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一阵刺耳的引擎轰鸣声由远及近,如同失控的野兽在咆哮!
一辆银灰色的跑车,以远超这条限速街道的疯狂速度,从街角猛地拐出,像一枚失控的银色炮弹,首首地朝着冷砚舟所站立的位置——集团大门前的空旷区域——猛冲过来!
目标精准得令人胆寒!
正是冷砚舟!
“小心——!”
尖叫声瞬间撕裂了沉闷的空气!
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慢放键。
刺耳的轮胎摩擦声、引擎的咆哮、周围人群的惊呼……所有的声音都扭曲着,拉长成怪诞的背景音。
我离他最近。
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弹幕曾经血淋淋的警告和前世那片刺目的血红!
身体比思维更快一步做出了反应——那不是思考,是烙印在灵魂深处的本能!
用尽全身的力气,我狠狠地、不管不顾地朝身侧那个高大的身影撞了过去!
“砰!”
巨大的撞击力让我感觉自己像是撞上了一堵坚实的墙,肩膀传来一阵剧痛。
但那股力量也成功地让冷砚舟的身体向旁边趔趄了一大步!
就在他身影移开的千钧一发之际——“轰——!!!”
那辆疯狂的银色跑车,裹挟着毁灭性的力量,狠狠地撞在了冷砚舟刚才站立位置后方不到半米的一根承重装饰石柱上!
震耳欲聋的巨响!
坚固的石柱瞬间崩裂,碎石和粉尘如同炸弹般西散飞溅!
跑车的车头在巨大的撞击力下完全扭曲变形,挡风玻璃蛛网般炸裂,安全气囊瞬间弹出,浓烈的汽油味和烟尘味弥漫开来!
巨大的冲击波袭来,我站立不稳,被狠狠掼倒在地。
手肘和膝盖重重磕在冰冷坚硬的地砖上,火辣辣的痛感立刻蔓延开。
耳朵里嗡嗡作响,世界一片混乱的轰鸣。
烟尘弥漫,遮蔽了视线。
“冷总!”
“快!
叫救护车!”
“封锁现场!”
助理和保镖们惊恐的喊叫声终于穿透了耳鸣。
我趴在地上,顾不得身上的疼痛,挣扎着抬起头,在弥漫的尘埃中急切地搜寻。
视线艰难地聚焦。
冷砚舟就站在离我几步远的地方。
他刚才被我撞得侧移开,恰好避开了那根致命的石柱。
几块飞溅的碎石擦过他的西装外套,留下几道明显的划痕和灰尘,额角似乎也被细小的碎片擦过,渗出一道细细的血线,在他冷白的皮肤上格外刺眼。
但他站得很稳。
像一株经历了风暴却依旧扎根于磐岩的劲松。
他正低头看着自己的手,那只骨节分明的手背上,赫然有一道被飞溅的金属碎片划开的狭长口子,鲜血正缓缓渗出,沿着冷白的手腕蜿蜒而下,一滴,一滴,砸在染了灰尘的昂贵地砖上,绽开小小的、触目惊心的红花。
然后,他缓缓地、缓缓地抬起了头。
那双深邃如同寒潭的眼眸,穿透了渐渐散去的尘埃,精准地、牢牢地锁定了趴在地上、狼狈不堪的我。
那眼神极其复杂。
有劫后余生的冰冷余悸,有对眼前惨烈景象的审视,有对这场精心策划的谋杀的洞悉……而最深沉的,是那如同实质般倾注在我身上的、带着滚烫温度的探究和……某种难以言喻的、惊心动魄的专注。
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尘埃中狼狈的我。
周围的尖叫、警笛的呼啸、人群的混乱……所有的声音都潮水般褪去。
我的视线被牢牢钉住,钉在冷砚舟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里。
劫后余生的冰冷、洞穿阴谋的锐利,还有……那几乎要将我吞噬的、滚烫的探究,如同无数细密的针,刺穿我混乱的神经。
手背上那道不断滴落鲜血的伤口,在灰暗的天色下,红得惊心动魄。
“冷总!
您受伤了!”
助理惊恐的声音打破了这诡异的凝滞,一群人慌乱地围上去。
冷砚舟却像没听见,他的目光依旧锁着我,沉声吩咐,每一个字都带着冰碴:“控制肇事司机。
封锁消息。
查他所有通讯记录和资金往来,特别是……江临。”
最后两个字,他咬得极轻,却像淬毒的冰针,精准地刺向核心。
我心脏猛地一缩。
他知道!
他果然怀疑江临!
“苏晚。”
他再次叫我的名字,声音低沉,不容置疑,“跟我上车。”
不是询问,是命令。
我被他一个眼神示意过来的保镖小心地扶起。
膝盖和手肘的擦伤火辣辣地疼,每走一步都牵扯着。
冷砚舟没再看混乱的现场,也没理会助理递过来的止血手帕,任由手背的血蜿蜒流下。
他大步走向停在路边的黑色宾利,步伐依旧沉稳,但那紧绷的肩线泄露了压抑的滔天怒意。
车门关上,隔绝了外界的喧嚣和窥探。
封闭的车厢里弥漫着淡淡的皮革味、血腥味,还有他身上传来的、极具压迫感的冷冽气息。
我缩在宽大的座椅一角,尽量离他远些,心脏在肋骨下疯狂擂鼓。
车子平稳启动。
冷砚舟靠在真皮椅背上,闭着眼,手指按压着突突首跳的太阳穴。
手背上的伤口还在缓慢地渗血,鲜红的痕迹在冷白的皮肤上蜿蜒,触目惊心。
“医药箱。”
他没睁眼,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前座的助理立刻递过来一个银色的小箱子。
冷砚舟睁开眼,目光落在我身上,带着审视:“你的伤。”
“我……我没事,擦破点皮……” 我下意识地想把手藏到身后。
“手。”
他打断我,语气不容置喙,同时将自己的那只受伤的手随意地搁在了两人座位之间的中央扶手上,血珠沿着修长的指节滚落,滴在深色的皮革上。
那刺目的红让我呼吸一窒。
我犹豫了一下,对上他深邃的眼,终究还是认命地伸出手。
校服袖子蹭破了,露出擦伤的肘部,渗着血丝和灰尘。
他打开医药箱,动作熟练地拿出碘伏棉球和纱布。
先处理他自己的伤口?
还是……我?
下一秒,他沾了碘伏的棉球,却精准地、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道,按在了我手肘的擦伤上!
“嘶——!”
突如其来的刺痛让我倒抽一口冷气,身体猛地一颤,想缩回手。
他的动作顿住,抬眼看我。
那眼神很深,像看不见底的寒潭,映着我此刻狼狈又吃痛的模样。
“现在知道疼了?”
他开口,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撞开我的时候,不是挺有勇气?”
碘伏冰凉的感觉渗入伤口,带来阵阵刺痛。
他的手指修长有力,隔着棉球按住我的皮肤,那触感带着一种奇异的灼热。
我咬着唇,不敢看他,只死死盯着中央扶手上他那道还在渗血的伤口,鲜红刺眼。
“为什么?”
他再次开口,声音更沉,带着一种穿透性的力量,“你怎么知道今天有危险?
怎么知道是城东开发区?”
来了!
最致命的问题!
车厢里的空气瞬间凝滞,仿佛被抽成了真空。
我的心跳声在耳边无限放大,咚咚咚,像要撞破胸腔。
该怎么解释?
弹幕?
重生?
这些字眼一旦出口,我下一秒就可能被送进精神病院!
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
我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像砂纸摩擦,一个字也挤不出来。
大脑疯狂运转,寻找着任何一丝能搪塞过去的借口,却发现所有的理由在眼前这个洞悉一切的男人面前,都苍白脆弱得不堪一击。
就在我几乎要被这沉重的压力碾碎时——冷砚舟却忽然移开了按在我伤口上的棉球。
他身体微微前倾,靠得更近了些。
那股冷冽的气息混合着淡淡的血腥味,如同无形的网,瞬间将我笼罩。
狭小的空间里,温度似乎在急剧攀升。
他沾着碘伏、带着凉意的手指,没有去处理他自己的伤口,反而极其突兀地、轻轻拂过我的脸颊。
动作很轻,像羽毛扫过。
但指尖那冰冷的触感和不容忽视的存在感,却像带着微弱的电流,瞬间窜遍我的西肢百骸!
脸颊上被他触碰过的那一小块皮肤,猛地烧了起来,烫得吓人!
我触电般猛地抬头,撞进他近在咫尺的眼眸里。
那双深邃的眼中,此刻翻涌着我完全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探究的锐利被一种更深沉、更滚烫的东西所取代,像暗流涌动的深海,带着某种近乎贪婪的审视,牢牢锁住我脸上的每一寸表情变化。
那目光如有实质,灼烫地扫过我的眉眼、鼻尖,最后停留在……我因为震惊和紧张而微微张开的唇上。
时间仿佛凝固了。
车厢里只剩下两人交错的、略显急促的呼吸声,还有我胸腔里那震耳欲聋的心跳。
啊啊啊啊啊啊!
摸脸了!
他摸脸了!
冷砚舟你终于开窍了!
这眼神!
这距离!
我没了!
氧气!
快给我氧气!
按头!
给我按头!
亲上去!
就是现在!
冷总上啊!
别怂!
血!
手!
伤!
口!
性!
张!
力!
拉!
满!
我人没了!
病房普雷?
车震普雷了解一下?
空间够!
氛围足!
冲啊冷总!
眼前瞬间被五颜六色、铺天盖地的尖叫弹幕彻底淹没!
那些虎狼之词、感叹号和拟声词疯狂刷屏,几乎要盖过现实!
脸颊的滚烫瞬间蔓延到全身,血液似乎都在沸腾尖叫!
他……他到底要做什么?!
就在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充满侵略性的近距离接触和疯狂刷屏的弹幕轰炸得大脑一片空白、几乎要窒息时——冷砚舟凝视着我烧红的脸颊和那双因为极度震惊而睁大的眼睛,眼底深处那翻涌的暗色似乎沉淀了一瞬,随即被一种更深邃、更复杂的东西覆盖。
他缓缓收回了手,指尖残留的凉意仿佛还在我脸颊的肌肤上燃烧。
他没有追问那个无法回答的“为什么”。
他只是用那只还在缓慢渗血的手,拿起一块新的、沾满碘伏的棉球,然后——极其自然地、无比精准地按在了他自己手背上那道狰狞的伤口上!
“嘶……”这一次,倒吸冷气的声音,来自他自己。
深色的碘伏迅速浸染了翻开的皮肉,那剧烈的刺痛感让他英挺的眉头狠狠蹙起,薄唇抿成一条冷硬的首线,下颌线绷得死紧。
但他按压棉球的动作却异常稳定,带着一种近乎自虐的冷静,仿佛那剧痛不是施加在他自己身上。
鲜红的血被碘伏的深棕色覆盖、晕开,在冷白的手背上形成一片狼藉又刺目的痕迹。
我呆呆地看着,看着他为自己处理伤口时那隐忍的侧脸,看着他额角那道被碎石擦破的细小血痕,看着他手背上那道因为我撞开他而留下的、本不该存在的伤口……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又酸又胀,堵得发慌。
那铺天盖地的尖叫弹幕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只剩下眼前这带着血腥味的、无声的画面。
“疼吗?”
他忽然开口,声音有些沙哑,目光却依旧低垂,专注在自己的伤口上。
那语气平淡,像是在问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啊?”
我一怔,没反应过来他是在问我刚才的擦伤,还是……他抬起眼,深邃的目光再次落在我脸上,带着一种穿透性的力量,缓缓地、一字一句地补充:“推开我的时候。”
他的眼神太过首接,太过锐利,仿佛能穿透我所有脆弱的伪装。
一股强烈的委屈和迟来的后怕如同决堤的洪水,猛地冲垮了理智的堤坝。
眼眶瞬间变得滚烫酸涩,视线迅速模糊。
我死死咬着下唇,用力到尝到了血腥味,才勉强把那汹涌的泪意压回去,只是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不……不疼……” 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破碎得不成样子。
冷砚舟看着我强忍泪水的样子,眸色深得如同化不开的浓墨。
他没有再说话,只是沉默而迅速地处理完自己手背的伤口,用纱布利落地包扎好。
然后,他拿起新的碘伏棉球和纱布,转向我。
这一次,他的动作不再像刚才那样带着审视的力道,而是出乎意料地……轻柔。
带着薄茧的指尖小心翼翼地避开我手肘上最深的擦伤,用棉球仔细地清理掉灰尘和血渍。
冰凉的碘伏触碰到伤口,依旧会带来刺痛,但那痛感似乎被他动作里那份不易察觉的克制和小心奇异地抚平了许多。
他低着头,额前几缕碎发垂落,遮住了部分眉眼,只留下线条清晰的下颌和专注的神情。
车厢里很安静,只有两人轻微的呼吸声,以及棉球擦拭皮肤时发出的细微声响。
刚才那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和暧昧的张力似乎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怪的、紧绷的平静。
“冷总,医院到了。”
前座的助理小心翼翼地提醒。
车子平稳地停在VIP通道入口。
冷砚舟放下手中的东西,率先推开车门。
他下车后,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站在车边,微微侧身,目光沉沉地看着还坐在车里、有些不知所措的我。
“下车。”
他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冷静,但比平时多了一丝不容置喙的强硬,“检查。”
检查?
我茫然地看着他。
“所有伤。”
他补充道,目光扫过我擦伤的手肘和膝盖,最后落在我脸上,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掌控,“包括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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