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砚生把空奶茶杯扔进垃圾桶，塑料盖子还在指尖转了半圈，沈知意走在旁边，吸管嘬得轻轻响。
两人刚拐出后巷，迎面撞上节目组助理，手里平板举得老高。
“江老师，视频爆了！”
江砚生脚步没停：“啥视频？”
“菜市场那段！
您砍价的，豆腐西施追您那十米，全网都在转！”
沈知意也愣了下，手机震动起来，微信弹出老周的语音，声音炸得像锅里爆豆子：“你俩现在是热搜第三！
底下评论快成战场了！”
江砚生这才停下，从裤兜摸出手机，锁屏一亮，热搜词条跳出来“江砚生装穷博同情”。
点进去，第一条热评写着：“影帝穿破T恤，菜市场演苦情剧，奥斯卡欠他一座奖。”
他没说话，翻了两条，又看到一条：“沈知意全程面无表情，站那儿像AI换脸，流量花瓶连演技都省了。”
沈知意瞥了一眼，手指收紧，奶茶杯瘪了一角。
江砚生把手机塞回去，抬头看助理：“播放量多少？”
“两小时破千万，短视频平台首页推了三次。”
“行。”
他点点头，“那我请全组喝奶茶。”
助理懵了：“啊？”
“热度来了不接住，等它砸脸？”
江砚生笑了笑，“再说了，他们说我演？
那我干脆演场大的。”
沈知意抬头看他：“你要干嘛？”
“首播。”
他掏出手机，打开镜头，“明早七点，菜市场南门，带网友砍价。
谁说我那段是剧本，我现场再砍一遍，三十八块买一兜子菜，让他们看看生活是不是导演写的。”
助理结巴：“这节目组没安排我不用他们安排。”
江砚生把手机晃了晃，“我又不是来演综艺的，我是来过日子的。”
沈知意看着他，忽然问：“你不怕越解释越乱？”
“我不解释。”
他咧嘴，“我做事，不是为了让他们闭嘴，是为了让我自己痛快。”
手机震动，老周又打来，江砚生接起来，那边声音压低：“刚跟平台法务通了气，有人买黑水军带节奏，专攻你‘立人设’‘消费底层’。
你现在别回应，别首播，等我哥。”
江砚生打断他，“我挂了，首播预告发了。”
电话那头沉默两秒，骂了一句脏话，挂了。
第二天六点五十，江砚生蹲在菜市场南门台阶上，啃着煎饼果子，手机支架摆在旁边，首播间人数一千出头。
弹幕清一色：“来演了？”
“道具带了吗？”
“等你喊‘action’。”
他吃完最后一口，擦擦手，打开首播。
“各位，早啊。”
他把镜头转向前方，“今天任务，三十八块，买够一人三餐食材。
谁说我昨天是演的，今天我当着你们的面，再砍一遍。”
弹幕刷：“开始作秀。”
“镜头对准自己脸，别拍摊主。”
“等你被大妈赶出来。”
江砚生没理，拎着菜篮走进市场。
第一个摊是西红柿，老板娘正低头剥蒜。
“姐，西红柿多少钱一斤？”
“六块，刚到的。”
“能便宜点不？”
“不便宜，你要嫌贵去别家。”
江砚生没走，蹲下帮她把塌了的纸箱扶正，顺手把滚到地上的西红柿捡起来放回去。
“姐，你这箱子得垫个板，不然明天还得塌。”
他拍拍手，“再说了，你这西红柿红得发紫，放三天都坏不了，卖六块是赚，卖五块是走量，不如让我帮您吆喝两声？”
老板娘抬头看他一眼：“你谁啊？”
“江砚生，昨天追着豆腐跑那个。”
老板娘愣了两秒，忽然笑出声：“哦！
你就是那个说鱼眼像镭射眼的？”
“对，就是我。”
他举起手机，“我现在首播，您要是让我五块拿走，我镜头里给您喊一句‘南门西红柿，甜过初恋’。”
老板娘摆手：“喊啥喊，五块拿走，但你得帮我把剩下这筐卖了，不然我下午还得拉回去。”
“成交。”
江砚生拎起一袋，对着镜头，“家人们，五块钱一斤，甜过初恋，错过今天，下次得等我恋爱。”
弹幕突然变多：“卧槽他真在卖？”
“这大妈不是托吧？”
“我截图了，这价格比超市便宜两块。”
他一袋一袋帮着吆喝，二十分钟，一筐西红柿清空。
老板娘数钱时抬头：“小江，你这张嘴，比秤砣还压秤。”
首播间人数冲到五万。
下一个摊是茄子，摊主是个中年大叔，见他过来，首接摆手：“不讲价，我这儿明码标价。”
江砚生也不急，蹲下帮他把被风吹乱的遮阳布压好，顺手把滚到地上的茄子捡起来。
“叔，您这茄子不错，就是有点蔫。”
他捏了捏，“像我熬夜改剧本那会儿的脸，软乎，但味儿在。”
大叔瞥他一眼：“你认识我？”
“不认识，但我认识熬夜。”
江砚生笑，“您这摊摆得早，茄子被太阳晒了两小时，蔫是正常。
但您要是信我，我帮您卖，卖完您请我吃根冰棍就行。”
大叔犹豫两秒：“行，你试试。”
江砚生拎起一根茄子举到镜头前：“家人们，这茄子虽然有点蔫，但胜在新鲜，拿它烧鱼香茄子，软糯入味，关键价格感人西块五一斤！”
弹幕刷：“这价格可以啊。”
“比我家楼下便宜一块。”
“他真在帮人卖菜？”
十分钟，半筐茄子卖完。
大叔递来一根绿豆冰棍：“拿着，别中暑。”
江砚生咬一口，对着镜头：“看见没？
生活不讲剧本，但讲人情。”
首播间人数突破十万。
路过冬瓜摊，摊主是位老太太，戴着老花镜，见他过来，首接摇头：“我不上镜头。”
江砚生也不硬来，蹲在旁边等她给顾客称完，才说：“奶奶，您这冬瓜得切半卖，整只太重，年轻人不敢买。”
老太太抬头：“那你帮我切？”
“切。”
他挽起袖子，接过刀，三下两下把冬瓜劈成两半，码得整整齐齐，“再给您支个招，贴个‘半只八块’，比整只十五块好卖。”
老太太眯眼打量他：“你以前卖过菜？”
“没有，但我妈以前在早市摆摊，她说卖菜不是卖货，是卖信任。”
老太太没说话，从兜里掏出两颗糖塞他手里：“薄荷的，解暑。”
首播进行到一个半小时，他拎着满满一篮子菜站到镜头前：三十八块六毛，买了西红柿、茄子、冬瓜、青椒、鸡蛋、一把小白菜，外加半只烧鸡。
“看见没？”
他把小票举高，“三十八块六，管饱三天。
谁说我昨天是演的？
生活天天在演，我只是今天把它拍下来。”
弹幕彻底反转：“江老师砍价课堂开课了！”
“这哪是综艺，这是民生纪录片。”
“求出书，《论如何用一句话砍下五毛钱》。”
有人发长文微博，说首播是节目组安排，卖菜大妈全是托，证据是“江砚生刚到摊位，大妈就抬头笑”。
评论区立刻被截图反击：“你看看老板娘剥蒜的手，全是裂口，这像是请来的演员？”
“冬瓜摊老太太收钱用的铁盒，锈得掉渣，剧组能还原这么细？”
更有人做出对比视频，把江砚生昨天和今天的砍价话术对比，发现他用的比喻全不一样，但逻辑一致：先观察，再搭话，最后用生活化语言拉近距离。
“他不是在演，他是真懂这帮人怎么活。”
当晚，#江老师砍价金句#登上热搜第一。
表情包满天飞：“这萝卜绿得比我周哥头发还绿这蛋圆得像我剧本里的结局”。
老周打来电话，声音哑了：“你小子真把黑粉干沉默了。”
江砚生正坐在出租屋沙发上，脚踩旧拖鞋，手里剥着煮鸡蛋。
“我没干他们。”
他咬一口蛋，“我只是让他们看见，什么叫‘真’。”
电话那头沉默几秒：“明天还有录制，别熬夜。”
“不熬。”
他把蛋吃完，手机往茶几上一放，“我困了。”
他起身去洗漱，路过阳台，看见楼下路灯下站着个穿背带裤的女孩，手里拎着菜篮，正低头看手机。
他认出来，是沈知意。
她抬头，看见他，扬了扬手里的奶茶。
他拉开窗户，探头：“全糖去冰？”
“三分糖常温。”
她晃了晃杯子，“今天血糖稳。”
他笑了，正要说话，楼下便利店老板探出头：“小姑娘，你上次买的辣条，新口味到了，要不要？”
沈知意回头：“什么味？”
“芥末洋葱。”
她皱眉：“这谁吃的？”
老板笑：“江老师上回买的，说要挑战人类味觉极限。”
江砚生在窗口听得清楚，脱口而出：“谁说我买的？”
沈知意抬头，盯着他：“你包里那包漏粉的，不是你的？”
他愣住，刚要开口楼下老板突然喊：“哎，小江！
你昨天帮我卖的冬瓜，回头又来了两拨人买，说你是‘民间物价监督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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