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里的咖啡己经凉了。
顾巍坐在椅子上,指节敲了敲桌面:“知道错在哪了吗?”
“知道。”
苏翊乖乖地站在桌前,双手背在身后,“不该在手术时插嘴,违反了‘只看不许说话’的规矩。”
“还有呢?”
顾巍抬眼,目光锐利如刀,“你觉得自己比器械护士更清楚我需要什么?”
苏翊的脸瞬间涨红。
他不是自负,只是下意识地说出了答案,却忘了这在等级森严的手术室里,是极其失礼的行为。
“我没有那个意思,师父,我只是……只是觉得自己天赋好,就可以无视规矩?”
顾巍打断他,拿起桌上的戒尺,“伸手。”
苏翊愣了一下,迟疑地伸出右手。
他的手很漂亮,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是双适合握手术刀的手。
顾巍看着那只手,想起自己刚入行时,也曾因为一次疏忽被老师用戒尺打过手心。
“啪!”
戒尺落在掌心,声音清脆,力道却不轻。
苏翊猛地缩回手,眼里瞬间涌上生理性的泪水。
不是疼,是震惊——他从小到大,别说挨打,连重话都没听过几句。
“规矩就是规矩。”
顾巍的声音没有丝毫波澜,“再伸出来。”
苏翊咬了咬下唇,重新伸出手。
这一次,他死死盯着自己的掌心,等着第二下。
但顾巍没有再打,只是把那本深蓝色的笔记本递给他:“翻开第一页。”
苏翊疑惑地翻开,只见扉页上用苍劲的字迹写着几条规矩:1. 手术室内,绝对安静,绝对服从。
2. 每日提前半小时到岗,整理病历,准备手术器械。
3. 每周提交一份手术心得,字迹工整,不得少于三千字。
4. 犯错者,轻则罚抄,重则受戒尺。
“抄十遍,晚上下班前交给我。”
顾巍站起身,“下午去病房熟悉病人情况,每个病例都要烂熟于心。”
“是。”
苏翊把笔记本抱在怀里,掌心的红痕还在发烫。
他转身要走,却被顾巍叫住。
“晚上七点,来家里吃饭。”
顾巍的语气缓和了些,“你师娘想看看你。”
苏翊猛地抬头,眼里闪过惊喜。
他早就听说顾巍的妻子林之校是位著名的大提琴家,温柔又漂亮,是顾巍这位冰山唯一的软肋。
“谢谢师父!”
他走出办公室,刚到走廊就被一群护士围住。
“小苏医生,被顾教授训啦?”
护士长笑着递给他一颗糖,“别往心里去,顾教授对谁都这样,严是严了点,但教徒弟是真用心。”
“就是就是,”年轻护士凑过来,“你没看之前的师兄,现在都是各个科室的骨干了。”
苏翊把糖剥开塞进嘴里,甜丝丝的味道冲淡了掌心的微疼。
他抬头看向办公室的方向,阳光透过窗户落在门牌上,“顾巍主任”几个字清晰可见。
他轻轻地抚摸着怀里的笔记本,仿佛它是一件珍贵无比的宝物。
那笔记本的封面有些磨损,显然己经被他翻阅过无数次,但他依然小心翼翼地呵护着它。
他的目光缓缓从笔记本上移开,落在了自己发红的手心上。
那手心因为长时间的摩挲而微微发热,甚至有些刺痛,但他似乎完全没有感觉到这些不适,嘴角反而不由自主地向上扬起,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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