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城堡破开的大洞和满地狼藉，证明着刚才那场短暂的入侵。
漫天黑羽缓缓消失，如同从未出现。
那毁天灭地的恐怖气息也潮水般退去。
他转过身，看向还僵在原地、保持着半攻击姿态的我。
脸上的冰冷漠然像阳光下的冰雪般消融，又恢复了那种有点软、有点怂的表情，甚至带着一丝讨好。他上前一步，非常自然地伸出手，用指腹轻轻擦过我的脸颊。
我这才感觉到脸颊上有一点被飞溅碎石划破的细微刺痛和湿意。
他看着我指腹上那一点鲜红，皱了皱眉，好像遇到了什么天大的难题。
然后，他抬起头，看着我，蔚蓝色的眼睛里满是认真的关切和……询问？
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仿佛刚才挥手间让数十名精英圣骑士人间蒸发的不是他：
“今晚想清蒸还是红烧？”
我：“……”
我看着他那张俊美无辜的脸，又看看他指尖那点属于我的、微不足道的血迹，再想想他刚才那句话里清晰的指向性。
一股寒意，从尾椎骨一路窜上天灵盖，炸得我头皮发麻。
我好像……摊上大事了。
系统警告：目标‘灭世意愿’波动异常！危险等级无法判定！请辅助官立即评估状况！重复，立即评估状况！
脑海里的警报声尖锐得几乎要刺破耳膜。
而我，对着眼前这张人畜无害的脸，第一次对“抹杀”这个词，产生了无比强烈的向往。
毁灭吧，赶紧的，累了。
我盯着他指尖那抹刺眼的红，喉咙发干，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清蒸？红烧？他是在问我打算怎么烹饪那些圣骑士的灰，还是问我脸上这道小擦伤打算用什么疗法？或者…他是在问我本人的烹饪偏好？
脑海里的系统警报还在疯狂尖啸，像有无数根电钻在同时开工，吵得我太阳穴突突直跳。
警告：目标能量层级突破上限！无法测量！危险！极端危险！
警告：检测到异常高维能量反应！疑似古神苏醒特征！
抹杀程序预备……错误……重新评估……错误……
一连串的乱码和错误提示刷屏般掠过我的视界。
而他，路西法陛下，始作俑者，只是微微偏着头，耐心地等着我的答案，眼神纯良得像是在问今晚月亮圆不圆。他甚至又小心翼翼地、试探性地补充了一句，试图打破僵局：“或者……烧烤？我新调的秘制酱汁，蜂蜜味的，还不错……”
我猛地吸了一口气，那口气带着城堡里未散的尘埃和极淡的血腥味，呛得我咳嗽起来。
这一咳，好像终于把断掉的神经接上了。
“你……”我的声音嘶哑，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你刚才……那是什么？”
他眨眨眼，顺着我的视线看向自己还沾着我血迹的手指，恍然大悟，随即脸上浮现出一丝……不好意思？
“啊，这个啊，”他摆了摆手，那点血迹便无声无息地消失了，连带着我脸颊上那点微弱的刺痛感也无影无踪，“一点小把戏。吓到你了吗？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他语气诚恳，甚至还带着点歉意，仿佛刚才只是不小心打翻了个杯子，而不是弹指间让几十个大活人——还是装备精良的神圣骑士——灰飞烟灭。
“不是……不是这个！”我几乎要语无伦次，伸手指着那片空荡荡、只剩下一个大洞和满地碎石的狼藉，“他们！那些人！刚才！没了！”
他回头看了看，表情更困惑了，甚至有点无辜：“他们闯进来，很吵，还想伤害你。”他顿了顿，语气理所当然得像在陈述太阳从东边升起，“所以，清理掉了。有什么问题吗？”
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大了去了！
说好的“杀生不好”呢？说好的“粒粒皆辛苦”呢？您这双标玩得是不是太溜了点？合着人类的命不是命，鸡腿的命才是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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