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在哪,耳畔回荡着或平缓或湍急的水流声。
不知为何总会觉得有谁在呼唤自己……这么想着的时候,她手指无意识地动了一下。
喀嚓。
随着像是晶体碎裂开来的声音,一股窒息感瞬即席卷而来,她倏地睁开眼睛,惊觉自己竟置身幽蓝湖底,西周围全是水和气泡。
求生的本能让她奋力挣扎着游向发光的水面,奈何湖水太深,接近水面时她己筋疲力尽,眼前一黑失去意识。
……捞一个人回去,这样卑小的事,也有必要劳烦他们的首辅大人亲自跑一趟吗?
冥王的心思真是惴惴难测。
侍卫们这样想着。
很快侍卫们就在岸边发现了我们昏迷的女主角,全身湿漉漉的,看那裙衫服饰竟是几千年前的古老样式,雪白的长发在月光的照拂下散发出淡淡光晕。
“报告首辅大人,人找到了。”
车门打开,先是一缕轻烟缭绕而出,接着是一只手持长烟杆的玉臂映入眼帘,在侍卫长尤里的搭扶下,一位高挑冷艳的黑发女神下了马车,身披闪亮铠甲的侍卫们刷地分列立正站好,自动让出一条路。
赫卡忒饶有兴致地走近,轻吐了一口烟,吩咐道:“把她叫醒。”
感觉有人在轻拍自己的脸,女孩缓缓睁开眼,只见西周幽暗暗的,荒凉得像是墓地,却没有墓碑,星星点点的萤火虫鬼火般的漫天飞舞。
“大人,她醒了。”
侍卫的声音似乎吓到了她,如初生小鹿般的看着这些陌生的面孔,单纯而首接,侍卫在这种注视下不由呆愣住。
还是赫卡忒清冷威严的命令打破了魔障:“愣着干什么?
走了,扶她上车。”
她递给女孩一件斗篷,对方才意识到自己衣衫尽湿,登时粉面微红,慌乱将自己裹紧,羞窘地咬着下唇偷眼睐她。
赫卡忒吸了口烟,意味深长地打量眼前耳朵尖尖的精灵少女,的确很美,仿若从画卷中走出的仙子。
这便是让神王念念不忘三千年的女子吗?
这张脸放在美貌泛滥的精灵族中,也不算什么稀奇。
非要说特别,就是那双紫色的眼睛——像玻璃珠一样透明,如孩童般纯真,却又闪着妩媚的光,介于女孩和女人之间,细看眼底仿佛有水波流动,令人看了心神不由得随那水波荡漾开来。
她的美不是精雕细琢,只是浑然天成。
不是诱惑的诱惑才更叫人猝不及防。
是男人的话,应该很难抵挡这样一双水眸吧?
赫卡忒摇摇头,不禁在心中轻叹:祸水。
忽然明白为何冥王偏偏指派她来了。
那个狡猾的家伙。
……上马车后赫卡忒坐在她对面,马车前后还各有几十个侍卫跟随着。
透过车窗放眼看去,俨然是一片湿地景象。
近处是一潭潭有大有小的泥沼,每潭沼泽内水的颜色都不尽相同,蓝色、绿色和紫色,看起来还蛮干净的。
沼泽内不时地冒出一些气泡,形成朦朦的薄雾,看起来倒像是一池池温泉。
远处是一条蜿蜒奔腾的大河,河水的颜色很特别,是海蓝色的,整条大河犹如一条被风鼓动的蓝色丝缎。
无数萤火虫在漆黑的天空中自在翻飞,仿佛一条移动的银河,照亮了夜空。
一行人沿着河岸边的大道逆流而上,滚滚的蓝色河水拍打着堤岸,几十人没一个说话的,气氛冷清压抑得很,她有一肚子的问题楞是没敢问,忍了很久才开口:“我们这是去哪?”
“无间圣殿。”
“现在是在哪?”
“冥界。”
幽冥之界吗?
看起来好像并没有什么血腥恐怖,地上也没有骷髅白骨。
“我为什么会在冥界?”
赫卡忒一手玩转着长烟杆,一手翻阅着卷宗,头也不抬:“谁知道,我们发现你时就是在刚才的冥河边。”
对,她想起来了,她好像是落水了,挣扎上岸后因力竭而昏厥。
可当她试图进一步回想落水之前的事才陡然惊觉记忆竟是一片空白。
“奇怪,我怎么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哦?”
转烟杆的动作停了下来,赫卡忒抬眼问她,“自己叫什么名字也想不起来?”
她歪着脑袋使劲想了半天,最终沮丧地摇摇头。
“关于天界和神王陛下的事,你也一点印象都没有?”
“神王克洛诺斯吗?”
玩失忆?
赫卡忒危险地眯起眼睛,用手中的长烟斗挑起女孩的下巴:“劝你最好不要耍花招。”
“嘶……好烫!”
尚有余热的烟斗烫得女孩瑟缩了一下,虽然不至烫伤但也吓到她了。
赫卡忒又试探了一番,看她那战战兢兢的笨拙模样倒也不像装的,甚至还有几分楚楚可怜。
看来她是真的失忆了。
赫卡忒不禁把态度放缓和了些,帮她治疗了烫红的下巴,没想到这小丫头却是自来熟,不但一口一个姐姐的叫她,还抛过来一大堆的困惑疑问,话痨似的让赫卡忒有些后悔给她好脸色了。
反正她只负责把人带回去,确保人在派上用场之前不要挂掉就可以了,至于眼前这一连串的问题,赫卡忒实在懒得解答,她还有许多更重要的公务要处理。
“我只是奉命行事,有问题等见到黑帝斯陛下你问他吧,他什么都知道。”
赫卡忒板起脸,不再搭理她。
黑帝斯?
不知为何,这个名字令她打了个冷颤,一股难以挽回的可怕感觉掠过心间……却又什么头绪都抓不住。
赫卡忒察觉她有点不对劲:“你怎么了?”
女孩摇摇头,把身上的斗篷裹紧了紧:“没什么,就是觉得冷。”
这时起风了,带着些许沙尘灌进车厢内,她险些迷了眼。
再抬眼远眺,车外的风景早己不是湿地,而是一片无垠的平原风光,虽是满目枯黄,却也有些风吹草低的诗情画意,远处隐约可以看到一座金光笼罩的庞大宫殿,马车正顺着大道往那座宫殿行驶着。
越来越近了。
她以为那天只是路过一场风,其实是命运扇动了翅膀。
就像一枚金币最令人着迷的状态,不是静止,而是当它像陀螺一样转动的时候。
因为没人知道,即将转出来的那一面,是快乐或痛苦,是爱还是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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