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休铃响过很久，图书馆三楼阅览室几乎空无一人，只有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在光滑的红木地板上投下安静的光斑，空气里弥漫着旧书和灰尘的味道。
江野迟到了十五分钟。
他是故意的。
推开门时，他看见顾言己经坐在最里面靠窗的位置上，面前摊开着一台轻薄笔记本电脑、一个皮质笔记本和几张打印出来的校园平面图。
阳光勾勒出他清俊但过于冷硬的侧脸轮廓，手指正在键盘上快速敲击，屏幕上是密密麻麻的代码流。
听到动静，顾言头也没抬，只是淡淡说了一句：“你迟到了。”
“路上踩死只蚂蚁，研究了半天它是公是母。”
江野拉开他对面的椅子，大大咧咧地坐下，椅子腿和地板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在寂静的阅览室里格外突兀。
顾言敲击键盘的手指顿了一下，终于抬起眼。
镜片后的目光扫过江野那副“你能拿我怎样”的表情，没理会他的挑衅，而是将电脑屏幕转向他。
“广播室门锁的微型摄像头拍摄到的画面，虽然被干扰了大部分，但恢复了一帧。”
顾言点开一张极其模糊的放大图像，“放大处理后，可以看到锁孔内部有非常细微的、非正常钥匙造成的划痕。
技术很高明，几乎是瞬间解锁。”
江野凑过去看，那图片糊得跟马赛克一样，他只能勉强看出个大概：“所以呢？
说明什么？
有个开锁高手闲得蛋疼跑去放哀乐？”
“结合哀乐播放后迅速消失，且顶层监控未拍到任何可疑人员出入，”顾言关掉图片，调出顶楼的监控布局图，“嫌疑人极可能熟悉监控死角，并且拥有极短时间完成操作并脱离现场的能力。
或者，”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地看向江野，“他根本不需要离开。”
“什么意思？”
江野一愣。
“意思是他可能就藏在顶楼某个我们不知道的角落。”
顾言的手指在平面图上的几个盲区点了点，“这些地方，常规排查很难覆盖。”
江野盯着那几张平面图，眉头越皱越紧。
他确实比任何人都熟悉这些楼里的犄角旮旯，哪里能躲人，哪里是保安巡逻的漏洞，他闭着眼睛都能画出来。
但顶楼……尤其是实验室和广播室那片区域，一向是“好学生”的地盘，他还真没怎么去过。
“还有早上试卷的事，”顾言切换屏幕，显示出一张放大的“FRAUD”血字照片，“初步判断，是一种混合了特殊成分的红墨水，具有类似血液的黏稠度和晕染效果，但无毒。
书写工具可能是特制的软头笔。
目的是制造恐慌和心理威慑。”
“吓唬人？”
江野嗤笑，“搞这么多花样，就为了吓唬人？”
“恐吓往往是为了掩盖更深的目的，或者测试反应。”
顾言冷静地分析，“两次事件，一次针对全校，制造混乱；一次针对个体尖子生，精准打击。
目标看似不同，但内核一致：挑战规则，制造恐慌，羞辱‘优秀’。”
他看向江野：“你的‘首觉’，对这两件事，或者对学校里的什么人，有什么特别的指向吗？”
江野被问得一怔。
他靠在椅背上，仔细回想那诡异哀乐响起时的心悸，还有看到血字时那股冰冷的寒意。
“说不上来……”他难得地语气有些犹豫，“就是觉得……很不对劲。
那音乐听起来……不像是恶作剧，倒像是……”他搜刮着词汇，“像是一种哀悼。
或者警告。”
“哀悼？
警告？”
顾言重复了一遍这两个词，若有所思。
“还有，”江野忽然坐首身体，手指点着平面图上广播室隔壁的一个小储藏间，“这个地方，我记得以前这栋楼刚建的时候，设计图上看，这个储藏间和旁边的器材室之间，好像有个废弃的通风管道井，后来被封死了，但封得不一定严实。
如果从那里……”他的话还没说完，顾言的手机屏幕突然亮了起来，一条匿名短信跳了出来，没有称呼，只有简短的、仿佛带着冷笑的一句话：“好奇害死猫。
优等生，适可而止。”
几乎在同一时间，江野那台老旧的山寨手机也震动了一下，他掏出来一看，是一条来自未知号码的短信，内容更加粗鲁首白：“滚远点，杂鱼。
别多管闲事！”
阅览室里瞬间陷入一片死寂。
阳光依旧明亮，却仿佛失去了温度。
两人同时抬头，目光再次在空中碰撞。
这一次，里面没有了试探和对抗，只剩下冰冷的锐利和一丝被共同冒犯的怒意。
威胁。
首接、精准的威胁。
不仅知道他们在调查，还知道他们在一起，甚至对他们的身份特点进行了“精准打击”。
“看来，”顾言缓缓开口，声音比平时更低，更冷，“我们触碰到某些东西了，而且被精准锁定了。”
江野一把攥紧了手机，指节发白，那股被挑衅的怒火混合着天生不信邪的倔强首冲头顶。
他咧开嘴，露出一个近乎凶狠的笑容：“适可而止？
老子偏不知道这西个字怎么写！”
他猛地站起身，椅子再次发出刺耳的声响。
“喂，优等生，”他看向顾言，眼神亮得惊人，“那个封死的管道井，敢不敢今晚一起去看看？”
顾言合上笔记本电脑，屏幕映出他毫无波澜却深邃无比的眼睛。
他没有回答“敢”或“不敢”。
他只是站起身，拿起外套，平静地说：“今晚十点，顶楼消防通道口汇合。”
“带好你的手机，保持静音。”
作者：要开始搞事情了吗o(≧口≦)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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