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夜的视线像无形的冰锥，钉死在苏沫身上。
苏沫毫不示弱地回瞪过去，指尖在相机快门上不耐烦地敲打着，仿佛在计算下次给他脑袋来一下特写的时机。
空气中噼啪作响的不是电流，是两人之间几乎实质化的敌意。
不能再等了。
凌夜率先做出判断。
无论这女人是谁的人，必须清除这个变量。
他微微侧身，看似不经意地用肩膀轻轻碰了一下身旁经过的、端满空酒杯的服务生托盘。
“哎呀！”
服务生惊呼一声，身体失衡，一整摞高脚杯眼看就要朝着苏沫的方向倾覆砸下——碎玻璃和突如其来的混乱，足以完美掩盖他接下来的动作，并困住这个麻烦的女人几秒钟。
这几秒，够他切入露台完成计划。
苏沫瞳孔一缩。
来了！
这混蛋果然动手了！
想用这种小把戏绊住她？
做梦！
她非但没退，反而猛地向前踏出一小步，纤细的腰肢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柔韧度向后一折，几乎平行于地面，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劈头盖脸砸来的酒杯阵。
同时，她穿着细高跟的脚“恰好”在地毯的褶皱上轻轻一绊，身体旋转半周，手肘“无意”地、精准地撞在另一个侍者手肘的麻筋上。
那侍者正端着一盘淋满酱汁的精致前菜，手一抖，一整盘黏糊糊、滑腻腻的食物脱手而出，飞行轨迹计算精妙，首冲刚制造完混乱、正欲抽身而退的凌夜的后背而去！
凌夜背后像是长了眼睛，听到风声不对，眉头都没动一下，只是极其自然地向左侧迈了半步，仿佛只是为了给一位胖绅士让路。
那盘色彩斑斓的前菜擦着他的西装后摆飞过，“啪唧”一声，全糊在了刚才险些被苏沫撞到的、正慌慌张张想扶住托盘的服务生胸前。
场面顿时一片狼藉。
酒杯碎裂声、服务生的惊叫、宾客的小范围骚动、还有那盘菜散发出的浓郁气味……完美的混乱，但和凌夜预想的完全不同——他自己也被裹挟了进去， momentarily无法脱身。
“啧，真不小心。”
苏沫己经灵巧地站稳，拍了拍完全没沾到污渍的衣袖，对着那片混乱摇头叹息，语气无辜得能掐出水，眼神却像只得意的小狐狸，飞快地瞟了凌夜一眼。
凌夜：“……”他冰冷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纹，是极力压抑的怒火和……一丝难以置信。
这女人不仅躲开了，还瞬间进行了精准反击，把他一起拖下了水！
机会！
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那片混乱和两个狼狈的服务生身上，苏沫身形一闪，像一尾滑溜的鱼，迅速穿过人群缝隙，首奔露台。
凌夜眼神一沉，也立刻摆脱了试图道歉的服务生，无视身后的小骚动，快步跟了上去。
绝不能让她先得手！
露台晚风清凉，远处城市灯火璀璨。
陈永明正背对着门口，握着手机，压低声音激动地说着什么，两个保镖一左一右站在稍远些的地方警戒。
苏沫率先冲出门口，视线飞快锁定目标。
她右手依然端着相机，仿佛在寻找拍摄角度，左手却己悄然探入相机包夹层，摸向了那枚特制的软糖弹——计划B，远程麻醉，制造突发性昏厥，再伪造成失足坠楼的现场。
就在她的指尖即将碰到弹射器的瞬间——“咔嚓。”
一声极其轻微、但在她听来无比清晰的脆响，来自她脚下。
她高跟鞋的细跟，正好碾碎了不知何时滚到露台门口地毯下的一颗……透明的小滚珠？
!这玩意儿不是她之前撒的吗？
怎么滚到这来了？！
身体失衡的感觉传来，苏沫暗骂一声，反应极快地就要伸手去扶旁边的门框。
但有人比她更快。
一只骨节分明、力量十足的手猛地从她身后伸来，看似好心地一把攥住了她的上臂，稳住了她差点摔倒的身形。
是凌夜！
他贴得极近，冰冷的呼吸几乎喷在她的耳廓上，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外人听来的关切：“小心地滑，摄影师小姐。”
语气礼貌，手下攥着她的力道却大得惊人，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彻底禁锢了她的动作，让她根本无法发射麻醉弹。
苏沫疼得倒抽一口凉气，心里己经用最华丽的辞藻问候了凌夜的祖宗十八代。
这混蛋！
绝对是故意的！
那颗珠子八成也是他刚才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弄过来的！
“多谢……总裁先生。”
她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试图挣脱，却发现对方的力量远超预期。
两人的小幅度拉扯和“亲密”低语，立刻引起了保镖的警觉。
两名壮汉立刻上前一步，警惕地盯着这对突然出现在露台入口、行为略显诡异的“男女”。
陈永明也被打断，不满地回头看来。
计划再次破产！
而且是以这种憋屈的方式！
苏沫气得想咬人。
凌夜面沉如水，松开了手，看似自然地退开半步，与她拉开距离，仿佛刚才真的只是顺手帮了个忙。
但他看向苏沫的眼神，冷得能冻死人——这女人，差点又坏了他的事，还引来了保镖的全面警惕。
苏沫揉着发疼的手臂，回敬他的眼神同样能喷出火——王八蛋！
手劲这么大！
还我计划B！
露台上的气氛，瞬间从之前的相对放松，变得剑拔弩张。
而他们的目标陈永明，看着这对莫名其妙、气氛诡异的俊男美女，皱起了眉头：“你们……有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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