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年代偏心与救赎：二哥贪财离心，三妹携兄姐撑起家第三章 西岁冬梅拾柴：随大哥进山林，王径护妹驱野狗，归家见马氏煮蛋喂王宁，冬梅咽口水1946年的春寒比往年来得更久些，鱼洞寨的山林还没褪去枯黄，风裹着枯枝败叶在山道上打旋，刮得人脸上生疼。
天刚蒙蒙亮，王家茅草屋的破门就“吱呀”一声被推开，六岁的王径背着半旧的竹筐，手里牵着西岁的王冬梅，姐弟俩踩着露水下的碎石路往后山走。
“姐，你慢些，踩着我脚印走，别摔了。”
王径把妹妹的小手攥得紧了些，他的鞋底早磨穿了洞，碎石子硌得脚掌生疼，却还是把平整些的路让给冬梅。
冬梅穿着一件改过三次的小褂子，袖口短得露出发红的手腕，她小步跟着，眼睛却首勾勾盯着哥哥背上的竹筐——筐里要装满柴，晚上才能给灶膛添火，母亲马氏才会允许她喝上半碗稀粥。
前几日的蝗灾刚过，地里的庄稼全被啃成了光杆，寨子里家家户户都在勒紧裤腰带过日子。
父亲王学智的课本早就卖光了，如今只能去邻寨帮人抄书换些杂粮，家里的炊烟总是比别家晚升起半个时辰。
马氏夜里总把王宁搂在怀里，偷偷塞给他烤红薯，冬梅只能缩在炕角，听着弟弟嚼红薯的“咔嚓”声，肚子饿得咕咕叫。
“哥，我能背柴。”
冬梅仰着小脸，伸手去够竹筐的带子。
她知道大哥要帮父亲抄书，还要帮着喂家里仅存的那只老母鸡，己经够累了。
王径却笑着把她的手推开：“你还小，等长大了再帮哥。”
他说着，弯腰捡起一根粗些的树枝，“你帮哥捡细柴就行，别往深林里走，有野狗。”
山林里静得很，只有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和姐弟俩的脚步声。
冬梅蹲在地上，小手抓着细树枝往怀里抱，树枝上的倒刺刮破了她的掌心，她却没哼一声——要是回家晚了，母亲又要骂她偷懒。
突然，不远处的灌木丛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紧接着是一声低沉的狗吠。
“姐，快躲到我后面！”
王径瞬间把冬梅拉到身后，手里紧紧攥着那根粗树枝。
一只瘦得皮包骨头的野狗从灌木丛里钻出来，眼睛盯着冬梅怀里的细柴，嘴里流着涎水。
野狗在灾荒年里也饿坏了，见着人也敢往前凑。
冬梅吓得浑身发抖，往王径身后缩了缩，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不敢哭出声——她知道哭了会惹母亲心烦。
王径虽然也怕，却还是把胸脯挺了挺，对着野狗大声喊：“快走！
再不走我打你了！”
他挥舞着树枝，树枝抽到地上发出“啪”的声响，野狗往后退了两步，却还是不肯走。
就在这时，王径突然想起父亲说过，野狗怕响动。
他赶紧捡起几块石头，朝着野狗脚边扔过去，石头砸在地上溅起泥土，野狗终于被吓得“嗷”叫一声，转身跑进了深林。
王径这才松了口气，回头看冬梅，见她小脸煞白，赶紧把她搂进怀里：“别怕，狗走了。”
冬梅埋在哥哥怀里，终于忍不住掉了眼泪，却还是小声说：“哥，我没哭，我不怕。”
王径摸着她的头，心里发酸——妹妹才西岁，本该在怀里撒娇的年纪，却要跟着他来山里拾柴，还要受野狗的惊吓。
他擦干冬梅的眼泪，拿起竹筐：“咱们快拾柴，拾完了回家，说不定娘今天会煮红薯。”
姐弟俩加快了速度，太阳升到半山腰时，竹筐终于装满了柴。
王径背着柴，牵着冬梅往家走，路上冬梅走不动了，他就背着柴，再把冬梅抱起来，累得额头上的汗珠顺着脸颊往下淌，却没放下怀里的妹妹。
快到家门口时，就闻到一股淡淡的蛋香味。
冬梅的鼻子动了动，眼睛亮了亮——家里只有逢年过节才会煮鸡蛋，今天怎么会有蛋香味？
她拉着王径的手，快步往院子里跑。
推开院门，就看见马氏蹲在灶台前，手里拿着一个刚煮好的鸡蛋，正剥着壳。
王宁坐在灶台边的小板凳上，眼睛首勾勾盯着母亲手里的鸡蛋，嘴里不停地喊：“娘，快给我，我要吃。”
“别急，娘给你剥好了。”
马氏把剥好的鸡蛋塞进王宁手里，还轻轻吹了吹，“慢点吃，别烫着。”
王宁接过鸡蛋，大口大口地吃起来，蛋黄顺着嘴角往下流，马氏赶紧用袖口帮他擦干净，脸上满是疼惜。
冬梅站在院子门口，看着弟弟手里的鸡蛋，肚子饿得更厉害了，口水忍不住咽了又咽。
她想起昨天晚上，她饿得哭了，母亲却骂她“丧门星”，说她光吃饭不干活，可弟弟却能每天都有红薯吃，今天还能吃鸡蛋。
王径背着柴走进来，看到这一幕，脸色沉了沉。
他放下柴，走过去对马氏说：“娘，妹妹也饿了，能不能给她分点鸡蛋？”
马氏回头瞪了王径一眼，又看了看冬梅，没好气地说：“鸡蛋是给你弟弟补身体的，他是王家的根，饿坏了怎么办？
你妹妹饿了，等会儿喝稀粥就行，女孩子家，哪那么多讲究。”
“可是娘，妹妹今天跟着我去山里拾柴，还遇到了野狗，受了惊吓，也该补补。”
王径还想再说，却被马氏打断了：“你这孩子，怎么胳膊肘往外拐？
宁儿是你弟弟，你不疼他，反倒疼你妹妹？
赶紧把柴抱进灶房，别在这儿添乱。”
冬梅站在一旁，听着母亲的话，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她攥着衣角，小声说：“娘，我不饿，我喝稀粥就行。”
她说着，转身就要去帮王径抱柴。
王径却拉住了她，从怀里掏出一个烤红薯——这是他早上偷偷藏在怀里的，本来想留给冬梅。
他把红薯塞到冬梅手里：“姐，你吃，这是我早上藏的，还热着。”
冬梅接过红薯，红薯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服传到手里，暖到了心里。
她咬了一口红薯，甜丝丝的，却还是忍不住哭了。
王径摸了摸她的头，小声说：“别难过，等我以后有本事了，让你每天都能吃鸡蛋，吃红薯。”
马氏看着姐弟俩，没再说话，只是把王宁抱进怀里，又从怀里掏出一块烤红薯，塞给王宁。
王宁接过红薯，看了看冬梅手里的红薯，得意地笑了笑，又大口吃了起来。
太阳渐渐升高，院子里的炊烟升了起来，稀粥的香味飘了出来。
冬梅手里拿着烤红薯，坐在门槛上，看着母亲和弟弟在灶台边有说有笑，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堵着，难受得很。
她知道，在这个家里，母亲的心里只有弟弟，她和大哥，永远都是被忽略的那一个。
可她看着身边的大哥，又觉得不那么难受了。
大哥会护着她，会给她藏红薯，会在她害怕的时候把她搂进怀里。
她咬了一口红薯，对自己说：“我要快点长大，帮大哥拾柴，帮父亲抄书，这样就能让家里好过些，大哥也不用那么累了。”
王径收拾好柴，走过来坐在冬梅身边，看着她手里的红薯快吃完了，又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土豆——这是他昨天帮邻寨的张爷爷挑水，张爷爷给他的。
他把土豆塞给冬梅：“这个你也拿着，饿了就吃。”
冬梅接过土豆，紧紧攥在手里，对王径笑了笑：“谢谢哥。”
王径也笑了，摸了摸她的头：“咱们是兄妹，不用谢。”
这时，马氏端着稀粥从灶房里出来，喊着：“吃饭了！”
王宁跑过去，马氏给他盛了满满一碗稀粥，还在碗底藏了些杂粮。
王径和冬梅走过去，马氏给他们盛了半碗稀粥，粥里几乎全是水，看不到几粒米。
冬梅端着稀粥，小口小口地喝着。
粥很稀，没什么味道，可她还是喝得很认真。
她知道，能有稀粥喝，己经很不错了。
她看着大哥也在喝稀粥，心里暗暗发誓，以后一定要让大哥和自己，都能吃上饱饭，吃上鸡蛋，吃上红薯。
吃完饭，王径要去帮父亲抄书，冬梅则要去喂那只老母鸡。
她拿着一把米，走到鸡窝边，老母鸡看到她，“咯咯”地叫着走了过来。
冬梅把米撒在地上，看着老母鸡啄米，心里想着：“母鸡啊母鸡，你快点下蛋，这样我和大哥就能吃鸡蛋了。”
老母鸡似乎听懂了她的话，啄了几口米，抬头看了看她，又继续啄米。
冬梅蹲在鸡窝边，看着老母鸡，心里充满了希望。
她知道，日子虽然苦，可只要有大哥护着她，只要她努力干活，总有一天，日子会好起来的。
下午，王径去了邻寨，冬梅则在家里帮马氏扫地、擦桌子。
马氏坐在炕上，给王宁缝衣服，时不时地指挥冬梅干这干那，稍有不顺心，就会骂她几句。
冬梅却不生气，只是默默地干活，她知道，只要她听话，母亲就不会太为难她。
傍晚的时候，王径回来了，手里拿着半袋杂粮——这是他帮邻寨的人抄书换来的。
马氏看到杂粮，脸上露出了笑容，赶紧接过杂粮，藏进了柜子里，又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烤红薯，塞给王宁。
冬梅站在一旁，看着母亲的举动，心里没有难过，只有一丝麻木。
她知道，这就是她的家，母亲偏心弟弟，她和大哥，只能靠自己。
晚饭还是稀粥，只是比中午多了几粒米。
冬梅喝着稀粥，看着大哥，大哥也看着她，姐弟俩相视一笑，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坚强。
他们知道，不管日子多苦，只要姐弟俩互相扶持，就一定能熬过去。
夜深了，冬梅躺在炕角，听着母亲和弟弟的呼吸声，心里却很平静。
她想起白天在山里遇到野狗时，大哥把她护在身后的样子；想起大哥给她烤红薯时，温暖的手掌；想起大哥说，以后要让她每天都能吃鸡蛋，吃红薯。
她摸了摸怀里的小土豆，土豆己经凉了，可她还是紧紧攥着。
她在心里对自己说：“王冬梅，你要坚强，要努力，等你长大了，一定要撑起这个家，让大哥，让父亲，都能过上好日子。”
窗外的月光透过破旧的窗户纸照进来，洒在冬梅的脸上。
她闭上眼睛，嘴角带着一丝微笑，进入了梦乡。
在梦里，她看到自己长大了，家里盖了新房子，不再漏风漏雨；父亲不再需要去抄书，大哥也不用去山里拾柴；母亲不再偏心弟弟，她和弟弟、大哥，还有父亲，围坐在桌子旁，吃着鸡蛋，吃着红薯，笑得很开心。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冬梅就醒了。
她起床后，帮着马氏烧火，准备早饭。
早饭还是稀粥，可冬梅却吃得很香甜。
她知道，新的一天开始了，她要跟着大哥去山里拾柴，要帮着家里干活，要朝着梦里的好日子努力。
吃完早饭，王径背着竹筐，牵着冬梅，又朝着后山走去。
风还是那么冷，路还是那么难走，可姐弟俩的脚步却很坚定。
他们知道，只要互相扶持，只要努力奋斗，总有一天，梦里的好日子，会变成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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