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曦眼前最后残留的,是手机屏幕上《原神》那绚丽的祈愿动画光效,指尖似乎还残留着连续肝任务攒原石带来的微酸触感。
紧接着,便是天旋地转,意识被一股蛮横的力量拽入混沌的漩涡,搅得七零八落。
墨曦猛地睁开眼。
呛入肺管的灰尘带着陈年木料特有的干涩霉味,激得她一阵剧烈咳嗽,眼泪差点飙出来。
视线好不容易聚焦,却被所见狠狠撞了一下心口——雕花木椽结着蛛网,承着深色的瓦顶,身下是冰凉的、略显残破的青砖地面,空气里弥漫着一种遥远的、属于泥土和旧时光的宁静气息。
璃月…古韵的建筑?
她撑着发软的身体坐起,环顾西周,像是一处年久失修的偏阁。
穿越?
这词儿砸得她脑仁嗡嗡作响,没等理清头绪,门外由远及近传来脚步声,清朗的声线伴着些许关切响起:“方才似乎听见这边有异响,可是有人在内?”
帘栊轻动,一道身影逆着门外投入的天光走了进来。
那是个少年,一身璃月风格的蓝白劲装,腰悬长剑,身形清瘦挺拔。
柔软的蓝色短发衬得他肤色白皙,一双水色的瞳孔清澈剔底,此刻正微微蹙着眉,带着几分少年人才有的、干净又纯粹的担忧望向她。
“姑娘?”
行秋见眼前黑发黑眸的姑娘有些呆愣,又放缓了声音,那声线清泉般悦耳,“你可安好?
为何会在此处?”
墨曦的心脏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猛地攥紧,然后又被蜜糖瞬间淹没。
蓝发!
正太!
这颜值!
这气质!
这活生生的、会呼吸的、就在眼前的——飞云商会二少爷,行秋!
脑中关于游戏的所有记忆轰然炸开,与眼前真人完美重叠,每一个细胞都在疯狂叫嚣着同一個念头:是他!
是他!
就是他!
某种深植于灵魂深处的、名为“喜欢小正太”的变态癖好瞬间决堤,洪水般冲垮了所有理智。
机会!
天赐的机会!
她几乎是本能地切换了状态,身体软了下去,一手撑地,一手抚额,眉头轻蹙,眼中迅速氤氲起一层楚楚可怜的水汽,声音虚弱得能掐出水来:“多、多谢公子关心…我…我似是迷路了,又崴了脚…”她吸了吸鼻子,努力让眼神显得茫然又无助,“举目无亲,也不知…该去往何处…”演技浑然天成,堪称影后附体。
行秋眼底的疑虑被她这泫然欲泣的模样冲散了大半,那点属于少年侠士的柔软心肠被彻底触动。
他上前一步,并未贸然搀扶,只温和道:“姑娘若不嫌弃,可先随我回飞云商会稍作歇息。
商会就在左近,也可请大夫为姑娘看看脚伤。”
墨曦心里的小人己经开始了狂欢的舞蹈,脸上却依旧是那副感激零涕、柔弱不堪的神情,微微颔首,声音细若蚊蚋:“那…便叨扰公子了…小女子墨曦,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飞云商会比她游戏里见过的更为气派轩昂,朱漆大门,鎏金匾额,往来伙计皆衣着整齐,步履匆匆。
行秋将她安顿在一处雅致厢房,果真请了大夫,又吩咐侍女送来干净衣物与清淡饮食,礼数周全,体贴入微,却始终保持着恰到好处的、令人舒适的距离。
墨曦靠着窗,看着楼下庭院中那个蓝发少年正低声与管家吩咐着什么,侧脸线条柔和,神态认真。
阳光落在他发梢,跳跃着细碎的光点。
必须留下来。
必须…得到他。
这个念头如同最疯狂的藤蔓,一夜之间在她心底扎根疯长,盘踞了每一个念头。
此后时日,墨曦将“柔弱白花”与“知恩图报”两个标签焊死在了身上。
她言行得体,对商会上下皆谦和有礼,偶尔流露出些许无伤大雅的懵懂与依赖,尤其对着行秋时,那眼神里的崇拜与感激浓得几乎化不开。
她“努力”地想要做点什么报答收留之恩,不是“不小心”碰洒了茶水手忙脚乱地擦拭,就是“试图”帮忙整理书卷结果弄得一团糟,每一次,都恰到好处地凸显她的笨拙与真诚,以及那双时时追随着行秋、仿佛他是全世界唯一依靠的眼睛。
飞云商会的老爷和夫人见她模样周正,性情看似温婉,又兼身世可怜(被她精心润色过),儿子似乎也不排斥,久而久之,竟也真生出了几分怜惜与接纳。
水滴石穿。
墨曦有的是耐心和演技。
她揣摩行秋的喜好,看他沉浸书海时便安静地在一旁磨墨递茶(虽然十次有八次会“失手”弄出点小动静吸引他注意),听他偶尔谈起侠义之事便睁大眼睛露出无限向往的神情,在他练剑时躲在廊柱后,用那种混合着惊叹与羞涩的目光悄悄追随。
氛围一点点变得微妙。
商会里的人渐渐习惯了这位“墨曦小姐”的存在,甚至开始有人开玩笑地说她与二少爷站在一起甚是般配。
行秋并非毫无所觉,只是那双水色的眼睛里时常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困惑与审度。
他待她依旧温和有礼,却似乎总隔着一层薄薄的、看不见的纱。
墨曦不急。
她有的是时间织网。
契机发生在一个傍晚。
行秋一位江湖朋友来访,言谈间提及一桩棘手的麻烦,似是涉及某些危险的遗迹探索。
行秋显露出兴趣,意欲同往。
墨曦当时正端着一碟新做的点心站在厅外,听得此言,脸色瞬间煞白(这次有七分是真,怕他出事,更怕他出去久了脱离掌控)。
她踉跄着扑进去,也顾不得礼仪,一把拉住行秋的衣袖,眼泪说掉就掉,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别…别去…太危险了…我、我害怕…”她仰起脸,泪水涟涟,眼中是全然的恐惧与依赖,“你若出事…我…我怎么办?
商会怎么办?”
她哭得情真意切,身子摇摇欲坠,仿佛行秋一走,她的天就要塌了。
那位朋友看得愣住。
行秋的父亲微微蹙眉,母亲则面露不忍,轻轻叹了口气:“秋儿,墨曦姑娘也是一片真心担忧你。
那等险地,还是…”行秋看着哭得几乎喘不上气的墨曦,那双总是藏着些许笑意的水色眼瞳里情绪翻涌,最终化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叹。
他终是没有去。
当晚,商会老爷夫人便正式与行秋谈了一次。
又过了些时日,在一个桂花香浓得化不开的秋夜,夫人拉着墨曦的手,语气温和而郑重,询问她是否愿意长久地留在飞云商会。
墨曦垂着头,颊飞红霞,声细如丝:“全凭…老爷夫人做主。”
指甲却深深掐进掌心,用疼痛压制住几乎要破体而出的狂喜。
婚礼办得盛大而传统,红绸铺满了璃月港的街道,千岩军维持着秩序,看热闹的百姓挤得水泄不通。
喧天的锣鼓,震耳的鞭炮,纷纷扬扬的喜庆彩纸。
墨曦穿着繁复华丽的嫁衣,顶着沉重的头冠,眼前是一片朦胧的红。
她由人搀扶着,完成一系列繁琐的礼仪,跪拜,敬茶,聆听训诫。
每一个动作都僵硬而完美,每一句应答都轻柔而得体。
无人看见盖头下,她嘴角那抹压抑到了极致、反而显出几分诡异狰狞的弧度。
喧嚣终散。
新房里红烛高烧,融融暖光驱散了秋夜的微寒,却也照出一室令人窒息的静谧和浓郁得发腻的甜香。
行秋同样一身大红喜服,坐在桌边,并未靠近婚床。
他低着头,侧脸被烛光镀上一层柔和的暖色,长睫垂下,遮住了眼底所有情绪,唯有微微抿起的唇线透出一丝与这喜庆格格不入的紧绷。
“吱呀——”门被轻轻推开的声响打破沉寂。
行秋肩头微不可察地一颤,抬起头。
墨曦自己掀了盖头。
那张平日里总是带着柔弱怯懦表情的脸,此刻在跳跃的烛光下,竟有种判若两人的明艳与…危险。
凤冠己被她随手取下,扔在一旁的梳妆台上,发出“哐当”一声轻响。
乌黑的长发如瀑般垂落,更衬得肌肤胜雪,唇色嫣红。
她一步步走向行秋,绣鞋踩在铺着红毯的地面上,几乎没有声音,却像踩在人的心尖上。
行秋下意识地站起身,想开口,喉咙却有些发干:“墨曦…你…”墨曦笑了,不再是那种怯生生的、无辜的笑,而是带着毫不掩饰的侵略性和志在必得的慵懒。
她在行秋面前站定,距离近得能闻到他身上清雅的墨香和淡淡的酒气。
她伸出手,指尖染着蔻丹,鲜红欲滴,轻轻抚上行秋胸前喜服的精致绣纹,感受到手下少年身体瞬间的僵硬。
她抬起眼,眸光水润,却像锁定了猎物的兽,首首撞入行秋微微收缩的水色瞳孔里。
红唇轻启,声音又软又媚,却裹挟着令人无处可逃的强势,一字一句,清晰地在洞房暖融的空气里荡开:“二少爷,春宵一刻值千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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