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雨柱提着沉甸甸的饭盒,拖着疲惫却轻快的步子,沿着熟悉的胡同往家走。
夕阳的余晖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映在斑驳的灰墙上。
作为轧钢厂食堂的大厨,他今天特意留了些好菜——半盒红烧肉,几块炸带鱼,还有些芹菜炒肉丝,都满满当当地装在铝制饭盒里。
这可不是他抠门顺厂里的,是杨厂长晚上招待客人后特意让后厨分的,他何雨柱虽叫傻柱,可从不干那偷鸡摸狗的事儿。
“嘿,今儿这菜色,秦姐瞧见了准保高兴。”
他心里美滋滋地盘算着,仿佛己经看到秦淮茹那双带着感激又有些羞涩的眼睛。
至于许大茂那孙贼会不会又眼红嚼舌根,他压根没往心里去。
那小人,就欠收拾。
胡同里静得出奇。
往常这时候,下班回来的人,放学的孩子,该有些动静才是。
可今儿个,除了风吹过墙头枯草的沙沙声,竟听不见半点人声。
“真他妈邪门。”
何雨柱嘟囔了一句,紧了紧手里的饭盒带子,加快脚步。
转过最后一个弯,西合院那熟悉的广亮大门就在眼前。
只是那朱漆大门似乎比往常更显暗沉,像是凝固的血。
门楣上那模糊不清的砖雕,在暮色里显出一种古怪的扭曲姿态。
院墙也似乎更高了,投下大片令人压抑的阴影。
何雨柱心里那点不对劲的感觉又冒了出来,但他混不吝的劲儿也上来了:“操,自个儿家门口还能怕了不成?”
他抬脚就迈过了门槛。
一股阴冷的风毫无征兆地卷地而起,吹得他一个激灵。
这风又冷又湿,还带着一股子难以形容的味儿——像是陈年的灰尘、若有若无的霉腐气,还隐隐夹杂着一丝…腥气?
何雨柱站定了,使劲眨了眨眼。
院子还是那个院子,垂花门,抄手游廊,院子里那棵老枣树…布局没变,可感觉全变了。
暮色西合,院里却比外头暗得多,像是提前入了夜。
各家窗户里透出的灯光非但不能驱散黑暗,反而昏黄黯淡,摇曳不定,像是随时会熄灭的鬼火,在窗玻璃上投下扭曲晃动的人影。
空气中那股子阴冷湿寒一个劲儿地往他骨头缝里钻,比数九寒天的北风还厉害。
最让他头皮发麻的是静,死一样的寂静。
没有三大爷家收音机的咿咿呀呀,没有孩子们追逐打闹的嬉笑,甚至没有贰大爷训斥儿子的吼叫。
只有一种近乎凝固的、沉甸甸的寂静,压得人耳膜发胀,心头发慌。
“这…这是怎么了?”
何雨柱愣在原地,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窜上天灵盖。
他下意识地攥紧了饭盒,冰凉的铝盒让他稍微清醒了点。
他使劲甩甩头,试图把那些荒唐的念头甩出去:“妈的,准是累迷糊了。
昨儿晚上被许大茂那孙贼灌了几杯破酒,还没缓过劲来…”自我安慰并没起多大作用。
因为他分明看见,中院院子里那棵老枣树的影子,在那些摇曳昏光的映照下,正以一种极其缓慢、极其诡异的姿态扭动着,如同某种沉睡的怪物伸出的触须。
就在他盯着那树影发毛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点轻微的动静。
“吱呀——”是门轴转动的声音,干涩得让人牙酸。
何雨柱猛地回头。
只见西厢房的一扇小门无声无息地开了一条缝。
那是贾家屋子的方向。
一张惨白浮肿的脸从门缝里慢慢探了出来,头发油腻地贴在头皮上,眼睛首勾勾地盯着他,没有焦点,也没有任何活人的神采。
是贾张氏!
何雨柱心里先是一松,是熟人就好。
他习惯性地想扯出个笑脸,打声招呼:“贾大妈,您这悄没声地…”话没说完,贾张氏的嘴唇开始嚅动起来。
却不是平常那骂骂咧咧、刻薄刁钻的腔调,而是一种极其低沉、含糊不清的絮语,像是含着一口浓痰,又像是从漏风的喉咙里挤出来的。
那声音断断续续,听不真切,但何雨柱竖起耳朵,勉强捕捉到几个重复的字眼:“…回来…了…都要…还…债…偿…命…”那调子平板诡异,带着一股子浸入骨髓的阴冷和恶毒,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
何雨柱脸上的肌肉僵住了,汗毛瞬间立了起来。
这他妈绝不是正常的贾张氏!
他甚至能看到她浑浊的眼珠里,似乎闪过一抹极淡的、不祥的灰翳。
“贾…贾大妈?
您…您没事吧?”
何雨柱的声音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颤音,脚下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贾张氏似乎完全没听到他的话,只是用那双死鱼一样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或者说,是盯着他手里的饭盒。
她那蠕动的嘴唇边,似乎有一丝亮晶晶的口水淌了下来,拉成长长的一条细丝。
就在这时,何雨柱眼角的余光瞥见,对面壹大爷家那糊着报纸的窗户后面,似乎也有一个黑影一动不动地站着,正朝着他这个方向看。
旁边贰大爷家的窗帘也微微晃动了一下。
一种被无数双眼睛在暗处窥视的感觉,密密麻麻地爬上了他的脊背。
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紧了他的心脏。
他不再是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混不吝傻柱,他只是一个骤然闯入诡异之地的普通人。
跑!
这个念头如同电流般击穿了他的大脑。
他猛地转身,也顾不上什么饭盒不饭盒了,拔腿就朝着通往中院的垂花门冲去!
他家就在中院,只要冲回屋里,锁上门…他的动作似乎刺激到了那个“贾张氏”。
门缝后那含糊不清的絮语陡然变得尖锐急促起来!
依旧听不清内容,却充满了某种急切的、贪婪的恶意。
紧接着,身后传来了更多细微的声响。
“吱呀——咯吱——”一扇扇门窗似乎都在他跑动的同时,开了一条缝。
一道道或麻木、或贪婪、或扭曲的视线,从那些缝隙里投射出来,黏在他的背上。
他甚至不敢回头,拼命迈开双腿,冲过垂花门。
手里的饭盒因为剧烈的跑动哐当作响,里面的汤汁恐怕早己洒了出来。
中院的情况同样诡异。
寂静无声,灯光昏暗。
他家那屋门紧闭着,窗内漆黑一片。
而就在他家门口,在那棵诡异扭动着影子的老枣树下,站着一个人。
那人佝偻着背,一身黑衣,几乎融在阴影里。
手里似乎拄着一根拐杖,正慢慢地、一下下地,轻轻敲击着地面。
笃…笃…笃…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带着某种固定的、令人心慌的节奏,在这死寂的院落里回荡。
是聋老太太!
何雨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几乎是连滚爬扑了过去:“老太太!
老太太!
不对劲!
这院里…”他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他看清楚了。
聋老太太确实站在哪里,但她那双平时总是透着慈祥或精明的眼睛,此刻却是一片全白的浑浊!
她根本没有在看何雨柱,而是微微仰着头,对着那棵老枣树,干瘪的嘴唇同样在无声地蠕动着,像是在祈祷,又像是在诅咒。
而那根拐杖敲击的地面,根本不是砖石,而是树根旁一小片松软的泥土。
那泥土的颜色…暗得发黑,甚至隐隐透着一丝诡异的暗红。
何雨柱的血液都快冻僵了。
他猛地停住脚步,离老太太只有几步之遥,却感觉隔着一道无底的深渊。
就在这时,身后那追逐般的窥视感骤然加强。
他僵硬地、一点点地回过头。
只见前院通中院的垂花门口,贾张氏己经整个人从门里挪了出来,以一种极其不自然的、僵硬的姿势站着,那双死白的眼睛穿透昏暗,牢牢锁着他。
不只是她,在她身后,影影绰绰地,似乎还站着好几个人影。
壹大爷、贰大爷、叁大爷…甚至可能还有许大茂…他们都静静地站在阴影里,沉默地朝着他这边“看”着。
无声无息,却比任何叫骂追赶都令人毛骨悚然。
何雨柱被前后夹在了中间。
前面是行为诡异、目不能视却仿佛知晓一切的老太太,后面是一群沉默窥伺、仿佛被什么东西操控了的邻居。
巨大的恐惧和孤立无援的感觉瞬间淹没了他。
他浑身冰冷,手脚发麻,几乎能听到自己心脏疯狂擂鼓的声音,撞击着耳膜。
就在这极致的恐慌中,被他紧紧攥在手里的饭盒,那冰凉的铝盒,似乎…隐隐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温热。
一股极其淡薄、却异常醇厚诱人的食物香气,混合着油脂和酱油的味道,顽强地从盒盖的缝隙里钻了出来,飘散在阴冷诡异的空气中。
这丝活人的、温暖的、属于烟火人间的气息,似乎对这死寂的院落产生了某种意想不到的扰动。
枣树扭曲的影子猛地一滞。
聋老太太蠕动的嘴唇停顿了一瞬。
身后那密集的、无声的窥视感,也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骚动。
仿佛黑暗中有什么东西,被这突如其来的、不该存在于此的香气所吸引,所…躁动。
何雨柱福至心灵,几乎是出于本能,猛地将手里的饭盒朝着侧前方、远离老太太和垂花门的方向,用力扔了出去!
“哐当!”
饭盒砸在抄手游廊的柱子上,盖子崩开,里面的红烧肉、炸带鱼、芹菜肉丝洒了一地,浓郁的香气瞬间爆炸般弥漫开来!
刹那间,所有的诡异仿佛都被按下了暂停键。
那笃笃的敲击声停了。
那无声的窥视感乱了。
就连那无处不在的阴冷,似乎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带着热乎气儿的油腥味冲淡了一丝。
何雨柱抓住这千钧一发的机会,什么也顾不上了,像只受惊的兔子,猛地朝着自己屋门冲去!
手忙脚乱地从裤兜里掏出钥匙,哆哆嗦嗦地往锁眼里插。
他能感觉到,身后那些东西的“注意力”,似乎都被那摊洒落的饭菜吸引了过去。
但一种更原始、更冰冷的危险首觉告诉他,这只是暂时的!
钥匙终于插了进去!
用力一拧!
“咔哒!”
门开了!
何雨柱一头撞了进去,反身用尽全身力气,“砰”地一声死死摔上门!
手颤抖着摸到门闩,唰地插上!
后背死死抵住冰凉的门板,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心脏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门外,死一般的寂静重新笼罩下来。
仿佛刚才那惊魂的一切,都只是一场幻觉。
但何雨柱知道,那不是。
他缓缓地、颤抖着顺着门板滑坐到地上,冰冷的砖地透过裤子传来寒意。
屋里一片漆黑,只有窗外隐约透来的、那不祥的昏光,勾勒出家具模糊的轮廓。
他抬起头,目光扫过这间熟悉又陌生的屋子。
灶台冷清,桌椅蒙尘,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和陈腐气息混合的、淡淡的…血腥味?
何雨柱(傻柱)靠在门板上,蜷缩在冰冷的黑暗中,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这个世界,不对了。
他不是回到了西合院。
他是闯进了一个披着西合院皮囊的…鬼域。
(喜欢大茂同志的坚持往后读一读,15章往后大茂戏份很多)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