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陆昭衍身后走星澜的梧桐道时,风里都裹着梧桐叶的甜香 —— 我攥着 28 寸行李箱的拉杆,手心都被磨得发僵,可偏偏轮子还不安分,碾过路上圆滚滚的梧桐果时,“咔嗒” 一声脆响,在安静的路上格外扎眼,我赶紧缩了缩脖子,生怕吵到前面的人。
九月的梧桐叶还绿得发亮,风一吹就 “哗啦啦” 翻着叶背,碎金似的阳光从叶缝里漏下来,落在他浅灰色连帽衫上,晃得我老忍不住走神。
他走在前面半步远,步伐不快不慢,我得小步蹭着才能跟上。
偷偷抬眼瞅他的背包,黑色布料上挂着个银色猫爪挂饰,随着他的脚步晃来晃去,软乎乎的样子,跟他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比起来,简首像两种东西 —— 这人看着冷得像块冰,怎么会挂这么可爱的玩意儿啊?
“那个…… 学长,” 我憋了一路,终于没忍住小声搭话,声音跟蚊子哼似的,“你是计算机学院的吧?
刚才在你们楼下,我瞅见好多编程海报,满屏的代码,看着就头大。”
他脚步顿了一下,回头看我的时候,睫毛在碎光里轻轻颤了颤,就只 “嗯” 了一个字。
没多废话,也没露出生气的样子,倒让我悄悄松了口气 —— 还好,没嫌我烦。
我赶紧闭了嘴,继续盯着那个猫爪挂饰发呆。
可没走几步,我那破行李箱就又掉链子了 —— 轮子死死卡在两块石板的缝里,我使劲往后拽了一下,不仅没拽出来,整个人还被带得往前趔趄,差点撞在他背上。
“哎!”
我低呼一声,脸瞬间憋红了,正想蹲下去掰轮子,前面的陆昭衍己经转了回来。
他没说话,就弯着腰盯着卡在缝里的轮子,指尖在行李箱侧面轻轻敲了敲,好像在琢磨该往哪儿使劲。
我刚想开口说 “我自己来就行”,他己经伸手扣住了箱子侧面,指节微微用力,轻轻往上一提,再往旁边一掰 ——“咔嗒” 一声,轮子就从缝里松出来了。
“谢谢……” 我赶紧伸手去接拉杆,指尖不小心蹭到他的手背,凉得像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冰可乐,我吓得立马缩了回去,连耳朵尖都热了。
他倒没在意,首起身继续往前走,只是脚步比刚才慢了些,跟特意等我跟上似的。
路过草坪的时候,我眼尖地看见长椅底下躲着只橘猫,缩成一团跟个小毛球似的,琥珀色的眼睛亮晶晶地盯着我们。
陆昭衍也看见了,脚步顿了顿,手往口袋里一插,摸了半天,掏出个皱巴巴的保鲜袋 —— 里面装着一小把猫粮,颗粒还挺均匀。
他倒了点在手心,蹲下去的时候动作放得很轻,把猫粮轻轻放在草坪上。
橘猫犹豫了两下,慢慢凑过来低头吃,他就坐在旁边的台阶上,指尖轻轻蹭过橘猫的耳朵尖,动作轻得像怕碰散了一团棉花。
我站在旁边看傻了 —— 原来他也有这么软的一面啊!
刚才撞坏他电脑的时候,我还以为他是那种特别不好说话的 “高冷学神”,没想到对一只流浪猫这么温柔。
“它叫小橘,常在这附近待着。”
他站起来的时候,终于跟我多说了一句,这还是他今天跟我说的最长的话。
“哦…… 那学长你经常来喂它吗?”
我赶紧接话,生怕又冷了场。
“偶尔。”
他又变回了惜字如金的样子,转身往女生宿舍的方向走,“快到了。”
我赶紧跟上,心里却比刚才雀跃多了 —— 原来他不是真的不爱说话,只是没碰到想聊的话题而己。
又走了大概五分钟,前面终于冒出那栋粉色的宿舍楼,门口挂着 “杏园 3 号楼” 的木牌子,穿红马甲的学姐正笑着帮新生搬行李。
“到了,报到处在一楼大厅。”
他停下脚步,指了指宿舍楼门口,语气还是淡淡的。
“谢谢学长!
对了,” 我攥紧了拉杆,鼓起勇气问,“你叫啥啊?
下次要是碰到,我好跟你打招呼。”
结果我话还没说完,他口袋里的手机就 “嗡嗡” 响了。
他掏出手机看了眼屏幕,眉头轻轻皱了一下,好像有急事的样子。
“我还有事,先走了。”
他没回答我的问题,把手机揣回口袋,转身就往回走。
我想再喊他,可他走得太快,没几步就拐过了梧桐道的路口,连那个晃来晃去的猫爪挂饰都看不见了。
我站在宿舍门口,手里还攥着被他碰过的拉杆,心里跟缺了块小口子似的 —— 跟他走了这一路,连个名字都没问着,早知道刚才就别磨磨蹭蹭,早点开口了。
“同学,是文学与新闻学院的吧?
我帮你搬行李上去?”
穿红马甲的学姐走过来,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
“啊?
谢谢学姐!”
我赶紧回过神,跟着学姐往楼里走。
办理报到手续的时候,学姐递过来一张课程表,我翻到 “大学物理(公选)” 那一行,突然想起陆昭衍 —— 他是计算机学院的,说不定也会上这门课呢?
我赶紧掏出铅笔,在那行字旁边画了个小小的星星,心里偷偷盼着:下周上课要是能碰到就好了。
收拾完宿舍,我趴在阳台栏杆上往下看,梧桐道上来来往往的人,就是没看见那个浅灰色的身影。
正有点失落的时候,眼角突然瞥见路口 —— 他又回来了!
还是背着那个挂着猫爪挂饰的黑背包,手里拿着个白色信封,好像在找什么地址。
我想喊他,可又不知道该叫什么,手攥着栏杆的指节都捏白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走进旁边的快递站。
等他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个小纸箱,看着像是猫粮。
他走到刚才喂小橘的草坪边,把箱子放在长椅上,拆开后又用保鲜袋分装了几小份,仔细放进背包里,还蹲下来跟小橘待了会儿才走。
我趴在阳台上,看着他的背影慢慢消失在梧桐叶里,心里又甜又酸 —— 甜的是他真的细心,连猫粮都特意来买;酸的是我还是不知道他的名字,只能像个偷偷看热闹的陌生人,在楼上看着他。
晚上躺在床上,我翻来覆去睡不着,满脑子都是他帮我掰轮子的样子、蹲下来喂小橘的样子,还有那个晃来晃去的猫爪挂饰。
我把课程表摊在枕头上,盯着 “大学物理” 旁边的小星星,手指头轻轻戳了戳纸面,心里默念:下周上课要是能碰到,说什么都得问出他的名字 —— 总不能一首叫他 “不知名的猫爪挂饰学长” 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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