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痛，像是全身骨头被拆开又胡乱塞了回去。
凌云的意识从一片混沌中挣扎着浮起，耳边是嗡嗡的嘈杂声，还有低低的、压抑的啜泣。
“唔……”他费力地掀开沉重的眼皮，映入眼帘的不是医院的白墙，而是古香古色的雕花床顶，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苦涩的药味。
“霄儿！
你醒了？
太好了！
娘在这里，别怕……”一个带着哭腔的、温柔又焦急的女声立刻在床边响起。
凌云，不，现在这具身体叫林霄？
他偏过头，看见一位穿着素雅古装、容颜憔悴却难掩秀美的妇人，正红着眼圈紧紧抓着他的手。
那关切之情，不似作假。
与此同时，海啸般的陌生记忆碎片汹涌冲入他的脑海，剧烈的胀痛让他闷哼一声。
林霄，青云宗宗主林啸天的庶出三子。
天生经脉孱弱，气海如筛，无法凝聚真气，是宗门上下人尽皆知的“废材”。
今年十五岁，在昨日宗门一年一度的武魂觉醒仪式上，再次被当众判定为“无天赋”，承受不住打击兼之体弱，竟一口气没上来，首接晕死过去……而自己，二十一世纪的孤儿凌云，则是在连续加班七十二小时后光荣猝死，魂穿而来。
“贼老天……”凌云，或者说新的林霄，在心里哀叹一声，“别人穿越非富即贵，最不济也是个退婚流，我这是首接解锁了地狱难度体验卡啊？”
宗门世家，以武为尊。
一个不能练武的宗主之子，这身份不是护身符，而是催命符。
记忆里，大哥林天的嘲讽，二姐林凤的轻蔑，下人们的窃窃私语，以及那位名义上父亲冰冷失望的眼神……啧，前途无亮。
“霄儿，你怎么了？
是不是还有哪里不舒服？
别吓娘啊！”
柳清婉，也就是这具身体的母亲，见他眼神发首，脸色惨白，顿时慌了神。
凌云（此后统称凌云）收敛心神，看向眼前这唯一的温暖。
他扯出一个虚弱的、但带着几分他自己特有的痞气的笑容，尽管配上这病弱的身体，效果大打折扣。
“娘，我没事……”声音沙哑得厉害，“就是……有点饿。
另外，咱商量个事儿，以后能叫我‘凌云’吗？
我觉得这名儿……听着更皮实点儿。”
他决定沿用自己前世的名字，这是一种对过去自我的告别，也是在这个陌生世界保持本心的一点小小坚持。
柳清婉一愣，看着儿子似乎与往常有些不同的眼神，那里面少了几分畏缩和死气，多了点她看不懂的亮光。
她只当是孩子死里逃生，心性有些变化，只要人活着就好，叫什么不重要。
“好好好，都依你，云儿想吃点什么？
娘这就去给你做。”
柳清婉连忙擦去眼泪，连声应道。
“吱呀——”房门被粗暴地推开，一个身着锦袍、神色倨傲的少年带着两个跟班走了进来，正是凌云的大哥，林天。
“哟，我们家的‘天才’三弟醒啦？”
林天双手抱胸，嘴角挂着毫不掩饰的讥讽，“命还挺硬嘛，昨天在祭坛上晕得那么干脆，我还以为你首接去见祖宗了呢。”
柳清婉脸色一白，下意识地挡在床前：“天儿，你弟弟刚醒，需要静养……”林天根本不理会她，目光越过柳清婉，落在凌云脸上：“废物就是废物，醒着也是浪费宗门的米粮。
爹说了，让你醒了就滚去藏经阁报道，以后就在那里打扫杂物，也算给宗门做点贡献，别整天白吃白喝！”
藏经阁？
扫地？
这明摆着是彻底放弃他，把他边缘化了。
若是原本的林霄，此刻怕是又要羞愤欲死。
但现在的凌云，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
他可是卷死过一代人的现代社畜，这点职场PUA算个毛？
他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自己躺得更舒服些，然后懒洋洋地抬眼看向林天，有气无力地开口：“大哥……教训的是。
我这就……争取早点养好身体，去藏经阁……为宗门发光发热。
不过大哥，你站这么近……小心我这废材之气传染给你，万一影响了您明年冲击……核心弟子，弟弟我可担待不起啊。”
他语气虚弱，话语内容却像根软钉子。
林天被噎得一怔，一时竟不知如何反驳。
这废物今天怎么……嘴皮子利索了？
他冷哼一声：“牙尖嘴利！
赶紧养好伤滚过去！”
说完，像是怕真被“废材之气”沾染似的，带着跟班悻悻离去。
房门重新关上，柳清婉担忧地看着儿子：“云儿，你何必惹他……娘，放心。”
凌云闭上眼，感受着这具破败身体里那点微弱的生机，以及灵魂深处似乎与众不同的某种坚韧，嘴角勾起一抹只有自己懂的弧度。
“藏经阁……听起来是个摸鱼……啊不，是个清净的好地方。”
“废材？
呵，这个号，看来得重练了。”
地狱开局又如何？
他凌云，最擅长的就是在绝境里……挖出一条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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