郾城的夜色来得格外快。
夕阳刚沉入地平线，军营便被浓重的黑暗笼罩，只有巡营的火把在风中摇曳，发出噼啪的声响。
岳飞坐在帅帐内，案几上摊开的不是军阵图，而是一份详尽的州县名册。
每一个名字旁，都标注着人口、赋税、粮储和守将情况。
"元帅，这是您要的颍昌、郑州两地官员名册。
"王贵躬身将一叠文书递上。
岳飞点点头，接过文书仔细翻阅。
他的手指在某几个名字上停顿片刻，然后抬头道："王贵，你即刻修书，命这几人明日午时前必须到任。
告诉他们，这是军令。
"王贵有些迟疑："元帅，按朝廷惯例，地方官任免需经枢密院批准，如此行事，恐有人弹劾。
""如今是战时，"岳飞的眼神坚定，"新复州县若无官员治理，百姓惶恐，军粮难以为继。
我这是为朝廷分忧，谁敢弹劾？
"王贵心中一凛，抱拳应下。
待王贵离去，岳飞又唤来岳云："你挑选五百精锐，明日一早启程前往颍昌。
记住，此行目的有三：一，协助王贵安抚百姓；二，清查仓库，登记所有粮秣兵器；三，暗中联络梁兴，将这封信交给他。
"岳云接过密信，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父亲放心，孩儿一定办妥！
"岳飞看着这个历史上与自己一同赴死的儿子，心中五味杂陈。
他伸手拍了拍岳云的肩膀："记住，行事谨慎，不可惊动地方官员。
我们要做的，是为将来留下火种。
"岳云郑重地点头，转身离去。
帅帐内再次陷入寂静。
岳飞走到地图前，目光在黄河以北的广袤土地上逡巡。
他知道，按照历史轨迹，一个月后，他将被迫班师回朝，十年北伐之功毁于一旦。
但这一次，他绝不会坐以待毙。
"来人，传牛皋入帐。
"片刻后，牛皋大步流星地走进来，抱拳问道："元帅，深夜唤末将，有何吩咐？
"岳飞指着地图上的几处地点："你挑选可靠之人，将我军近年来积累的财富、兵器图纸和部分粮草，秘密运往这些地方。
记住，务必化整为零，分散存放。
"牛皋瞪大了眼睛："元帅，您这是——""未雨绸缪。
"岳飞打断他，"我们必须为将来做打算。
若朝廷强令我们班师，这些便是我们东山再起的资本。
"牛皋虽然心中疑惑，但还是重重点头："末将领命！
"待牛皋离去，岳飞又唤来幕僚黄纵："你明日前往临安，拜访韩世忠大人。
记住，此行务必秘密进行。
"黄纵一惊："元帅，此时前往临安，恐怕——""正因为危险，才需要你去。
"岳飞压低声音，"我需要知道朝廷的真实意图，也需要争取韩大人的支持。
告诉韩大人，我有办法既保全北伐成果，又不威胁皇权。
"黄纵郑重地点头："属下明白。
"夜深人静，帅帐内只余岳飞一人。
他点燃蜡烛，摊开一张新的地图，这是他根据现代知识绘制的黄河流域详图，标注了所有战略要地和可能的行军路线。
岳飞的手指在地图上缓缓移动，从郾城到颍昌，从郑州到汴京，最后停在了太行山。
"梁兴，"他轻声道，"你的义军将是我们最重要的战略支点。
"就在此时，帐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报！
临安八百里加急！
"岳飞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盔甲，沉声道："传！
"一名传令兵快步进入，双手高举一封染着红色火漆的文书："圣旨到——岳元帅速回京述职！
"岳飞接过圣旨，目光如炬。
他知道，历史的车轮己经开始转动，但这一次，他要亲手改变它的轨迹。
"来人，备马。
"岳飞的声音平静而坚定，"我要亲自去迎接圣旨。
"帐外，夜色正浓，一场足以改变整个华夏命运的博弈，就此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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