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念禾的心跳如擂鼓,在寂静的山脚下格外清晰。
救,还是不救?
理智与良知激烈交战。
自身难保,再招惹一个来历不明、浑身是血的男人,无疑是引火烧身。
可那微弱的脉搏提醒着她,这是一个濒死的生命。
她咬了咬牙。
穿越而来,占了这具身体,或许冥冥中自有天意。
见死不救,她过不了自己心里那一关。
迅速环顾西周,确认无人。
她费力地将男人沉重的身体翻过来些许,看清了他的脸。
脸上虽有污血和擦伤,但轮廓分明,鼻梁高挺,紧抿的薄唇毫无血色,看起来年纪不大,绝非村里那些熟悉的面孔。
他伤得很重,胸前有一道狰狞的伤口,虽然血似乎止住了,但脸色惨白如纸,气息微弱。
不能把他留在这里,夜晚的山脚寒冷,野兽也可能出没。
更不能带回沈家,那无异于自找麻烦。
记忆里,这附近似乎有一个废弃的窝棚,是以前看瓜人留下的,早己破败不用。
沈念禾定了定神,将篮子里的猪草倒出一大半,盖在那人身上,稍作遮掩。
然后她快步朝着记忆中的方向跑去。
窝棚还在,比想象中稍好一些,至少能挡风遮雨,里面有些干燥的杂草。
她迅速清理出一小块地方。
返回原处,她犯了难。
这男人身材高大壮实,绝非她这瘦弱身板能搬动的。
她尝试拉扯他的手臂,纹丝不动。
怎么办?
沈念禾急得额头冒汗。
时间拖得越久,越可能被人发现。
她目光扫过旁边的藤蔓和较为粗壮的树枝,一个念头闪过。
她捡来几根结实的木棍,用找到的韧性藤蔓捆绑,做了一个简易的拖架。
又费力地将男人一点点挪到拖架上,用藤蔓将他固定住。
做完这一切,她己经气喘吁吁,浑身被汗湿透。
不敢休息,她抓起藤蔓,咬紧牙关,用尽全身力气朝着窝棚的方向拖动。
每一步都异常艰难,拖架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发出沉闷的摩擦声。
手臂酸痛得几乎失去知觉,她全靠一股意志力支撑着。
后脑的伤处也隐隐作痛。
短短一段路,仿佛耗尽了所有的力气。
终于将男人拖进窝棚,她几乎虚脱地瘫坐在地上,大口喘气。
缓过劲来,她立刻检查男人的情况。
还好,虽然折腾了一番,他还有呼吸。
伤口似乎没有再次裂开。
水……他需要水。
沈念禾想起自己藏起来的那些野菜,暂时顾不上了。
她拿起角落一个破旧的瓦罐,跑到不远处的小溪边,仔细清洗干净,打了半罐清水。
回到窝棚,她撕下自己里衣相对干净的一角,蘸着清水,小心翼翼地擦拭他脸上的血污和伤口周围的脏污。
伤口很深,皮肉外翻,看得她心惊肉跳。
没有药,她只能做最简单的清理。
清理完毕,她又蘸了水,轻轻润湿他干裂起皮的嘴唇。
水滴触及嘴唇,他似乎在无意识中微微吞咽了一下。
这微小的反应让沈念禾稍稍松了口气。
她将瓦罐放在他伸手可及的地方,又把身上仅剩的半个粗糙饼子掰碎了一小块,放在他旁边的干净叶子上。
她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
天色渐晚,远处传来呼唤村民归家的模糊声音。
沈念禾心里一紧。
她必须回去了,否则王氏的骂声很快就会波及全家。
她最后看了一眼窝棚里昏迷不醒的男人,低声道:“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你自己了。”
说完,她迅速起身,将窝棚入口用一些树枝和杂草稍作掩饰,确保不那么显眼。
然后她快步返回之前倒出猪草的地方,将猪草重新装回篮子,尽量装得满满的,掩盖份量不足的事实。
拎起沉甸甸的篮子,她低着头,加快脚步往家走。
刚进院子,王氏尖利的声音就劈头盖脸砸过来:“死哪儿去了?
剁个猪草磨蹭到这个时候!
是不是又躲懒去了?
看看这都什么时辰了!
猪都饿得嗷嗷叫!”
沈念禾低着头,唯唯诺诺地应着:“后山脚猪草不多,走远了点……还敢顶嘴!”
王氏显然不信,狐疑地打量着她和她满满的篮子,“没偷懒?
没偷偷藏东西吃?”
“没有,大伯母。”
沈念禾声音细小,显得怯懦又害怕。
王氏哼了一声,似乎没看出什么破绽,又不解气地骂了几句:“愣着干什么?
还不快去剁了喂猪!
完事了把灶房收拾了!
一堆活儿等着呢,眼里一点活都没有!”
沈念禾应了声,提着篮子快步走向猪圈方向,避开王氏审视的目光。
首到背后那如芒刺背的视线消失,她才悄悄松了口气。
第一关,算是勉强过了。
她机械地剁着猪草,心思却飘向了那个山脚下的窝棚。
那个人,还活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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