的事希望你替我保密,别和丽丽说。你也知道,虽然昆成走了十多年,可丽丽一直不能接受我和老王的关系。

提到蒋昆成,我叹了口气,道: 嫂子放心,我不是多事的人。说完,我又对牛小龙问道,死者的身份调查清楚没?

牛小龙立刻翻出手机上的资料应道: 调查了。死者叫李勇昶,现年 52 岁,做建材批发生意。

和李勇昶一起来的是他的情人,叫周瑶。

现在周瑶已经被送往局里做详细的口供和进一步的讯问。

……

听完简单的汇报后,我又仔细地检查了一遍现场,交代几句后,转身向外走。

小龙,你跟我回局里。

车上,我坐在副驾驶座上,对牛小龙问道: 你和刚才的顺风车司机认识?

认识啊,他叫秦风,我们是高中同学,认识十来年的铁杆兄弟。牛小龙说话的时候,有些紧张,仿佛藏着心事。

我没点破,继续问道: 关系怎么样?

挺好的,经常一起喝酒。

那水岸花的案子你和他说了没?

牛小龙急忙正色道: 队长,这点儿纪律我还是有的。案子哪能随便和人说?

是吗?那你刚才见他的时候……

我听得清清楚楚,牛小龙见到秦风的第一句是你来得正好,你前……

具体『前什么』,因为牛小龙发现了我,没继续往下说。

牛小龙为难地说道: 陈队,其实死者和秦风有关联。可他是我老同学,我了解他的为人,觉得这案子应该和他没关系,不想给他带来麻烦,就没提他。

我们是刑侦办案靠的是调查取证,而不是凭感觉

说这话的时候,我异常的严肃。因为从我坐上秦风的车后,就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我所在的小区比较偏僻,以往打车起码要等十来分钟;可今天刚下单没两分钟,秦风就出现了。

单是秦风来得快,或许是巧合。

可我有注意过手机订单上的司机信息——秦风是刚注册三天的新手司机。

三天了,我却是第一个顾客,这也是巧合吗?

一个需要跑快车赚钱的人,会注册三天后不接单吗?

而且在来的路上,我们简短的交谈中,秦风不光知道 水岸花发生命案,还知道我是警察。

这种种的疑点,让我不得不有所怀疑。

从警二十多年,我办过太多太多的案子了,什么样的凶犯都接触过。

根据异常犯罪心理学,通常有 19% 的杀人犯会在作案后重新回到现场: 一部分是为了检查自己作案时是否留下痕迹;另一部分则是具有极强的表现欲和仪式感,像欣赏作品一样重返现场,去享受别人观看自己作品时的那种震撼的表情,用与满足自己的虚荣心。

可像秦风这样的……

我琢磨不透。

假如说一切都是巧合,那未免太巧了;若一切不是巧合,秦风就是凶手,那他为何会在我家附近等着?

难道拉一个刑侦支队队长返回现场,是为了享受那种与警同行的感觉?

如果真是这样,那秦风就是一个极为嚣张的罪犯,对自己的作案手法有着强烈的自信,赤裸裸地挑衅他们刑侦。

我揉了揉太阳穴,头疼: 秦风和死者是什么关系?

前岳父……不对,是死者差点儿成了秦风的岳父。说到这儿,牛小龙义愤填膺地叫道,李勇昶和秦风父亲是故交,听秦风说,他父亲还在的时候,没少帮李勇昶,可这个白眼狼儿,一听说秦风父亲不行了,立马翻脸不认人,整一个忘恩负义的王蛋。

等等,秦风父亲不在了?我像是抓到什么,追问道,他才多大,父亲就走了?

牛小龙叹了口气: 可不是嘛,一个星期前走的,当时我还请假过去奔丧了。

哦,我想起来了。那天你说去参加葬礼,就是秦风父亲的葬礼吗?我感觉自己的思路逐渐清晰,对牛小龙示意,让他继续说下去。

牛小龙一边开车,一边陆陆续续地说道: 疯子是我们圈子唯一一个大龄单身的兄弟,他父亲还在的时候,没少操心他的婚事。可他父亲身体不好,疯子怕遇人不淑,娶个脾气大的媳妇给他爹气受,就一直拖着不愿意结婚。

去年,疯子老爹和李勇昶提了句让两家小孩相亲,没想到还成了。疯子和李勇昶的闺女李盈处得不赖,没少带着和我们一起见面,据说婚期都定了。可两个月前,李盈和疯子分手了。

牛小龙暴躁地拍着方向盘,大声地吼叫着: 李盈也是个无情无义的绿茶。一年多了,疯子对她尽心尽力,做着一日三餐,想要什么都给她买,还替她还清贷款。哪个男人能做到疯子那样无微不至的关心?就因为疯子和她说了病危通知书的事,表示想尽快结婚,全老爹一个心愿。那娘们儿就提出分手,良心都被狗吃了

我看着叫骂的牛小龙,并没有出声打断。

一起共事三年多,我了解牛小龙的性格。说好听点儿,是正义感爆棚,眼里揉不得沙子;说难听点儿,就是耿直过头,憨

现在牛小龙为秦风打抱不平,可能情况真和他说的一样,那个秦风被辜负了。

感情纠纷,所以蓄意杀人吗?

我更加坚信,李勇昶的死和秦风有着直接关系。

一个父亲刚离世七天,就出来跑顺风车的人,正常吗?

亲人离世,难道不应该悲痛欲绝吗?

我清楚那种感受,当年父亲走的时候,我可是整整半年没调整过来。然而刚才和秦风的短暂相处,我竟然完全察觉不到秦风身上有任何伤心的情绪。

这种人,要么是凉薄到极点,要么就是没心没肺。

牛小龙骂骂咧咧地开着车,一路上不断地为秦风叫屈。我则静静地听着,注意力高度集中,在牛小龙的话中抽丝剥茧,寻找着线索。

直到警车停到刑侦队的大门口,我心事重重地向办公室走去。

一到办公桌,我就拿出笔记本写写画画,将刚才从牛小龙那里听到的有用信息整理出来。

秦风,32 岁。

职业: 网络作家。

个人情况: 父亲七天前过世,家里有母亲、两个姐姐、一个哥哥;和李勇昶闺女李盈相恋一年,后因某种原因,在医院给秦风父亲下达病危通知书的第二天分手……

写完后,我看着纸上的内容,将笔放到一旁,心道: 现在秦风具备杀人动机,剩下的就是调查取证了。

咚咚

清脆的敲门声响起,我叫了声进后,刑侦队干警齐斌走了进来。

陈队,死者的尸体已经送到技术科了,岳科长准备做进一步的详细尸检。可死者的家属也来了,吵着要领尸体回去,你要不要去看看?

我一会儿过去。齐斌,给你个任务,去调查下这个人。我把写着秦风名字和车牌号的纸递了过去。

陈队,你这么快就锁定嫌疑人了?齐斌疑惑地看着纸上的内容。

我点了点头: 先秘密调查,查下他最近去过什么地方,见过什么人,以及通话记录。对了,这件事先别和牛小龙说。

牛小龙?齐斌像是想起来什么,猛地说道,陈队,秦风是牛小龙高中同学啊,我还和他喝过一次酒。难道你怀疑凶手是他?

所以我才让你先别和牛小龙说。

我再三嘱咐后,出了办公室向技术科的法医鉴定中心赶去。

刚到大门口,就见一个中年妇女站在尸检房门口哭哭啼啼地吵闹。

我是那王蛋的老婆,凭什么不让我进去?

我们家属没同意解剖,你们有什么权利解剖尸体?

死得那么丢人,祖宗辈的脸都丢光了,还有什么好查的……

岳丽娜穿着白大褂,挡在尸检房门口,一脸难色。

我走过去,给岳丽娜使了个眼色,同时拉过哭哭啼啼的沈丽芬道: 大姐,我能理解你此刻的心情,可我们也有我们的程序。这要是意外死亡,遗体你随时能带走。可这个案子极有可能是一桩蓄意谋杀案。谋杀案懂吗?人命案是必破的,我们刑侦支队有权接收遗体,并且在案件没侦破之前合理地对遗体进行尸检取证。

岳丽娜附和道: 大姐,你放心,我们是专业的,不会过度地破坏遗体。你也不想让你老公死得不明不白吧。

沈丽芬道: 你说是谋杀就谋杀了?老李平时没得罪过人,怎么会有人害他?

我道: 这就要等调查结果出来才知道了。大姐,要不你先和我去趟办公室。

说着,我连哄带骗地拖着沈丽芬离开技术科,再次回到办公室,我先是对沈丽芬做了简短的常规问询,在得知李勇昶平时除了喝喝酒、私会情人,并没和什么人有过节,才问道: 大姐,你仔细地回想下,最近家附近可有什么人经常出现,或者收到过威胁类的短信、电话、字条?

见沈丽芬摇头,我又追问道: 那会不会是你子女得罪了什么人?

没有,我大儿子在下面县城看生意,闺女和小儿子也在那儿帮忙,真要是生意上和人起冲突,他们肯定会和我说。沈丽芬说完,突然咬牙切齿地说道,那王蛋的情人威胁过我。说什么我要不和那王蛋离婚,她就弄死我。

……

我满脸苦笑。

女人之间争风吃醋,撂点儿狠话正常。

不过这是人家家里的私事,能作为调查点,却不能当成直接证据。

而且李勇昶的情人周瑶正在审讯室做笔录,我们后面也会调查周瑶的。

我又问了几个问题后,将笔录打印出来,让沈丽芬在一些话上按了手印,签完字后,道: 大姐,你可以先回去了,等我们有了结果,一定会在第一时间通知你。至于你丈夫的遗体,在案子没调查清楚之前,暂时不能让你领回去。

那头七的时候,我能带着孩子们来祭拜吗?沈丽芬抹了抹眼角的泪水,眼神中透着渴望。

我叹了口气。

民俗问题一直是个比较复杂的问题,我们刑警也是人,能理解未亡人的心情,无奈道: 能带子女来看看,不过不能烧纸和摆供。

送走沈丽芬后,我又急匆匆地赶往尸检房。

刚巧,岳丽娜正从里面出来,不等我发问,就将尸检报告递了过来: 初步化验结果出来了,死者是服用西地那非和依姆多这种长效硝酸酯类的药物造成的心源性猝死。

所以,能确定是有预谋的谋杀?我看着简短的报告,头也不抬地问道。

岳丽娜点了点头: 根据周瑶的口供,死者是在酒店床头柜上发现了这些药的,见上面印着免费体验,他才吃的。而且 依姆多属于处方药,没有医生处方,是买不到的。所以……

后面的话,岳丽娜没继续说,我也明白。

酒店不可能故意将两种能致死的药物混在一起,尤其是岳丽娜说过 水岸花情趣酒店从来不提供西地那非类药物,更何况 依姆多是治疗心绞痛的,酒店怎么可能会在客房的床头柜上摆放这种药品?

恩,这个线索很重要,我现在就让人调查酒店监控,和各大医院近期关于 依姆多的售卖记录。

已经半夜,虽然我很累,可刚出了人命案,作为刑侦支队队长,我就要坚守在阵线,等初步安排好各项任务才能休息。

拿到尸检报告后,我飞快地安排着任务,让王梦磊和周坦负责查看酒店监控录像;牛小龙和几个辅警则奔赴各大医院,调取关于『依姆多』售卖的记录。

直到第二天黎明,所有人都带着黑眼圈在会议室报道。

队长,酒店人员的口供和监控结果出来了。事发当天,206 房间除了保洁人员吴素,只有李勇昶和周瑶进入过,监控上也没有发现可疑人员靠近 206 房间。我们已经对吴素进行初步的讯问和调查,线索显示,吴素和死者并不相识,也不存在纠纷。同时我们也对药瓶进行了指纹采集,凶手很狡猾,没留下任何指纹信息,上面只有死者李勇昶和他情妇周瑶的指纹。

陈队,医院方面说我市心绞痛病人较多,关于『依姆多』的出药记录,需要两天时间整理。

周瑶的口供也出来了,她是下午六点和李勇昶到的酒店,期间没有争吵和其他纷争,二人洗完澡看了会儿电视,七点半左右,李勇昶服用了床头柜上的『体验品』,随后出了意外。她在第一时间求助酒店工作人员,后由酒店工作人员打的 120 和报警电话……

李勇昶的人际关系我们也做了初步排查,几个和他在生意上有过过节的人都在外地,也都是一些小过节,不具备杀人动机。

……

一系列的汇报,连丁点儿有用的线索都没,我无奈地让众人回去休息后,单独地留下齐斌,问道: 让你查的事可有结果?

刚才牛小龙在,所以我没让齐斌汇报。

齐斌道: 队长,我查到一个关键信息。秦风曾是医科大学学生,在做网络写手之前,还当过三年医生

 

他当过医生?

我瞬间来了精神。李勇昶是因为同时服用两种药物造成的心源性猝死,而一个医科大学毕业的人,想利用药理杀人那太简单了。

嗯,不过他是无证行医。齐斌将早就准备好的资料摆在桌上,同时说道。

2009 年,秦风高中毕业考入肥水市医科大学,就读中西医结合临床专业,选修心理学。

2012 年,秦风因为在网吧做兼职,和闹事的混混起了冲突,防卫过当,险些被判刑,后不知为何,无罪释放,只是被勒令退学;随后他跟着父亲秦绍清行医。

2015 年,秦风彻底转行做网络写手,一直到现在。

这是秦风最近的行程。

齐斌翻出最后面一张资料表。

两个月前,秦绍清因为高烧不退,被送往滨河市人民医院就诊时查出肺癌晚期,同时被市医院下达病危通知书;秦风则一直在医院照顾。

七天前,秦风父亲去世。最近七天,秦风没有任何通话记录,只在三天前与快车平台注册过一次顺风车账号……

齐斌办事效率就是高,只是一夜,就把秦风的过往查得一清二楚。

满满六张打印纸,从秦风出生地,到就读的小学、中学、高中、大学,乃至工作经历、包括近期通话记录、行程,全都详尽记录。

尽管齐斌查到的信息上,没有任何证据显示秦风存在作案时间,可我却坚信自己的判断——秦风当过医生,懂医,加上他和李勇昶一家的关系,极有可能利用药理作案。

很快地,我发现一个问题,指着第二页的资料问道: 秦风大学期间防卫过当,为什么没被判刑?查到原因了吗?

齐斌摇了摇头: 那件案子发生在肥水市,我联系过当时处警派出所,对方解释说当时办案人员已经在三年前去世,关于秦风为何被无罪释放的具体原因不清楚。我想,可能是秦风家人找关系了吧。毕竟这种防卫过当事件若没人出手压,秦风铁定被判刑。

是吗?我心里闪过一丝疑虑: 能在省会城市给派出所施压,压下一个防卫过当案子的人,会是什么人呢?

可现在那些陈年旧事不是我要操心的,盖上资料后,我对齐斌说道: 去,对秦风进行口头传唤

虽然一夜没睡,可一想到即将顺利破案,我就像打了鸡血似的——精神得不得了。

上午九点。

滨河市刑侦支队审讯室。

当我再次见到秦风的时候,没想到他会先开口: 陈队长,又见面了,有什么话你尽管问。放心,作为良好市民,我一定会好好地配合。

呵呵,你倒是镇定。我坐在对面,满布血丝的眼睛凝视着秦风,秦风,你昨天是不是故意在我家附近等我的?

冤枉啊,陈队,我就是闲得无聊,开车兜风,顺手接个单。秦风两手一摊,耸了耸肩,早知道拉你一程,惹来那么多麻烦,我就不接单了。

是吗?那你怎么知道我是刑侦支队队长?我问道。

秦风指了指做笔录的齐斌: 他带我进来的时候,我顺便瞟了眼你们大厅的光荣栏,陈队长你可是挂在最上面。

……

我感觉自己多此一问,很快地又察觉到不对: 正常的普通百姓,在接到刑侦队的传唤时,哪个不是心惊胆战、小心翼翼,怎么可能有闲情逸致看人物栏?而眼前的秦风,不光神色平静、不慌不乱,言语中还透着一股让我不爽的调调。

我深吸一口气,敲了敲桌子: 秦风,你和受害者李勇昶是什么关系?

秦风双手十指环扣,撑着下巴,俯身在桌上反问道: 你不是都调查清楚了嘛,不然怎么会传唤我?

我大声道: 我们调查是我们调查,现在是问你

别发火,气大伤身。秦风耸了耸肩,淡淡地说道,他和我父亲是故交,近三十年的交情,还差点儿成了我岳父,后来我和他闺女李盈感情不和,分手了,这件事就不了了之。

所以你就因为感情纠葛,记恨他,对他行凶?我用上审讯时常用的诈术。

秦风却没正面回答,反而笑吟吟地看着我: 陈队,你调查过我,应该知道,我大学时期曾选修过心理学,成绩还不错。

我冷冷地说道: 这就是你作案后嚣张的原因?你以为学过心理学,就能搞对抗,就能蒙混过关?

不不不,我没有和你搞对抗的意思。秦风飞快地说道,我的意思很简单,你有什么话直接问,别用话术给我下套,那对我没用。而且在没有证据之前,我只是嫌疑人。

根据《刑事诉讼法》第一百一十七条: 对不需要逮捕、拘留的犯罪嫌疑人,可以口头传唤,但应当在讯问笔录中注明。传唤、拘传持续的时间不得超过十二小时;案情特别重大、复杂,需要采取拘留、逮捕措施的,传唤、拘传持续的时间不得超过二十四小时。不得以连续传唤、拘传的形式变相拘禁犯罪嫌疑人。传唤、拘传犯罪嫌疑人,应当保证犯罪嫌疑人的饮食和必要的休息时间。

秦风说完,一副 我也懂法的样子,老神在在地说道: 大家时间都很宝贵,有什么话直说。你要有证据,就不会只是对我进行传唤;你要没证据,就不能一口一个『你作案』『你行凶』地来问我,搞得和我就是真凶似的。

遇到高手了

我感觉这是我从警二十多年来,所遇到过心理素质最为强大的对手。

面对刑侦传唤,不光坦然自若,连法律条例都是张口就来。

看来想撬开秦风的嘴,有点儿难度。

我强压下心中的怒气,平静地说道: 既然你懂法,应该知道,没有人能够逃脱法律的制裁。

秦风哈哈笑道: 是,前提那人犯了罪。可我是冤枉的。虽然我和李盈分手,但我并不记恨她。毕竟感情这种东西,强求不来。作为一个正常人,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年轻人,怎么可能会傻到因为分手,就去杀害对方家人,那不是给自己找罪受吗?

可她和你分手,是在医院给你父亲下达病危通知书的第二天负责做笔录的齐斌突然开口,语气中带着嘲弄,调查资料显示,你一直想在你父亲走之前,完成他最后的心愿,让他看着你结婚。可当你给李盈发消息,表达想尽快完婚的想法后,她提出分手;更在你表示让她假装一下去医院看望你父亲的时候,直接把你拉黑,遇到这种情况,你敢说你不恨她?

齐斌的话,让秦风脸色瞬间冷了下来,久久不语。

审讯室内,针落可闻。

我感觉找到突破秦风心理防线的最佳时机,当机立断地逼问道: 因为李盈分手,让你没能完成你父亲最后的心愿,所以你心存怨念对不对 

父亲病故,心愿未了,那种难受的程度,让你选择报复,对不对 

所以你对李勇昶下手,是想让李盈也尝尝失去父亲的滋味,对不对

一连三问,字字诛心。

秦风全程阴沉着脸,一言不发。

直到我拍案而起: 秦风,你不要装傻我们搞刑侦的,什么犯人没见过。不掌握你的犯罪动机,是不会轻易对你进行传唤的

秦风开口了,阴恻恻地问道: 证据呢?有证据,请你直接抓我可是你有证据吗?这一切,不过都是你们的猜测我倒想问问,什么时候刑侦办案是靠猜来给人定罪了?

说完,秦风咬牙切齿地叫着: 陈队长,讯问就讯问,麻烦你不要提我父亲更不要拿我父亲说事你是人民警察,拜托你对逝者保持最起码的尊重

突如其来的怒吼,声色俱厉。

当秦风歇斯底里地怒吼着对逝者保持尊重的时候,我心里也泛起一阵酸楚。

我经历过那种事,明白那种至亲离世后,被人提及的感受。

自从昨夜在牛小龙口中听过秦风的故事后,我也是深有感触,打心理上是同情秦风的。

可我是警察面对犯罪嫌疑人,不能有同情怜悯。

我吸了一口气,道: 行,之前的话算我不对。下面我们来聊聊其他问题。

没心情秦风摆出抗拒的姿态。

我火了: 秦风,我劝你想清楚,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秦风却疯狂地大笑: 可笑,若我真杀了人,坦白和抗拒都是一个结果,有区别吗?

我大力地拍了下桌子,高声喝道: 秦风,别以为我们没有证据

那就拿出来,直接给我定罪,还在这儿和我废什么话。

说完这最后一句话,秦风不再开口,不管我和齐斌如何审问,始终一言不发。

直到午饭点,我和齐斌气冲冲地离开审讯室。

陈队,难道就这样算了?

齐斌气不过,他昨夜花了一宿的时间调查秦风,不管是作案动机还是作案条件,秦风都符合,可就是苦于找不到证据。

我叹了口气: 先关二十四小时再说,现在讲的是文明执法,没证据我们也不能胡来的。

那二十四小时之后呢?齐斌不甘地问道。

监视起来,只要有任何证据证明他和案件有关,立刻抓捕

午饭后,我给秦风带了份盒饭,打起感情牌,想着能套点儿有用的话出来,然而秦风打定主意强硬到底,饭也不吃,话也不说,全程静默。

而市刑侦队的干警却没闲着,各部门联动,加班加点地调查一切可能存在的线索。

遗憾的是,二十四小时过去,依旧没找到任何能给秦风定罪的线索。

当审讯室的大门再次开启,我看着走出来的秦风,神色复杂: 秦风,这世界上不存在完美的犯罪。

赞同,可我相信清者自清。

秦风说完,头也不回地走出刑侦支队大门。

办公室内,我看着一桌子的文件,痛苦地揉着太阳穴。

虽然我坚信李勇昶的死和秦风存在着必然的联系,可就像秦风说得那样——我们没有证据。

从已有的调查结果来看: 这一切仿佛和秦风没有任何关系。

酒店监控显示,不管是当天,还是前面几天,秦风都没出现在水岸花情趣酒店内。

现场也找不到除了保洁人员、李勇昶、周瑶之外其他人的指纹痕迹。

至于秦风的行踪,更是简洁得一目了然——从秦风父亲去世到案发当天,秦风除了案发前半小时到案发后半小时,开车在城中路和东环路来回溜达,期间路过 水岸花情趣酒店门口,其他时间都在家中,没有消费记录,更没有找人代购过医药品……

头痛啊

我急促地呼吸着,越看越烦。

光从眼下的资料看,秦风没有任何作案的可能。

难道我真的猜错了?

秦风是清白的?

根据我从警二十多年的经验,有时候办案真的要相信第一直觉

从李勇昶的过往资料和尸检报告来看,同时具备作案动机和作案手法的,只有秦风。

或许,秦风是一个高智商罪犯。

之所以找不到证据,是因为秦风作案的手法太过完美,他把线索隐藏得太深

不过我坚信——这个世界上不存在完美的犯罪,只要秦风杀了人,就算他隐藏得再好,也会有蛛丝马迹留下。

往死里查

采取一切能采取的手段,就不信查不到线索了

我拿起办公室的电话,正准备拨通网监科,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砰砰

和敲门声同时响起的,是一道清脆的女声。

陈队,我回来了。

是蒋丽丽的声音,一个半年前刚接过父亲警号的巾帼女子,被称为滨河警花。

蒋丽丽父亲蒋昆成牺牲前,是我的警校同学兼战友,而他的牺牲也和我有着直接关系,所以在昆成牺牲后,我对岳丽娜、蒋丽丽没少照顾,平时处得关系极好。

不等我叫 进,蒋丽丽已经笑嘻嘻地推开门走了进来,促狭道: 刚回来就听说出了凶杀案,凶手这么狡猾吗?让咱们的滨河头号神探焦脆成这样?

我呸了一口,装作生气的样子: 去,少贫嘴。不是说去学习三个月吗?咋提前回来了?

这不是听说滨河出了凶杀案嘛,咱滨河待有五六年没凶杀案了吧,本姑娘可是秉着实践出真知的学习态度,连夜赶回来的。

蒋丽丽坐到我对面,哀求道: 陈叔,这案子你可待带着我一起办,我进刑侦两年了,还没办过凶杀案呢。

……

这丫头,和她爸一个脾气。

我把桌上的文件资料递了过去,道: 这是凶案的资料,你先看看。凶手很狡猾,没留下任何线索。

二十多页的案件资料上,前面七页罗列着死者李勇昶的个人信息、家庭关系,以及死亡原因;后面则是与案人员的口供、现场采集到的线索,还有一些嫌疑人信息。

蒋丽丽看到最后,不禁奇怪: 陈队,怎么关于嫌疑人秦风的信息那么多?看调查资料,他只具备作案动机和作案知识,并不具备作案时间。浪费大量警力调查一个不具备作案时间的嫌疑人,是不是方向错了?

我也不生气,反而饶有兴趣地问道: 说说看。

蒋丽丽将关于秦风的资料铺开,一一地指着说道: 你看,秦风从父亲去世后,一直在家,只有案发那天出过一次门。而犯罪嫌疑人是因为服用了『西地那非』和『依姆多』造成的心源性猝死。

虽然秦风学过医,也当过医生,我们假设他家中存有『西地那非』和『依姆多』两种药物。可他是如何将这两种药放到现场的?还有,他又如何确定死者会服用药物?这是疑点一 

疑点二: 根据痕迹学专家鉴定,现场只找到『水岸花』的保洁员吴素、死者李勇昶和李勇昶的情妇周瑶指纹和脚印。而酒店监控和街道监控,都没拍摄到秦风进入过『水岸花酒店』;最近七天,秦风也没有任何通话记录,可初步排除同伙作案的可能。

综上所述,秦风虽符合具备杀人动机、作案手法等条件,却不具备作案时间,所以我认为调查方向可能存在错误,应予以纠正。眼下我们应在进入过 206 房间的保洁员吴素及李勇昶的情人周瑶身上寻找突破口。

蒋丽丽说完,目不斜视地看着我,像是等待老师检查作业的学生。

我点了点头,道: 不错,单从已经资料分析,秦风是不具备作案时间。可你想过没,秦风自从父亲去世后就一直宅在家中,为什么会在案发前半小时突然出门,还刚巧路过『水岸花』?

这……蒋丽丽答不上来,却又反驳道,虽然秦风路过『水岸花』,可根据天网摄像头和酒店监控画面,秦风并没进入过酒店,这个不在场证据是无法推翻的。

你啊,还是年轻。不过你刚才的假设倒是给了我个提示。我拿起手机拨通齐斌的电话,小齐,你过来一趟。

不过一会儿,齐斌走了进来,看到蒋丽丽也在,先和蒋丽丽打了个招呼后,才道: 陈队,你找我?

嗯。你去调查下,秦风父亲开诊所的时候,主治什么病。再去药材公司查下,秦风家诊所这几年可有采购『西地那非』和『依姆多』的记录。我想了想,复又交代道,事情办完后,你再去趟网监科,让网监科的同事帮忙查查秦风近几年的消费记录以及网络购物清单。

齐斌爽快地点了点头: 好的。

齐斌走后,蒋丽丽不解道: 陈叔,你还怀疑秦风是凶手?

我笑了笑没解释: 好了,出去学习两个月,先去你妈那儿看看,省的到时候怪我,说你一回来就被我催着办案。

……

蒋丽丽悻悻地离去,一走三回头: 陈叔,这案子你一定要带上我啊。

都回来了,还能少得了你?

等蒋丽丽离去后,我拿起案发现场的照片仔细地观察起来,很快地被照片上的一处异常吸引。

我眯着眼睛盯着照片上房间打开的窗户,脑海中闪过一个想法: 难道他是从窗子进去的?

虽然照片上,206 房间的窗子是那种外推半锁设计,所能推开的极限也就在三十厘米左右,这个大小,完全不足以让一个四肢健全的成年人通过,可这并不能打消我的猜测。我坚信秦风是通过半开的窗户将药送进房间,他一定是借助了什么工具。

想到这里,我拿起警服出了办公室,直奔水岸花情趣酒店。

命案刚过去两天,水岸花情趣酒店很是冷清,只有一个前台坐在柜台后玩手机。

我敲了敲桌子: 你好,你们经理在吗?我是市刑侦支队的。

女前台闻声抬头,露出厌恶的表情,很是不耐烦: 又来?不是都交代清楚了吗?这事儿和我们酒店没关系。

工作受到影响,发发牢骚也能理解,所以对于女前台的态度,我并不生气,反而很有耐心地说道: 麻烦联系下你们经理,我来看看现场,很快的。

等着。

女前台哼了一声,随后拿起柜台上的电话,拨通一个号码。

约莫过了五六分钟,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出现在我面前,看完我的证件后,立刻满脸堆笑: 原来是陈队长,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放心,一定配合。

我来咨询点事儿,你们酒店后面有监控吗?能看清窗子的。

在我的预想中,206 房间的窗子虽然是半开的,可酒店后面如果有监控,而秦风又是通过窗子将药送进房间,一定会被拍到。

然而酒店经理的回答让我失望了。

真不好意思,陈队。酒店后面就是居民区,楼体之间距离太近,只有一个夹道,两边还有铁门锁着,我们就没装摄像头。

是吗?带我去看看。

我跟着酒店经理一路来到大楼后面,映入眼帘的是两尺宽的夹道。和酒店经理说的一样,夹道的铁门紧锁,里面堆砌着凌乱的杂物。

难道是从后面住家户楼顶进去的?

我注意到水岸花酒店后面的居民区都是老式平层,如果一个人站在楼顶上,刚好能用竹竿、长木棍一类的东西将药品通过窗子送到 206 房间。

想到这里,我立刻拨通技术科的电话,准备再次搜查下靠近 206 房间的居民区房顶,看能不能找到遗留的痕迹。

一通忙碌,在三个痕迹学警员的不懈努力下,终于在天黑的时候证实——我的猜测是错的

你没看错他们在房顶上没检测到任何脚印,甚至连人为抹去的可能都没有。

当我带着技术科给出的检索报告回到办公室,一度陷入自我怀疑: 难道真是调查方向出错了?这事儿和秦风没有关系?

自我怀疑的阴云挥之不去,尤其是当蒋丽丽带着大量报告走进办公室的时候,又给了我迎头一棒。

陈队,这是我重新整理后的秦风行为轨迹表。蒋丽丽将报告摊在桌上,我查看了案发时间,城中路和东环路所有的监控录像。从秦风出门到回家,他都在城中路和东环路开车,期间路过『水岸花酒店』两次。第一次是下午七点六分,并没做停留;第二次则是和你一起。根据监控录像显示,中间秦风停过一次车,是在距离『水岸花酒店』六百米的公共厕所,只进去分钟,完全没有作案时间。所以我认为你的调查方向有错,应该予以及时纠正。

哎……

我深深地叹了口气,晦气地挠着头发。

虽然种种证据显示,秦风有着极为充分的不在场证据,可我那该死的直觉,总感觉这事儿和他脱不了关系。

蒋丽丽见状,小声道: 陈叔,人都有犯迷糊的时候,我知道你急着破案,可方向错了,怎么调查都不会有结果的。要不你先休息两天,再调整下侦查方向?

行吧,先休息两天。

上了年纪,连续熬大夜,我也有点儿扛不住。

就在我要走的时候,齐斌急急忙忙地走了进来: 陈队,你要的资料……咦,丽丽,你还没走?

斌哥,又查到什么重大线索了吗?蒋丽丽笑嘻嘻地问道。

齐斌摇了摇头: 重大线索没有,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倒是查到了点儿。秦绍清主治心脑血管疾病,几年前倒是少量进货『依姆多』,可他的诊所主要靠卖他自己的专利药;而且他的诊所已经关门一年多了。

蒋丽丽闻言大喜,邀功似的和我炫耀道: 嘻嘻,我就说嘛,咱们的调查方向错了。

齐斌也道: 陈队,秦风是牛小龙的同学,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小龙那脾气,应该不会结交坏人。而且我也和他喝过一次酒,对他的感觉是开朗、大方,看上去也不像穷凶极恶之徒。要不咱们再查查周瑶?

再查查周瑶?

我揉了揉太阳穴,绞尽脑汁地思索着: 周瑶是李勇昶的情妇,更是案发现场唯一的目击者。虽然我们已经对周瑶做过三次讯问,可李勇昶已死,还不是她说什么是什么?假设周瑶和李勇昶存在着某种利益纷争,借约会之机,提前准备药物谋害李勇昶,也是成立的。

可是……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在周瑶身上查不到有用的线索。

真的要转换调查方向吗? 

我抬头看了看齐斌和蒋丽丽,二人同样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眼神中带着渴望。

行吧,那就再查查周瑶。不过秦风这条线也别放下。

我无奈地下达最新指令。

随后的几天,齐斌和蒋丽丽都围绕着周瑶、沈丽芬以及酒店保洁等和死者李勇昶有关的人员展开密切调查。只是结果不尽如人意: 三人的口供始终如一,无论使用任何方式方法,都找不出破绽。就在我们即将要将李勇昶的死定性为 意外的时候,案件终于迎来一个重大的转机……

那是李勇昶的头七。

因为李勇昶的案件尚未侦破,所以他的尸体一直停放在技术科。而我之前也答应过沈丽芬,头七那天能带着子女来祭奠。

李勇昶头七那天晚上七点左右,我还在办公室翻阅着关于秦风的资料,突然听到一阵激烈的争吵声,同时办公室的门被齐斌推开,慌慌张张地说道: 陈队,牛小龙和李勇昶家属打起来了,你快去看看吧。

身为警察在刑侦队和群众动手?反了他了我急忙起身,衣服都来不及拿。

到了楼下,就见秦风捂着脸站在一旁,牛小龙正擒拿着一个三十出头、清瘦的年轻人,对沈丽芬一家叫嚷: 敢在我们刑侦队打人,我看你是活腻了

沈丽芬身后,还站着两个女孩和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见我过来,立刻哭喊道: 陈队,我要投诉警察打人就是他,他和秦风是朋友,偏袒秦风,还说要把我们都铐起来。

面对沈丽芬的叫嚷,我没有立刻回应,转头对牛小龙问道: 先把人放开。说说,这到底怎么回事?

牛小龙放开沈丽芬的大儿李文后,气呼呼地指着沈丽芬一家叫道:他们来祭奠李勇昶,疯子念旧情,也过来了。谁知道这家伙看到疯子,就说疯子是来看笑话的,还上手打了疯子一巴掌。

牛小龙说完,拉过秦风,指着秦风左脸上红彤彤的掌印叫骂: 疯子你别怕,这是刑侦队,他们打你的事,不光我看见了,还有监控。这一巴掌,最少能定个寻衅滋事罪。说,要不要告他们?我现在就给你立案。

秦风还没开口,沈丽芬却叫了起来: 什么寻衅滋事要寻衅滋事也是他先寻衅滋事。他家死了人,还有心情来看老李,不是看笑话是干什么?

那也是你们先动手的,疯子从头到尾可是一句话都没说。牛小龙愤愤不平地叫道。

我摇了摇头,这都什么事儿啊。早知道就不让李家人来祭奠了。

见牛小龙还在和李家人争吵,我拉过秦风问道: 既然你挨了打,要不要报案?

原本我以为秦风会顺势而为,出下心中的气,可哪知秦风摇了摇头: 算了,家里有人走了,那心情我能理解。陈队,要是没什么事儿的话,我先走了。

嗯?我疑惑地看向秦风,搞不懂他在想什么,难道大老远过来,就是为了挨一巴掌?

我又看向沈丽芬一家,他们刚从技术科那边过来,应该是缅怀过了,问道: 你们呢?要报案吗?

沈丽芬和大儿子李文、大儿媳苗苗、女儿李盈、还有小儿子李武齐齐地摇头。看样子事情真和牛小龙说的那样,是他们先动的手,现在见秦风不追究,哪里还敢报案,都借坡下驴地提出要走。

我和牛小龙、齐斌亲自将秦风、李家五口送出大厅,就见秦风骑上一辆电瓶车,当时我心里就有种古怪的感觉: 电瓶车?他不是有车吗?

然而不等我这个念头闪过,李文已经对沈丽芬说道: 妈,店里还有事,我和苗苗先走了。

说完,李文也骑上电瓶车,带着苗苗出了刑侦队大门。

整件事全程看上去仿佛没有任何问题,只是两家人的口角之争,然而整个案件的转机,就在李文刚到门口的时候,出现了

当李文骑着电瓶车带着苗苗走出大门,准备穿过马路掉头的时候,不等我转身,就听到一阵刺耳的刹车声,同时响起的还有沈丽芬尖锐的叫声。

文文

苗苗

沈丽芬像是疯了一样,冲出刑侦队大院。

我和牛小龙、齐斌都愣在原地,怔怔地看着大门口的惨案。

市刑侦支队大门口,就在距离大门不足二十米的地方,李文和媳妇苗苗躺在一辆卡车的车轱辘下面,满地的血,眼看是活不成了;街道上原本川流不息的车辆都停了下来,还有不少人拿起手机拍摄。

直到齐斌重重地拍了我一下: 队长,这……这也是意外吗?

意外?

这绝对不是意外世界上也不存在这么多的巧合——先是李勇昶意外死亡,然后是李勇昶的儿子儿媳意外死亡,若这都是意外,那也太巧合了。

谋杀,一定是谋杀,还是连环谋杀

反应过来的我急忙地对齐斌和牛小龙叫道: 快打 120齐斌,你去把货车司机扣下,不能让他走。牛小龙,你去把秦风叫回来记住,这不是请,是传唤若他不配合,立刻采取强制传唤

已经数年没出现过人命案的滨河市,短短七天,人命案再现,我也顾不上牛小龙的感受。

秦风

一定是秦风

从警二十年的直觉告诉我: 从李勇昶的意外死亡到李文和苗苗的车祸,都和秦风有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敢在刑侦支队大门口下手,这个秦风的胆子未免太大,完全不把我们警察放在眼里

随着车祸出现,整个刑侦支队全员出动接管,不到十分钟,我们便已完全接管整个现场: 隔离带拉起,阻挡着看热闹的行人,同时疏通交通拥堵。货车司机被齐斌控制着带往讯问室,而秦风也出奇地配合,在接到牛小龙的电话后,再次折返刑侦队。沈丽芬跌坐在马路边上,看着大货车车轱辘下面被碾压不成人形的李文、苗苗,哭成泪人,颤颤巍巍地哀号着。仅剩的女儿和小儿子,则像傻了似的,直愣愣地站在那里默默地哭着。

陈队,要给疯子录口供吗?牛小龙看向我的眼神带着埋怨,毕竟李文和苗苗出车祸的时候,我们都在现场,那时候秦风已经离去。可我却让他把秦风叫回来,牛小龙心里很不舒服。

我正给岳丽娜打电话,让她带着技术科干警回来加班。听到牛小龙的发问,直接挂掉电话,道: 先让他在询问室等着,等技术科的结果出来,我亲自给他录口供。

牛小龙不乐意了: 队长,疯子家里还有老娘要照顾。他爸走后,他妈的精神状况一直不好。

那也要等结果出来我狠狠地瞪了牛小龙一眼,现在是人命案,而他有重大嫌疑你要再这样,我有权让你回避

我……

牛小龙支支吾吾的还想辩解,我懒得听,换了个电话继续打电话。

这次是车祸,虽然案子出现在我们刑侦支队大门口,可交管那边也要提前沟通。

等我打完所有要打的电话,距离车祸时间已经过去半个多小时,李文和苗苗被宣告当场死亡,尸体被送往技术科;至于沈丽芬,则因为一时间无法接受大儿子和儿媳的死,哭到昏死,被前来救援的 120 拉去医院急救,李盈和李武也跟了过去。

关押秦风的讯问室外面,我通过单向玻璃看着坐在里面的秦风: 外表斯文儒雅,虽被传唤,却还有心情哼着五音不全的小调,优哉游哉的样子,让我恨不得立刻冲进去打死他

两起命案了

短短七天,李勇昶一家死了三个人,这要说和秦风没关系,我死都不信。

可证据呢?

我现在缺少给秦风定罪的关键证据

刚才的车祸,就在刑侦队大门口,甚至连我都算目击者;然而偏偏秦风提前离去,不在现场。

文明执法,办案讲究的是证据

尽管我怀疑这一切都是秦风所为,可没有实质性证据之前,还真拿他没办法。

不过我有的是耐心

车祸是吗?

只要货车司机的口供出来,我不信找不出漏洞。

当夜,我宣布所有人通宵加班,没找出线索前,所有人不能睡觉。

两间讯问室相隔不远,我来回踱步。直到夜里十点左右,齐斌和王梦磊神色疲倦地拿着口供出来。

齐斌道: 陈队,货车司机的口供出来了。根据口供,他是市屠宰场的冷鲜车司机,负责给周边县城送货;车祸之前,刚从屠宰场出来,拉了一车猪肉。屠宰场那边我们联系过了,也证实了他的话不假。

王梦磊跟着说道: 根据货车司机的回忆,车祸前,他眼前闪过一阵强光,像是对面有车开了远光灯,造成视觉盲点,一时间没看到人。等他注意到横穿马路的受害者时,虽有紧急制动,可当时的制动距离不足,在车辆自重造成的惯性下,只能轧了过去。

意外

根据货车司机的口供,这件事听上去就是一个意外。

可短短七天,两起命案,死的是一家人,还都和秦风有关,会是巧合吗?

我拿过货车司机的口供翻看好一会儿,蓦然问道: 他说像是对面车辆开了远光灯,『像』是怎么回事?身为一个大车司机,拿着 A 照,难道连是不是对向车辆开了远光灯都分不清吗?

齐斌小声道: 这也是我觉得奇怪的地方。按理说,货车驾驶室比私家车高,一般私家车辆的远光灯压根打不到驾驶员眼上;可我问了几次,货车司机的回答都是当时出现一阵刺眼的亮光,导致他瞬间致盲,只是一瞬间,他也分不清那道强光到底是从哪里发出的。只是凭感觉猜是对向车辆开了远光灯。

王梦磊嘀咕道: 陈队,你说这像不像《意外》?

意外?这压根就不是意外我义正词言地叫道: 这就是谋杀,赤裸裸的谋杀,还是在咱刑侦支队大门口进行的谋杀,打咱们刑侦的脸

王梦磊急忙摆手: 我说的是电影《意外》,古天乐演的。队长,你没看过吗?我记得上面有个片段,古天乐扮演的歹徒就是利用数重阳光折射进行谋杀。而刚才的车祸,货车司机一直说是被强光致盲,会不会是歹徒同样利用了光折射策划的谋杀。

利用光线谋杀吗?我陷入了沉思。

光学我不懂,可歹徒却不一定不懂,电影都拍了,或许歹徒是从电影里学来的。

只是……

我揉了揉太阳穴,原本就有偏头疼,连续数个大夜班,剧烈的头疼感觉让我很不舒服。

齐斌想了想,忽然说道: 陈队,或许咱们可以去市理工大学找人帮忙。理工大学的王海民教授,是国内光学界的权威人物。

我叹了口气: 也只能这样了。你们俩去把大门口的监控录像整理好,明天早上咱去理工大学。

那秦风呢?今天不审了吗?王梦磊问道。

我摇了摇头: 秦风的心理防线很坚固,在没拿到确凿证据前,怎么审讯都没用。先晾他一夜,给他制造点儿焦虑。

第二天早上,我带着齐斌,还有案发前后一小时的监控录像,以及市刑侦支队大门口的街道地形图,前往市理工大学。在我们表明身份后,很快地见到了王海民教授。

从警二十多年,我还是头一次和教授级别的文化的人打交道。王海民教授六十出头,已经满头银发,浑身上下散发着儒雅的气息,待人接物和蔼可亲。当他得知我们有要案需要他协助的时候,直接推掉了上午的讲座,耐心地看完案发现场数个摄像头的监控录像,还有货车司机的行车记录仪记录后,又拿起地图研究半天,最后直接起身,神色肃穆地说道: 我要到现场亲自看看,才能下判断。

我大喜: 那就麻烦王教授了。

什么叫专业,这就是专业

王教授的表情像是看出了什么,却还要出现场,亲自看看才能做决断。

我当下领着王海民教授亲自赶往案发现场,陪着他巡视了整条街道。巡视的路上,王教授不时地驻足,看向周围的楼梯,嘴里发出惊叹的声音。

直到午饭时候,王海民教授才停止巡视,站在距离案发现场五十米的大楼前,指着三楼全封闭的玻璃窗道: 先说好,这只是我的猜测,凶手极有可能是利用这块玻璃窗,经过三重甚至三重以上的光线折射,将光反射到货车司机的眼睛里,造成视觉盲区。只是……

王海民犹豫许久,才缓缓地说道: 光线折射的变数太多,首先是光源位置的不可控,其次是货车速度的不可控,然后就是他需要一面镜子

我张了张嘴,这说的什么啊,我一句都听不懂。

看着侃侃而谈的王海民,我不好意思地说道: 那个……王教授,我对光学没什么研究,你能不能说直白点。

王海民白了我一眼,像训斥学生一样: 光线具有衰退性,假如这是一场光学谋杀,凶手是利用强光作案,那他首先需要一个光源。我看过整条街的监控,在路灯全亮和街道上车辆都开了近光灯的条件下,光线在折射过程中,就会随着折射次数递增而变的昏暗。凶手需要一个强光源,作为作案的第一条件。其次,货车驾驶舱高于一般私家车,他要通过一面镜子,将强光源折射到这面玻璃上。

王海民指了指三楼的玻璃,道: 根据我的判断,整条街区只有这面玻璃的反光,能恰好折射到案发现场的货车驾驶舱。可监控录像上显示,在案发的时候,整条街道没有车辆开远光灯,更没有可疑人员手持镜子,这就是我想不明白的地方

说完,王海民唏嘘不已: 假如凶手真是利用光学作案,那太可惜了。这么优秀的人才,明明可以投身科研,为国家做贡献的,怎么犯起糊涂来?可惜,可惜啊……

王海民一声接一声的叹息,仿佛在替凶手惋惜,最后更是拉着我的手千叮万嘱: 陈队长,要是你们找到凶手,一定让我和他见一面。我要和他好好地谈谈,这么优秀的人才,却因为行凶断送前程,太可惜了。

得,还惺惺相惜上了。

我安排齐斌将王海民送回理工大学后,再次返回刑侦队。

刚进大门,就见蒋丽丽和牛小龙站在那里,像是在故意等我。

果然,见我回来,俩人皆是快步上前。

蒋丽丽道: 陈队,王教授怎么说?

牛小龙却道: 队长,疯子的事儿怎么处理?已经扣留他十几个小时了。

我瞅了二人一眼,对牛小龙道: 知道了,我现在亲自给他做笔录,你和我一起来。

蒋丽丽叫道: 带我一起啊,陈叔。

你先到办公室等我

我带着牛小龙来到关押秦风的讯问室后,见秦风正趴在桌上睡觉,立刻轻咳两声。

牛小龙走过去敲了敲桌子: 疯子,醒醒,我们队长来了。

秦风伸了个懒腰,嘴角挂着嘲讽的笑容: 陈队,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那肯定的语气,仿佛确定我找不到任何证据一样。

牛小龙假装生气: 你能不能走,要等讯问结果出来。疯子,我们陈队……

不等牛小龙说完,我开口打断道: 没那么多弯弯绕,我就随便问几个问题。秦风,昨天案发的时候,你走到哪儿了?

不清楚啊,案发时间我都不知道,能知道到哪儿了?反正我是在霞光路和迎宾路交叉口接到阿龙电话的,说让我回来配合调查,我就回来了。

秦风坦然自若的样子,让我极度不爽,再次问道: 那你昨天为什么来刑侦队?

来看看,我父亲走的时候,李家人不顾脸面是他们没涵养。现在李勇昶走了,我作为晚辈的总要来看看。秦风说着,诡笑道,凭吊故人犯法吗?

我道: 当然不犯法,所以没你事儿了,现在就可以走。

说完,我亲自给秦风打开手铐,送出了门。反倒把一旁的牛小龙看得一愣一愣的,直到秦风骑上电瓶车离去,牛小龙才问道: 陈队,你关疯子一夜,就是为了问这两个问题?

要不然呢?咱又没证据证明是他做的。好了,阿龙,你也熬了一天一夜了,快回去休息。

我催促着牛小龙下班,自己则回到办公室。

刚到办公室,就见岳丽娜和蒋丽丽母女等着那里。

嫂子、丽丽,你们怎么来了?

我看向岳丽娜的眼神有点儿不自然,毕竟酒店的事,还要瞒着丽丽。而丽丽又是刑侦出身,我怕她看出什么。

岳丽娜一本正经地递了份报告过来: 李文和苗苗的尸检报告出来了,撞击和碾压致死。

嗯,知道了。

我接过尸检报告,看都没看。因为案发的时候,我也在现场,算是目击者,死因确实没什么好查的,真正要查的是凶手的作案手法。

岳丽娜叹了口气,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蒋丽丽,嘴唇微动,仿佛像是要说什么,最后却什么都没说,转身出了办公室。

蒋丽丽等岳丽娜走后,忽然慎重地说道: 陈队,我申请对秦风进行跟踪调查。

我疑惑地问道: 你也怀疑他了?之前不是说他有着充分的不在场证据,不具备作案时间吗?

蒋丽丽的小脸异常严肃,一字一句地说道: 可我同样不相信这个世界上存在巧合。一次是意外,两次就是人为。虽然现在我们找不到任何有关秦风作案的证据,可我相信,只要经过更加深入的调查,一定能查出蛛丝马迹

那为什么要跟踪调查?我追问道。

蒋丽丽朗声地说道: 李勇昶死在秦风父亲头七的那天,李文和苗苗,死在秦风父亲的二七。假设两起案件都是秦风所为,我可以合理怀疑,他会在七天后再次作案。所以,我认为有必要对秦风采取二十四小时监视,同时保护沈丽芬、李盈、李武等李家幸存的三人。

嗯,不错,能想到这点,说明你这次外出学习没白学。我满意地点了点头。

其实蒋丽丽不申请,我也会安排人去监视秦风,这也是我刚才故意放秦风走的原因。

因为太巧了

根据牛小龙的说法: 秦风父亲在世的时候,没少帮李勇昶,这是李勇昶愿意让自己闺女和秦风相亲的原因;而当秦绍清被下了病危通知书后,李盈和秦风分手,大部分原因也是李家人从中作梗直接导致秦风父亲至死没能见到儿媳妇进门。这中间或许还有我们不知道的恩怨。

如今短短一个星期发生两起人命案,死的都是李家人。第一起是在秦风父亲头七,第二起则是二七,如果秦风真是凶手,他极有可能是在进行有预谋的连环谋杀,势要在父亲五七当天,将李家人灭门。

只是两起人命案的死法都太过离奇,凶手的作案手法又太过高明;如果那个穷凶极恶的凶手真是秦风,那他接下来肯定会继续作案。

下面死的会是谁呢?

沈丽芬?李文?还是李盈?

我思索片刻,很快地抬头对蒋丽丽说道: 就按你说的办,你负责监视秦风,至于沈丽芬和她儿女那边,交给齐斌和王梦磊负责。

是。蒋丽丽应了一声,这才露出笑脸,陈叔,天不早了,你也早点儿休息。放心,秦风要是凶手的话,七天之后就是他归案的时候。

哎,希望吧。我叹了口气,心里却在打鼓。

七天之后真能抓秦风归案吗?看前面两起命案,作案手法极为高明,没有丝毫线索留下,布局之巧妙,连光学泰斗王海民都叹为观止。假设那个凶手就是秦风,他会那么容易露出破绽吗?

 

车祸发生后的五天,冷柜车司机一直被扣在我们刑侦队。经过数轮的疲劳讯问,口供不改,基本上可以确定: 他只是被真正凶手利用的倒霉鬼。按王海民的说法,假如那个凶手真是利用光学作案,即使当时货车司机不从那里路过,也会有其他司机被利用。

第六天早上,申请跟踪秦风的蒋丽丽出现在我办公室内。

陈队,明天又是第七天了。

蒋丽丽神色复杂,像是有什么心事。

我揉了揉太阳穴,接连两起命案,搞得我偏头疼加重,等蒋丽丽坐下后,我才问道: 嗯,明天就是第七天,你那边怎么样?这几天也没回局里,可查到什么线索?

蒋丽丽叹了口气,扭扭捏捏地说道: 我……我要向你坦白一件事。

坦白?怎么,有心事?我好奇地看了过去,心道: 这丫头怎么了?她过去可不是这样的。

蒋丽丽犹豫许久,才咬牙说道: 陈叔,其实我跟踪秦风的第一天就被他识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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