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兴镇的王铁匠铺,尽管规模不算大,却在镇上颇具声名。
十七岁的温建松在自家二伯的价绍下,来到王铁匠铺当了学徒。
铁匠铺里还有一位比他早半年入行的师兄,名叫徐国栋。
徐国栋是个热心肠,见新来的小师弟手足无措,便主动将打铁的诀窍倾囊相授。
三年时光在叮叮当当的打铁声中流逝,两人在烟与火之间结下了深厚的情谊。
后来,两人相继成家。
各自开启了人生的新篇章。
徐国栋家先添了个大胖小子,取名培风,寓意“培养风采”。
次年,温家更是双喜临门,迎来一对粉雕玉琢的双胞胎姐妹。
徐国栋抱着娇软的女娃爱不释手,半开玩笑地对温建松说:“老温,咱们结个娃娃亲如何?
让我家培风娶你家温柔,咱们亲上加亲!”
在那个年代,定娃娃亲是再平常不过的事。
何况温建松深知徐国栋为人忠厚,其妻陈玉莲也温婉贤淑,便爽快地应下了这门亲事。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
在徐培风六岁那年,一场突如其来的灾难降临到了徐国栋的家庭。
徐国栋的妻子陈玉莲染上了恶疾,这种病来势汹汹,让人措手不及。
徐国栋心急如焚,为了救治妻子,他花光了家中所有积蓄,还欠下了一大笔债。
但最终,尽管他付出了巨大的努力,却终究没能留住陈玉莲的性命,陈玉莲还是离开了这个世界,留下徐国栋和年幼的儿子徐培风相依为命。
原本还算幸福美满的家庭,就此支离破碎。
徐国栋为救妻子散尽家财,最终却落得人财两空。
从此,铁匠铺里爽朗的汉子变得沉默寡言,终日与铁锤为伴,独自抚养幼子。
所幸徐培风争气,不仅长得一表人才,性子更是踏实稳重。
十六岁那年,他在镇上撞见一老婆婆被抢了救命钱,当即奋不顾身追出两条巷子,徒手制服了歹徒。
这一壮举被转业军人出身的派出所所长张孟阳看在眼里。
老所长爱才,一眼相中这块当兵的好料,亲自将他推荐给了部队。
次年春天,徐培风如愿穿上军装,开启了军旅生涯。
儿子出息了,徐国栋沉寂多年的心也活络起来。
温建松也会时常提上一瓶好酒,带上一包花生米,陪老友喝上几杯。
徐培风入伍的第三年,徐国栋拎着一瓶老白干,还在供销社买了两个纸包,特意登门拜访温建松,问道:“老温,当年说的话还算数不?”
温建松看着老友眼里的期盼,自然明白徐国栋话里的意思,毫不犹豫地回道:“咱俩兄弟还有什么不好说的。
我知道你家培风小子如今有出息了,我还巴不得早点了却这桩心事呢。”
温建松见徐国栋来为徐培风提亲,心里十分高兴。
两人不由得多喝了几杯,又推心置腹地谈论了有关定亲的事。
晚饭时分,温建松将徐家提亲的事说了。
陶淑华一听就笑了:“柔柔,培风这孩子要模样有模样,要人品有人品,如今在部队更是前途无量。
这十里八乡,再找不出比他更出色的后生了。”
温柔扒拉着碗里的饭,心里首撇嘴:徐家穷得叮当响,当兵又能怎样?
退伍回来还不是面朝黄土背朝天?
她才不想过那种苦日子。
“爹,如今娃娃亲这类旧俗早己不流行了,包办婚姻可是违法的。
您可不能强迫我嫁给那个徐培风。
你们喜欢他,可我并不想嫁给他。”
温柔振振有词地说着,突然话语顿了一下,抬眼瞥了温建松一眼,又好似下了某种决心般继续说道;“实话说吧,我己经有对象了。
我喜欢他,他也喜欢我。
原本我并不想现在就告诉你们,是你们逼我的。”
这话一出,满座皆惊。
在父母震惊的目光中,温柔越说越得意:“他家是镇上的,妈妈在供销社上班,爸爸在机械厂当车间主任,还有两个姐姐都对我很好。
要是能嫁到他家,那才叫过上好日子呢!”
温建松皱眉问:“那小伙子自己是做什么的?”
温柔语气顿时弱了几分:“暂时还没工作...不过他爸说了,会给他找份既轻松又挣钱的好工作。”
“他父母知道你们处对象吗?”
温建松追问。
“他说处熟了再告诉家里...”温柔急忙保证,“但他答应会对我好的!
他是家里就他一个儿子,他们一家人把他宠成了宝。
我嫁过去肯定不会受苦”陶淑华与丈夫对视一眼,无奈地轻叹道:“女生菜籽命,落到哪里就在哪里生根吧。
过两天你带他来家里吃个饭,让我们也见见。”
“妈,我明天就去和他约时间,谢谢爹,谢谢妈。”
温柔顿时笑逐颜开,连声应着跑出了门。
“唉……这么出色的孩子你都不要,只怕日后有你后悔的。”
望着兴奋地跑出去的温柔,陶淑华暗自叹息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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