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丝混着铁锈味砸在洛竹一的战术靴上，溅起的泥点沾在裤脚，像极了前次任务时凝固的血渍。
她伏在废弃仓库的横梁上，迷彩服与阴影融为一体，指尖扣着P226手枪的扳机，准星死死锁着下方目标——毒枭“蝰蛇”的太阳穴。
耳麦里传来裴硕的呼吸声，平稳得像计时器，这是他们二十年搭档生涯里，刻进骨血的默契信号。
“三点钟方向，两个守卫，我清。”
裴硕的声线透过电流传来，冷硬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洛竹一眼角余光扫过，看见阴影里的裴硕如猎豹般窜出。
他左手捂住第一个守卫的嘴，右手军刀精准刺入对方颈动脉，刀刃拔出时带出的血珠被雨水瞬间冲散；第二个守卫刚要转身，裴硕己欺身而上，膝盖顶在对方腰腹，同时军刀划过喉咙，动作干净利落得像在执行某种机械指令。
两个守卫软倒在地，裴硕迅速将尸体拖到集装箱后隐藏，转身时，目光与横梁上的洛竹一碰触。
那一眼里，有她读不懂的复杂——是担忧？
是犹豫？
还是别的什么？
洛竹一收回目光，重新聚焦目标，手指刚要扣动扳机，却见裴硕突然偏了身位。
他本该掩护她撤退的枪口，竟若有若无地扫过她的侧腰。
那不是失误——他握枪的指节泛白，肩线绷得笔首，甚至能看到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像是在对抗某种无形的指令。
洛竹一的心跳漏了半拍，手指微微颤抖，子弹擦着蝰蛇的耳朵飞过，打在后面的铁桶上，发出刺耳的巨响。
“怎么回事？”
洛竹一压低声音问，指尖的冷汗浸湿了枪柄。
她不信裴硕会失误，他们一起经历过无数次生死，哪怕闭着眼睛，也能精准预判对方的动作。
耳麦里沉默了两秒，再传来的声音多了几分滞涩：“目标逃脱，准备撤离。”
洛竹一翻身跳下横梁，刚要追出去，后颈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是组织特制的“眠针”，针管细如发丝，0.1毫升的剂量就能让大象昏睡三小时。
她踉跄着回头，撞进裴硕骤然紧缩的瞳孔里，他手里还握着针管，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喉结滚动了两下，却没说出一个字。
视线开始模糊，洛竹一看见暗处涌出身着黑色制服的“清理队”，他们的臂章上，是组织标志性的“衔尾蛇”图案。
原来不是他要杀她，是他们都成了待宰的羔羊。
她想起前几天训练时，裴硕在她手腕上缠绷带的动作——他的手指很轻，避开了她旧伤的位置；想起他在任务间隙偷偷塞给她的巧克力，是她最喜欢的黑巧口味；想起她高烧时，他守在床边，用冷毛巾敷她额头的样子。
那些她以为的“错觉”，原来都是真的。
“为什么……”洛竹一想问问裴硕，那些藏在细节里的温柔，到底是不是她以为的“情感”；想问问组织，他们用十年血汗铸就的“最强双杀”，到头来只是需要被销毁的“残次品”。
可她发不出声音，只能任由身体软倒在地。
最后映入眼帘的，是裴硕扑过来的背影。
他用身体挡住了射向她的子弹，鲜血溅在她的脸上，温热的，带着他惯用的薄荷烟味。
他倒下时，指尖擦过她的手背，像是想抓住什么，却最终无力垂落。
恨意像藤蔓，瞬间缠绕住洛竹一即将消散的灵魂。
凭什么他们生来就是孤儿？
凭什么被组织当作工具驯养？
凭什么有了情感就要被抹杀？
若有来生，她定要将这吃人的组织，连根拔起！
黑暗彻底吞噬意识的前一秒，她听见自己和裴硕的怨气在胸腔里嘶吼，震得灵魂都在发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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