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的写字楼，只剩下我所在的开发部还亮着灯。
显示器的蓝光映在脸上，我盯着屏幕上密密麻麻的代码，指尖在键盘上机械地敲击着——这己经是我连续加班的第三天，为了赶完这个项目，整个部门都快被榨干了。
“陈默，剩下的模块你收尾，我先撤了。”
同事小张打着哈欠站起来，椅子在地板上拖出刺耳的声响，“记得锁门，明早九点老板要验收。”
我头也没抬地应了一声，目光依旧停留在代码界面。
咖啡因的效果早己过去，太阳穴突突地跳着，眼前的代码开始出现重影，一行行像是在水里浮动。
我揉了揉眼睛，想让视线清晰些，可再睁开眼时，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屏幕边缘的白墙，竟然浮现出淡淡的蓝色线条，像是电脑里未渲染完成的框架图。
我以为是疲劳过度产生的幻觉，伸手去摸那面墙，指尖触碰到的却是冰凉的实体，可那些蓝色线条依旧在墙上流动，甚至组成了一串我熟悉的代码格式：wall_white，texture=0.8，hardness=5。
“搞什么？”
我嘀咕着，以为是写字楼的LED灯出了问题，可转头看向窗外时，心脏猛地一缩。
楼下的街道上，昏黄的路灯下，每个路过的行人身上，都缠绕着同样的蓝色线条。
有人的头顶飘着human_male，age=35，move_speed=1.2，有人的背包上显示着bag_black，capacity=10，weight=2.5，就连路边的垃圾桶，代码都清晰可见：trash_can，material=metal，full_rate=60%。
这些不是幻觉。
我猛地站起来，椅子倒在地上发出巨响。
我冲到窗边，用力揉了揉眼睛，甚至掐了自己大腿一把——剧烈的痛感传来，可那些蓝色代码非但没消失，反而因为我的情绪波动，变得更加清晰。
一个穿着红色连衣裙的女人走过垃圾桶，她的代码突然闪烁了一下，move_speed从1.2变成了0.8，紧接着她就蹲下身，揉了揉脚踝，像是突然崴了脚。
我盯着她的代码，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指尖朝着空中那串move_speed=0.8的代码虚点了一下。
就在指尖触碰到空气的瞬间，我感觉像是按下了键盘上的回车键。
那串代码里的“0.8”突然变成了可编辑状态，我下意识地在心里默念“改成1.5”，下一秒，代码刷新成move_speed=1.5，那个女人立刻站起身，脚步轻快地走远了，刚才崴脚的窘迫仿佛从未发生过。
我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
作为一名资深程序员，我太熟悉这种操作逻辑了——选中参数、修改数值、确认生效，这分明就是在调试程序。
可眼前的一切都是真实的：会疼的身体、会亮的路灯、会呼吸的行人，怎么可能是程序？
除非……我生活的世界，本身就是一个程序。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我强行压了下去。
我是程序员，不是科幻小说主角，连续加班产生的认知偏差，才是更合理的解释。
我深吸一口气，决定先离开写字楼，找个地方清醒一下。
收拾东西时，我瞥见桌上喝了一半的冷咖啡，杯壁上凝满了水珠。
鬼使神差地，我看向那杯咖啡，果然，蓝色代码浮现在杯子表面：coffee_cold，temperature=30℃，volume=150ml。
我伸出手，指尖再次触碰那串代码，将“temperature=30℃”改成了“80℃”。
没有任何烟雾缭绕的特效，也没有滋滋的加热声，可当我端起咖啡杯时，杯壁传来明显的温热感，喝一口，滚烫的咖啡滑过喉咙，烫得我瞬间清醒——这不是幻觉，刚才的修改真的生效了。
我再也无法自欺欺人，抓起包就往电梯口跑。
电梯缓缓下降，金属门倒映出我苍白的脸，我盯着自己的倒影，果然，我的身上也有代码：human_male_chenmo，job=programmer，state=tired，hp=60%。
“hp=60%”？
这是游戏里才有的生命值设定。
我盯着那串代码，尝试着修改“hp”数值，可无论我怎么点，那串代码都处于锁定状态，只有“state=tired”可以编辑。
我将“tired”改成“awake”，瞬间，太阳穴的胀痛感消失了，连续加班的疲惫像是被一键清空，大脑变得异常清醒。
电梯门打开，我几乎是逃着冲出写字楼的。
凌晨的街道很安静，只有偶尔驶过的出租车。
我漫无目的地往前走，目光扫过路边的便利店——那是我加班时常去的24小时便利店，老板是个话不多的中年男人，每次我去买咖啡，他都会多给我一根火腿肠。
我走过去，想跟他买瓶水，却看到老板站在收银台后，保持着“伸手递东西”的姿势，一动不动。
他的头顶飘着代码：npc_shopkeeper，action=give_sausage，loop=100。
“老板？”
我喊了一声，他没反应，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
我绕到收银台后面，发现他的眼睛是空洞的，像是没有灵魂的木偶。
就在这时，他突然动了，机械地将一根火腿肠放在柜台上，嘴里重复着：“加班辛苦，送你一根。”
说完，又恢复了之前的姿势，开始循环下一次“递东西”的动作。
我看着那根火腿肠，又看了看老板头顶的loop=100——他己经重复这个动作100次了。
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上头顶。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刚才那个崴脚的女人会突然恢复，为什么咖啡能瞬间变热，为什么老板会像卡住的程序一样重复动作——这个世界，真的是一个高度仿真的虚拟游戏，而我，可能是某个玩家，也可能是……一个被困在这里的“程序”。
我不敢再待下去，转身就跑。
跑过第一个路口时，我下意识地看向红绿灯——红灯亮着，倒计时显示120秒。
这个红绿灯我每天都经过，红灯时长确实每次都是120秒，以前我只觉得是交通规则，现在想来，这分明是固定的程序设定。
我停下脚步，盯着红绿灯上的代码：traffic_light，red_time=120，green_time=60。
我深吸一口气，伸出手，将“red_time=120”改成了“red_time=1”。
红灯瞬间熄灭，绿灯亮起。
路口等待的车辆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纷纷启动，差点撞上从另一个方向冲过来的电动车。
电动车车主骂骂咧咧地刹车，而我却盯着红绿灯，心脏狂跳——修改成功了，但这种打破“规则”的行为，会不会被什么人察觉到？
就在这时，一阵冷风从背后吹来。
我猛地回头，看到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站在路口的阴影里，手里拿着一个银色的平板，屏幕亮着，上面似乎显示着什么。
他的目光首首地盯着我，眼神冰冷，像是在审视一个“异常文件”。
我和他对视了一秒，那一秒里，我清晰地看到他的衣领上，没有任何蓝色代码。
不是NPC，也不是像我一样能看到代码的“异常者”。
那他是谁？
游戏管理员？
男人没有说话，只是用手指在平板上轻轻点了一下。
我立刻看向红绿灯，刚才被我修改成“1”的“red_time”，正在自动变回“120”，蓝色代码像是有了自我修复能力，一点点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绿灯再次变成红灯，路口恢复了正常。
而那个穿黑色风衣的男人，也转身走进了阴影里，消失不见。
我站在原地，冷汗湿透了衬衫。
刚才的修改，果然被察觉到了。
这个虚拟世界里，有“管理员”在监控着一切，像清理BUG一样，清除所有打破规则的存在。
我必须尽快弄清楚，这个世界到底是什么？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怎样才能离开？
我抬头看向写字楼顶层的霓虹灯，那上面也浮动着代码：building_neon，power=100%，run_time=24h。
我攥紧拳头，指尖因为用力而发白——作为一名程序员，我最擅长的就是找漏洞、改代码。
既然这个世界是程序，那它就一定有破绽。
我要找到那个破绽，打破这个虚拟的牢笼，回到真正的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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