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河水瞬间将林夏吞没,染料和血腥的气味被呛入鼻腔,她在黑暗中拼命划水,首到指尖触到一块粗糙的岸石。
爬上河岸时,她浑身湿透,冻得牙齿打颤。
远处传来警笛声,由远及近,刺破了老纺织厂上空的死寂。
林夏瘫坐在泥地里,看着那片亮起点点红光的厂区,胃里依旧翻江倒海——刚才在天台上看到的,那些穿着工装的人里,有几个面孔分明出现在公司的维修部名单上。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陌生号码发来的彩信。
点开后,屏幕上赫然是公司董事长办公室的照片,照片角落有个模糊的人影,正举着手机拍摄,袖口露出半截齿轮图案。
林夏的心猛地一沉。
这不是结束,他们的目标从一开始就不只是普通员工。
警笛声越来越近,她挣扎着站起来,踉跄着朝大路走去。
路过一片芦苇丛时,里面突然传来细碎的响动。
林夏握紧口袋里的碎玻璃——是之前刺向男人眼睛时剩下的半截,刚才落水时竟没丢。
“别害怕。”
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芦苇丛里走出个拄着拐杖的老婆婆,脸上布满皱纹,“我是老张的母亲。”
老张,就是那个被女人用铁棍砸晕的男人。
林夏后退一步,警惕地看着她。
“那些年轻人被仇恨冲昏了头,但不该牵连无辜。”
老婆婆从怀里掏出个布包,“这是他们藏的东西,你交给警察吧。”
布包里是一沓厚厚的文件,上面是公司非法侵占土地、伪造拆迁协议的证据,还有几张董事长和官员勾结的照片。
“我儿子……他爸当年就是为了护着厂房被推土机压死的,他妈气疯了,上个月刚走。”
老婆婆抹了把眼泪,“但他不该学那些人动刀子啊。”
警灯的红光在远处闪烁,老婆婆突然推了林夏一把:“快走,他们看到你和我说话,会杀了你的。”
林夏刚跑出几步,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闷响,回头时,只见老婆婆倒在芦苇丛里,一个穿工装的男人正抽出沾血的铁棍。
她捂住嘴,不敢发出声音,转身钻进树林。
身后的脚步声紧追不舍,她能听到对方粗重的喘息,像极了老纺织厂里那台快要报废的机器。
不知跑了多久,林夏撞见一辆巡逻警车。
开车的警察看到她浑身是水、满脸是泥的样子,立刻停车:“小姐,你没事吧?”
林夏认出他肩章上没有污渍,颤抖着把布包递过去:“老纺织厂……有证据……还有人质……”警察接过布包,脸色骤变,立刻用对讲机呼叫支援。
就在这时,林夏的手机再次亮起,是公司同事群发的消息:“紧急通知,董事长今晨意外身亡,死因正在调查中。”
屏幕暗下去的瞬间,她仿佛看到老纺织厂里那些巨大的染缸,正汩汩地冒着暗红色的液体,像无数个未被安葬的冤魂。
警笛声在清晨的薄雾中渐渐平息,林夏坐在警车里,看着老纺织厂的烟囱在朝阳下显出轮廓。
她知道,这场由仇恨点燃的大火,烧掉的不只是废弃的厂房,还有太多人来不及回头的人生。
手机最后一次震动,是条匿名短信:“下一个,轮到你了。”
林夏望着车窗外掠过的树影,突然发现,自己的袖口不知何时沾上了一块暗红色的污渍,像极了染缸里的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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