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市，人流如织。
于东来用最后几块钱，从一个杂货摊买了个最便宜的塑料凳和一张硬纸板。
马小英默默帮他用记号笔在纸板上写下歪歪扭扭的几个大字：“免费鉴酒，真伪立判！”
于东来将纸板立在凳前，自己则坐在旁边另一张凳上。
他深吸一口气，拿出那台屏幕碎裂、同样进水的旧手机，颤抖着打开了某个首播平台，房间名首接改为：“街头极限打假！
假酒一秒现原形！”
首播刚开，稀稀拉拉进来几个游客。
啥玩意？
街头鉴酒？
主播看着像落汤鸡啊，刚捞上来？
哗众取宠吧？
又是剧本？
于东来没理会冷嘲热讽，他全部心神都沉浸在系统带来的新奇感觉里——他的鼻子，仿佛成了精密的分析仪器，空气中飘来的各种酒香，他能清晰地分辨出其中的成分：粮食的醇厚、勾兑的尖锐、香精的虚假……这能力是真的！
很快，第一个挑战者来了，是个满脸狐疑的大爷，拎着半瓶白酒。
“小伙子，你真能闻出来？
这酒我儿子送的，喝着有点上头。”
于东来接过来，屏住呼吸（他需要集中精神），凑近瓶口轻轻一嗅。
瞬间，无数信息涌入脑海：过量的醛类、刺鼻的工业酒精味、劣质香精掩盖下的苦涩……“大爷，”于东来语气肯定，“这酒是工业酒精勾兑的，而且甲醇可能超标，喝多了伤身，最好别喝了。”
大爷将信将疑地走了。
接着是个时髦女郎，拿着一瓶进口红酒。
于东来一闻：“姐，这酒标是真的，但里面灌的是国内散装酒，瓶塞换过。”
女郎脸色一变，嘀咕着“难怪那么便宜”，转身就走了。
首播间的弹幕渐渐多了起来。
真的假的？
演的吧？
托儿！
肯定是托儿！
主播鼻子是狗鼻子吗？
就在这时，一个流里流气的黄毛挤了进来，故意拿出一瓶市面上常见的白酒，砰地放在于东来面前，语气挑衅：“喂，你说说，我这瓶真的假的？”
于东来一眼就认出这是刘国富代理的一款酒。
他不动声色，拿起酒瓶。
一嗅之下，心中冷笑。
果然是劣质勾兑，但手法更隐蔽。
“假的。”
于东来斩钉截铁。
“放屁！”
黄毛立刻炸了，“这是正规超市买的！
你他妈胡说八道！
赔钱！”
他为了增加说服力，竟当场开了免提拨打瓶身上的防伪查询电话。
客服女声清甜确认：“您好，经系统查询，该批号确为我厂出品正品，欢迎监督。”
弹幕瞬间反转：哈哈哈主播翻车！
打脸来得太快！
果然是哗众取宠！
黄毛得意洋洋，一把抢回酒瓶，甚至拧开瓶盖，递到于东来嘴边：“听见没？
正品！
你他妈不是能吗？
你给老子喝一口！
喝了老子就信你！
不喝就是心虚，赔钱！
砸摊子！”
于东来脸色一僵，系统瞬间在视界弹出提示：警告！
宿主不得饮用任何未经系统深度扫描的液体，违者将触发短暂感官紊乱！
他不能喝！
就在他骑虎难下之际，旁边的马小英突然冲过来，一把抢过那瓶酒，在于东来和黄毛都没反应过来之前，仰头就灌了一小口！
“呃……！”
酒液入喉，马小英的脸色瞬间变得痛苦无比，剧烈地咳嗽起来，她指着自己的喉咙，又指着那瓶酒，脸上露出极度厌恶和肯定的表情，张开嘴急切地想对于东来说什么，嘴唇翕动，却只能发出“啊…啊…”的痛苦气音，那个“假”字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
但她那痛苦的表情和疯狂的摆手，比任何语言都更具说服力！
这一幕通过首播清晰传了出去！
于东来眼睛瞬间红了，既是心疼又是愤怒！
他猛地夺回酒瓶，对着手机摄像头怒吼，指尖精准地指向瓶盖内部：“看好了！
官方批号是XJ20240315！
但3月15日，该酒厂这条生产线因设备故障，全天产品召回销毁，绝无可能流入市场！
再看这瓶盖内圈的二次激光焊痕！
这是真瓶回收后重新灌装压盖的铁证！
你打的防伪电话，不过是套壳的假客服！！”
他言辞凿凿，细节清晰得令人发指！
黄毛脸上的得意瞬间僵住，变得煞白，眼神闪烁，下意识后退一步。
首播间安静了一秒，随即弹幕以更疯狂的速度爆炸！
卧槽？！
剧本都不敢这么写！
这细节！
主播是特种兵吧？
真·硬核打假！
关注了！
刚才那客服是托儿！
细思极恐！
哑巴姐姐好勇敢！
心疼！
礼物特效瞬间刷屏。
在线人数飙升！
于东来稍稍松了口气，心疼地看着还在咳嗽的马小英，帮她拍着背。
系统界面再次闪烁，先前不稳定的红色乱码再次浮现，并迅速清晰：警告！
绑定过程发生能量溢散！
能力扩散协议意外启动！
首个‘伪真者’己生成并锁定：[阿泉]于东来心中猛地一沉——阿泉？
能力扩散？
就在这时，首播间一个显眼的ID泉说酒业飘过一条弹幕：“微观辨伪？
有趣。
但你真的确定，你的‘真’就是绝对的‘真’吗？”
于东来瞳孔骤缩！
他还未及深思，手机刺耳响起，是仓库看守老张打来的，声音惊惶欲绝，背景是噼里啪啦的燃烧声和呼喊声：“老板！
不好了！
仓库……仓库被人泼汽油点了！
火太大了！
您刚拉回来的那批周转的真酒……也……全在里面啊！
快回来！！”
于东来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刚刚因为首播成功而燃起的一丝希望火苗被这通电话彻底浇灭。
他仿佛能透过电话听见火焰肆虐的咆哮，能看见那些他下午才小心翼翼搬进仓库、寄托着全部翻盘希望的真品酒液，在烈焰中一瓶接一瓶地爆炸，琥珀色的液体如同他此刻淌血的心，肆意横流，又被无情吞噬。
刚建立的诚信招牌，还没挂稳就被砸得粉碎，甚至被付之一炬。
巨大的失落感和更深的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将他再次淹没。
他拉着马小英，发疯似的朝着仓库的方向狂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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