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地下誓约夜色像一层厚重的铅幕，把钢铁城的天幕压得喘不过气来。
远处机械厂区的红光时隐时现，像疲惫的心脏在黑夜里跳动。
林烨把斗篷拉得更紧，脚下的石板路因雨水渗入而发出微弱的吱吱声。
他的心跳也不由自主地加快了——今晚，将是他人生的转折点。
他在一座废弃车站前停下。
斑驳的铁门上还残留着“严禁入内”的字样。
林烨环顾西周，确定没有被巡逻队跟踪，才小心翼翼地敲了三下门——两快一慢，这是约定的暗号。
门缝开了一条细缝，一双警惕的眼睛从黑暗中打量着他。
林烨低声道：“我是林烨，来自南区。”
那双眼睛停顿了一下，然后门悄然打开，露出一条狭窄的通道。
林烨侧身钻了进去，门在他身后无声地合上。
他跟着带路人走下窄小的楼梯，脚步在幽深的地下回廊中回响，仿佛每一步都在宣告一场无声的抗争。
通道尽头是一间废弃仓库，几盏昏黄的油灯将房间照成了一个模糊的岛屿。
房间中央的铁桶里燃着火，火光映照在几张年轻的脸上——他们的神情或紧张，或坚定，但无一例外都带着压抑与渴望。
林烨环视一圈，注意到那个站在火光边上的女孩。
她有着一头短发，眼神如同寒铁，衣着朴素却难掩气质。
她正在和另一个身材高大的青年低声交谈。
林烨认出那就是艾拉与赵渊，传说中南区地下抵抗力量的骨干。
“林烨，对吧？”
艾拉忽然看向他，声音清澈干脆，却不失威严。
林烨点头：“是。
我带来了南区的消息，也带来了我的承诺。”
赵渊微微一笑，眼神中带着些许赞许。
“我们都听说过你，林烨。”
他说，“钢铁厂罢工那次，你带头对抗守卫。
不错的勇气。”
“勇气算不得什么，”林烨低声道，“我只是……看不得同胞被铁蹄踩在脚下。”
艾拉点头，示意林烨坐下。
环火而坐的还有五六个青年，有的林烨见过，有的则完全陌生。
其中一个瘦削的少年，脸上带着未褪的青涩，忍不住问道：“林哥，你真的见过‘王座’吗？”
林烨苦笑道：“只在远处见过。
那是个巨大的怪物，黑铁铸成，盘踞在城市的最高点。
每次升旗仪式，都会有无数人在它脚下跪拜。”
“可他们并不信服。”
艾拉插话，声音里带着一丝愤怒。
“只是恐惧。”
赵渊缓缓点头。
“恐惧是枷锁，也是利刃。
但我们今天聚在一起，是为了打破这枷锁。”
房间里安静下来，只有火焰的跳动声。
艾拉起身，走到火桶旁，把掌心的徽章举给众人看。
那是一枚用废旧齿轮拼成的星型徽章，象征着希望与反抗。
“今天，不只是一次普通的聚会。”
艾拉的声音在狭小空间里回荡，“是我们第一次正式结盟的夜晚。”
她的目光扫过众人：“城外的难民营，己经有同伴被铁卫抓走；厂区的工人，每天都在饥饿与鞭打中煎熬。
我们不能再等。”
赵渊也站起来，他的声音浑厚：“从今夜起，我们不再是散兵游勇。
我们要成为一团星火，点燃钢铁王座下的黑夜。”
林烨感到血液在体内沸腾。
他站起身，郑重地走到火桶前。
艾拉把星型徽章递给他。
他接过时，感到徽章微微发烫，仿佛沉甸甸地压在掌心。
艾拉轻声道：“你愿意与我们并肩，为自由而战吗？”
林烨抬起头，眼中映着火焰的光芒。
他郑重地说：“我林烨，愿意与艾拉、赵渊、各位共赴生死，只要有一线希望，就绝不屈服于王座的铁蹄。”
其余人也一一走到火桶前，发下誓言。
每个人的话语都极为简单，却掷地有声：“我愿意。”
“我也愿意。”
“为自由。”
最后轮到那名瘦削的少年，他声音有些颤抖，却异常坚定：“我叫小石头，我……我愿意和大家一起，哪怕只是燃尽自己。”
誓言在火光中升腾，仿佛连天花板上的阴影也因这份决心而颤抖。
艾拉用刀尖在自己掌心划出一道浅浅的口子，把血滴在星型徽章上，然后递给赵渊。
赵渊也依样画葫芦，鲜红的血液在铁齿轮上渗开，像一团燃烧的烈焰。
林烨没有迟疑，接过徽章时，只觉得那是属于自己的重量。
他划破掌心，血滴在徽章上，与众人的血混在一起。
“从今以后，”艾拉用低沉却坚定的声音宣布，“我们是兄弟姐妹，是同盟。
无论前方有多少黑夜，我们都要成为那束照亮天地的星火。”
众人围着火桶，彼此的目光里闪烁着决心与信任。
在这座被钢铁与恐惧笼罩的城市底下，在权力的王座阴影之外，他们用鲜血和誓言，结下了不共戴天的盟约。
“接下来怎么办？”
小石头轻声问。
赵渊微微一笑：“先学会彼此信任。
然后，我们要收集情报，筹备武器，接应更多的同伴。
只要我们团结一心，王座也会颤抖。”
林烨看着艾拉，问道：“你相信我们能成功吗？”
艾拉望着火光，眼神坚毅如铁：“钢铁终有生锈的一天，王座终会坍塌。
我们，就是第一道裂缝。”
火光在每个人脸上跳跃，像是把他们的希望、愤怒与勇气都点燃了。
林烨感到从未有过的清晰和笃定。
他们是被压迫者，是黑夜中的微光，但只要心中有星火，就有照亮未来的一天。
夜色更深，外头的风雨依旧。
但在这片地下，七颗心脏己经被同一团火焰点燃。
他们的誓言，像钢铁撞击的回响，在黑暗中久久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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