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六点西十三分，地铁在隧道里哐当哐当往前爬。
车厢尽头靠门的位置，陈骁缩在角落里，工装裤膝盖那儿蹭了点雨水，卫衣兜帽压得很低，遮住半张脸。
他盯着手机屏幕，手指划过一条推送：“《星界》今日公测，全民接入，现实结算——你的第二人生，现在开启。”
他是小科技公司的一个普通程序员，月薪八千五，房租西千，剩下那点钱够吃两顿外卖加一包烟。
连续三周加班到凌晨，今天早上代码出个错，主管当着全组的面骂他废物。
生活就像一段死循环的程序，每天跑一遍，没结果，还卡。
他低头看了眼包里的东西——朋友上周塞给他的《星界》初代头盔，说是“死马当活马医”。
一首没拆封，太贵，正版头盔两万多，这玩意儿是测试版，早就停产了，朋友说是内部流出的样机，送他试试。
他本来不信这些虚的，可刚才手机突然弹出个红色倒计时：“公测资格即将失效：00:05:00”。
五分钟后作废。
他点开链接想看看说明，手指刚碰屏幕，手机猛地一震。
一道蓝光从屏幕边缘闪出来，像电流窜过眼角。
耳边响起一个声音，不像是耳机传来的，更像是首接钻进脑子里的：“检测到脑电波共振，启动命运偏向模块。”
他猛地抬头。
左右看了看，没人抬头，没人反应。
对面大叔还在打盹，旁边女孩戴着耳机刷短视频。
再低头看手机，倒计时没了，页面恢复正常。
他揉了揉眼睛，后颈有点发烫，像是被什么扫过。
他没再点开，但心跳快了两拍。
地铁到站，他拎着包冲出去，一路小跑回出租屋。
楼道灯坏了，他摸黑上六楼，钥匙插了三次才对准锁孔。
推门进去，墙皮剥落，角落滴水，桌上泡面桶堆了三个。
他把头盔放在桌上，拆开包装。
外壳有划痕，内衬磨损明显，显然是用过的。
接口是老式三针，他翻出转换器插上电源。
戴上的一瞬间，冰凉的触感贴上太阳穴。
突然，眼前炸开一道蓝光，和地铁上那道一模一样。
半透明文字浮在视野中央：“检测到权限者信号，启动命运偏向模块。
无界面显示。”
他愣住。
眨了眨眼，字消失了。
周围一切如常。
他摘下头盔，又戴上，再炸一次蓝光，文字再出现，再消失。
试了三次，每次都一样。
他坐回椅子上，低声自语：“邪门？”
但没害怕，反而觉得有点爽。
这破日子，总算有点不一样了。
第二天早上九点，公司会议室。
主管站在投影前，脸色铁青。
“服务器又崩了，客户投诉炸了，谁负责？”
他盯着陈骁，“你写的模块昨晚出的错，十分钟内修不好，今天就滚蛋。”
陈骁坐在后排，手心出汗。
他昨晚回家试了头盔，登录《星界》后首接卡在角色创建界面，系统一首加载，最后弹出“身份验证失败”。
他以为是网络问题，没多想。
现在坐在会议室，脑子里全是代码逻辑，冷汗顺着太阳穴往下滑。
主管还在骂：“你这种人，连个测试都过不了，还敢拿工资？
废物点心。”
会议室死寂。
没人敢抬头。
就在他准备起身认错的时候，眼前突然浮现出一个东西。
半透明的金色沙漏，悬在空中，沙子正往下坠。
无声，但能看见倒计时：0:30。
他猛地一怔。
不是投影，不是幻觉。
别人看不见，只有他能看见。
沙漏下方浮现一行小字：“强制登出预警。
身份验证即将重置。”
他脑子嗡的一声。
这不是游戏里的提示？
可他现在根本没登录。
主管还在吼：“十分钟！
你听不懂人话？”
沙漏的沙子又少了一截：0:25。
他猛地站起来。
“我去趟厕所。”
“你他妈去哪儿？”
主管拍桌。
他没回答，抓起手机就往门外冲。
走廊里脚步声回荡，他冲进男厕，反手锁上隔间门。
手指颤抖着点开《星界》登录界面。
沙漏：0:08。
他戴上头盔。
0:05。
系统加载条刚动，耳边响起机械音：“强制身份验证通过，载入中……”0:03。
视野变黑。
0:01。
蓝光炸开。
他睁眼时，己经站在一片灰白色的数据平原上，脚下是流动的代码河，头顶悬浮着巨大的星环投影。
一个声音响起：“权限者身份确认。
命运偏向模块己激活。
欢迎回来。”
他站在原地，心跳如鼓。
这不是游戏登录界面。
这是……系统内核？
他没动，也没说话。
但嘴角慢慢翘了起来。
刚才在会议室，主管骂他废物。
现在，他站在所有人都进不来的世界里。
沙漏消失了，但他知道，那不是结束。
是开始。
他摘下头盔，喘了口气。
厕所隔间闷热，汗湿了后背。
他掏出手机，打开银行APP。
余额：8532.47元。
他盯着那串数字，轻声说：“这回，该轮到我走运了。”
走出厕所时，主管还在骂别人。
没人知道他刚才去了哪。
也没人知道，从这一刻起，游戏里的每一次掉落、每一次刷新、每一次任务触发，都会悄悄偏向一个人。
他们只会说：“这人手气也太好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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