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这位大哥，生活不易，买张刮刮乐试试手气呗？”
她声音不大，但在死寂的环境里格外清晰，“新店开张，搏一搏，单车变摩托……啊呸，是搏一搏，说不定就柳暗花明了呢？
只要……” 她又卡壳了，关键问题来了——定价多少？
那跪在地上的身影猛地一僵，像是生锈的机器，极其缓慢地、一格一格地转过了头。
一双布满蛛网般红血丝、充斥着痛苦、麻木，深处还翻滚着骇人戾气的眼睛，如同锁定猎物的受伤凶兽，首勾勾地钉在了云小乐身上。
那眼神，让云小乐瞬间感觉，自己好像不是卖刮刮乐的，而是案板上那块等着被刮的肉。
寒风，卷起几片枯叶，打着旋儿从两人之间吹过。
乱葬岗的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冻结了。
李大牛那眼神，跟淬了毒的刀子似的，刮得云小乐头皮发麻。
她感觉喉咙发紧，后颈的汗毛集体起立致敬。
草席上的三张灰扑扑刮刮卡，此刻像三块烧红的烙铁，烫得她坐立不安。
完了完了，这大哥不会下一秒就暴起掀摊子，顺便把她也当“艺术骨骼”添进乱葬岗吧？
社畜的KPI压力瞬间升级为生存危机！
宿主！
目标情绪波动剧烈！
风险等级飙升！
建议启动‘真诚话术MAX’或……原地装死？
系统在她脑子里疯狂弹窗报警，像素屏幕都快闪出雪花点了。
云小乐心里疯狂吐槽系统关键时刻掉链子，但脸上那“社畜式真诚”笑容却焊得更死了——这是她唯一的盾牌！
她硬着头皮，无视那几乎要把她凌迟的目光，声音努力维持平稳，甚至带上了一丝恰到好处的、同病相怜的叹息：“大哥，你看这天儿冷的，人倒霉起来喝凉水都塞牙缝。
但俗话说，否极泰来啊！
刮一刮，就一下，指不定就转运了呢？
新店开张，图个彩头，您看着给点……什么都行！”
她豁出去了，把定价权完全交给客户，眼神无比真挚地看着李大牛，“就当……给自己一个机会？”
李大牛死死地盯着她，那眼神里的暴戾翻涌了几息，像是即将喷发的火山。
云小乐感觉自己的小心脏都快从嗓子眼蹦出来了，脑子里己经开始循环播放“下辈子注意点”的BGM。
然而，预想中的掀摊子并没有发生。
那翻涌的戾气，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拽住，一点点沉了下去，最后化作了更深的、近乎死水的麻木和……自嘲。
他扯了扯肿胀破裂的嘴角，发出一个短促、嘶哑、比哭还难听的笑声。
“呵……机会？”
他的声音粗粝得像砂纸摩擦，“老子这辈子，就没走过运！”
他低下头，那只没肿的眼睛扫过云小乐面前那三张灰扑扑的卡片，又扫过她冻得发青的脸和那双努力装出希望的眼睛。
一个穷得叮当响、跑到乱葬岗摆摊卖这破玩意的丫头片子……和他一样，都是被这狗屎世道逼到绝路的可怜虫罢了。
同病相怜？
不，是同样可笑。
李大牛心里最后一丝力气也耗尽了，只剩下破罐子破摔的疲惫。
他像是彻底放弃了挣扎，麻木地伸手，在怀里摸索了半天，掏出来的东西让云小乐的眼角狠狠一抽。
*三枚铜板。
还是边缘磨损严重、沾着泥和暗红血渍、品相极差的三枚铜板。
这玩意儿在修真界，估计连个最劣质的粗面馍馍都买不到。
他看也没看，像是丢垃圾一样，把那三枚带着体温（或者说最后一点生气）的铜板，叮当几声，随意丢在了云小乐面前的草席上。
“拿去。”
他声音低沉，毫无起伏，“就当……买张纸擦擦脸。”
说完，他不再看云小乐，重新垂下头，仿佛刚才那点动作己经耗尽了他仅存的生命力，只等着这乱葬岗的风把他最后一点温度带走。
云小乐看着那三枚可怜的铜板，又看看李大牛那副“爱咋咋地”的等死模样，心里五味杂陈。
KPI……算完成了吧？
虽然报酬寒酸得令人发指。
但更重要的是，这位大哥的状态，让她这个“快乐供应商”感到了一丝沉重。
嘀！
收到支付：凡俗铜钱x3（蕴含微弱的‘破釜沉舟’情绪价值，系统估价：勉强达标）。
交易成立！
请宿主交付一张凡品刮刮卡！
系统的提示音带着点勉为其难的意味。
云小乐深吸一口气，压下那点不适感。
她小心翼翼地拿起一张灰扑扑的刮刮卡，用袖子擦了擦（虽然没什么用），双手递向李大牛，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像推销：“大哥，给！
刮开涂层就行，祝……祝你好运！”
“好运”两个字她说得有点虚。
李大牛眼皮都没抬，只是机械地伸出手，接过了那张轻飘飘的卡片。
他的手指粗大，布满老茧和裂口，此刻却有些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也许是重伤，也许是寒冷，也许是绝望）。
他看都没看那卡片一眼，仿佛手里捏着的只是一片枯叶。
他只想快点结束这场荒诞的闹剧。
于是，在云小乐紧张又带着一丝莫名期待的注视下，李大牛用他那粗糙的、沾着血污的大拇指指甲，对着卡片中央那片混沌的灰色涂层，极其随意地、甚至带着点自暴自弃的力道——用力一刮！
嗤啦——指甲划过劣质纸板的声音在死寂的乱葬岗格外刺耳。
云小乐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系统光屏在她眼前疯狂闪烁，似乎也在紧张分析数据。
下一秒！
没有白光（谢谢惠顾），没有绿光（小惊喜）……嗡——！
一道极其突兀、极其耀眼、带着难以言喻古老韵味的深紫色光芒，如同压抑了亿万年的火山，猛地从李大牛刮开的那一小片区域炸裂开来！
那光芒是如此璀璨、如此纯粹，瞬间驱散了草席周围数米的阴寒与晦暗！
肥皂泡似的新手保护罩都被映照得流光溢彩，仿佛镀上了一层紫晶！
连呜咽的寒风都似乎停滞了一瞬！
“卧……槽？！”
云小乐眼睛瞬间瞪得溜圆，嘴巴张成了O型，大脑一片空白。
紫光？！
系统不是说凡品卡最高也就绿光吗？
这什么情况？！
欧皇在世？
还是系统抽风了？！
而原本垂着头、心如死灰的李大牛，更是如遭雷击！
那骤然爆发的、蕴含着磅礴古老力量的紫色光芒，不仅照亮了他鼻青脸肿的脸，更像一道狂暴的电流，狠狠劈入了他麻木的神经和沉寂的躯体！
他那只没肿的眼睛猛地瞪大，瞳孔剧烈收缩，里面倒映着那令人心悸的紫光！
他浑身肌肉不受控制地绷紧，如同被拉满的弓弦，连呼吸都停滞了！
一种源自生命本能深处的、对强大力量的敬畏和渴望，如同沉睡的火山，被这突如其来的紫光瞬间点燃！
他死死地盯着自己手中那张小小的卡片，那粗糙的手指因为用力过度而指节发白，微微颤抖着。
刮开的涂层下，不再是混沌的灰色，而是几个散发着幽幽紫芒、笔画古朴苍劲的大字：上古·龙象大力丸（残）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来自洪荒巨兽的沉凝、霸道、充满了纯粹力量感的药香，瞬间弥漫开来，压过了乱葬岗的腐朽气味，霸道地钻入李大牛的鼻腔！
“这……这是……” 李大牛的声音干涩嘶哑，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颤。
他体内的气血，在这药香和紫光的刺激下，如同烧沸的开水，不受控制地疯狂奔涌起来！
那些因为重伤而淤塞的经脉，竟隐隐传来一丝丝撕裂般的痛感和……久违的活力？！
他猛地抬起头，再次看向云小乐。
这一次，他眼中那浓得化不开的绝望和麻木，被一种极致的震惊、狂喜和一丝……近乎疯狂的希冀所取代！
“这……这真的……给我？”
他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握着卡片的手青筋暴起，仿佛握着的是他失而复得的命！
云小乐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神展开震得七荤八素，但社畜的本能让她下意识地点头，声音还有点飘：“是…是啊！
刮出来就是你的！
恭喜啊大哥！
紫光！
稀世珍品！
你…你发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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