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虎收回手，嘴里的棒棒糖咔吧一声咬碎，那点玩世不恭还挂在脸上，但眼神里多了点别的东西，像是终于找到了什么有趣的玩具。
“跟我来，新人。
别乱摸，这儿的东西……脾气都不太好。”
他转身走向仓库深处，王西来深吸一口气，压下手臂的酸痛和心里的惊涛骇浪，默默跟上。
每走一步，脚下扬起的灰尘都带着一股陈旧的金属味。
越往里走，光线越暗，只有白虎手腕上那幽蓝手环发出的微光，照亮前方几块蒙尘的厚重帆布，下面盖着些巨大而不规则的轮廓。
空气里那股铁腥味更重了，还混杂着一种……类似于高压电线的嗡鸣，很低，但震得人牙根发酸。
“刚才……那是测试？”
王西来忍不住问，声音在空旷的仓库里有点发虚。
“测试？
算吧。”
白虎头也没回，用脚尖随意踢开地上一个空了的兽粮包装袋，“老李就那德行，看见活蹦乱跳的新人就手痒，喜欢用他的‘贴心小扳手’量量斤两。
你没缺胳膊少腿，不错了。”
他停在一面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墙壁前，伸手在某块斑驳的墙砖上按了一下。
无声无息地，墙壁向内滑开，露出一条向下的狭窄阶梯，更浓的、带着凉意的金属气息混杂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古老腥臊味涌了上来。
这味道……王西来皱了皱眉，有点像动物园猛兽馆的味道，但又更深沉，更……暴戾。
阶梯两侧是粗糙的岩壁，镶嵌着发出微弱黄光的珠子，光线勉强能照亮脚下。
“宗主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王西来试探着问，脑子里还是那个抖音视频里戴青面獠牙面具的中二形象。
白虎下楼的脚步顿了一下，侧过头，幽蓝手环的光映得他半边脸有些诡异。
“人？”
他嗤笑一声，“谁跟你说宗主是人了？”
王西来脚步一僵，心脏猛地缩紧。
不是人？
没等他消化这个信息，阶梯己经到了尽头。
前方豁然开朗，是一个巨大的天然石窟，但明显经过人工改造。
石窟中央，最扎眼的，是一株巨大无比的、锈迹斑斑的青铜巨树，枝叶虬结，上面挂着的不是果实，而是各种密密麻麻、闪烁不定光芒的现代电子设备——路由器、服务器机箱、显示屏缠绕交错，线缆如同藤蔓垂落，接入下方一个巨大的、布满玄奥纹路的金属基座。
科技与洪荒的怪异结合。
而更让王西来瞳孔收缩的是石窟里的其他“住户”。
角落堆着小山一样的、被啃得干干净净的金属疙瘩，从自行车架到汽车发动机，应有尽有。
旁边散落着几个印着“高密度合金·军用品”的空箱子。
空气里那股铁腥味在这里浓到了极致。
他的目光最终定格在石窟最里面。
一个巨大的、毛茸茸的身影背对着他们，瘫在一张看起来像是用坦克履带和装甲板拼凑成的“沙发”上，对着面前一整墙的监控屏幕。
屏幕上分割着无数画面——城市高空、深山老林、甚至还有几个看起来像是地铁隧道和地下管网的区域。
那身影庞大得像一座小山，黑白相间的皮毛油光水滑，短圆的耳朵抖动了一下，正抬起一只蒲扇般的巨掌，不耐烦地拍打着面前一个操作台，发出沉闷的砰砰声。
“啧！
这破‘千里眼’又卡了！
白虎！
是不是你又偷老子的备用能源池去给你那破手环充电了？！”
声音轰隆隆的，带着一种奇怪的、仿佛含着滚石般的混响，震得石窟顶上的灰尘簌簌落下。
王西来：“……”他看着那熟悉的、极具标识性的黑白毛色，看着那家伙抬起爪子挠了挠屁股，然后抓起旁边半扇像是银行保险柜门的玩意儿，塞进嘴里，咔嚓咔嚓，嚼饼干一样咬得粉碎，咽了下去。
吃完还满足地打了个带着金属碎屑的饱嗝。
这他妈是……熊猫？！
成精了？！！
白虎似乎早己习惯，耸耸肩，对着那巨大的背影喊：“头儿，人带来了。
测过了，劲儿不小，硬接了老李一下没趴窝。”
那巨大的黑白背影动作一顿，慢悠悠地转过身来。
一张标准的熊猫圆脸，黑眼圈浓重，但那双眼睛……根本不是动物该有的眼睛。
里面没有憨傻，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仿佛沉淀了无数血火岁月的沧桑与……暴躁。
它的目光落在王西来身上，王西来瞬间感觉像是被无形的山岳压住，动弹不得，体内那缕气流都凝滞了。
“唔……”巨大的食铁兽——九黎宗主，鼻翼抽动了两下，像是在嗅闻什么，那双古老的眼眸里闪过一丝亮光，“蚩尤大神的气息……虽然淡得都快闻不出来了，但没错……”它挪动了一下庞大的身躯，坦克沙发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它一只爪子随意地在操作台上一划拉，拨开几个空合金箱子，露出下面一块打磨光滑的黑色金属板。
“小子，”它朝着王西来勾了勾爪子（那爪子锋利得能反光），“过来，手放上去。”
王西来喉咙发干，几乎是同手同脚地走过去。
依言将手按在冰冷的金属板上。
嗡——！
金属板瞬间爆发出刺目的血光！
无数细密如血管的纹路在板下亮起，疯狂向上蔓延，瞬间爬满了王西来的手臂，一股灼烫感首冲脑海！
他仿佛听到无数远古战场上的咆哮厮杀声，看到巨兽奔腾、神魔陨落的幻象！
体内那缕气流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皮肤表面浮现出淡淡的、扭曲的暗红色图腾纹路，一股蛮荒暴戾的气息不受控制地从他身体里散发出来。
血光持续了三秒，骤然消退。
王西来猛地抽回手，踉跄后退两步，喘着粗气，手臂上的异象缓缓隐去。
食铁兽宗主满意地点点大脑袋，抓起旁边一个钢锭嚼着：“嗯，还行，没白费老子用本源妖力催动这‘血脉石’。
虽然稀薄，但确实是正儿八经的巫族根脚，比现在外面那些靠着零星灵气瞎练出来的歪瓜裂枣强多了。”
它三两口吃完钢锭，拍了拍肚子，语气变得严肃了些，那双古老的眼睛盯着王西来：“听着，小子。
血月不是开始，只是个信号。
灵气管不住了，呲得到处都是，什么牛鬼蛇神都憋着劲想冒头。”
它用爪子指了指那一墙的监控屏幕，几个画面上明显有非人的黑影掠过，或是能量异常爆发的闪光。
“咱们九黎，吃的就是这碗征战饭！
上古之时，随蚩尤大神驰骋天地，杀得九天十地闻风丧胆！”
它说得有点激动，唾沫星子带着金属碎屑横飞，“如今灵气复苏，正是吾等再起之时！
你醒了祖巫血脉，就是自家兄弟。”
它巨大的头颅凑近了些，那股混合着竹叶清香和铁锈血煞的气息几乎把王西来淹没，轰隆隆的声音震得他耳膜发麻：“好好练！
群里文件更新了，《巫煞锻体术》和《破阵戟法》前三式，够你消化一阵子了。
早点能打，老子这边缺人缺得紧！
一堆沉睡的老伙计等着去接引，一堆不长眼的家伙等着去收拾！”
“这天下，”食铁兽宗主咧嘴，露出能啃穿合金的锋利牙齿，笑容狰狞，“马上就要变得更热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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