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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珠女沈玉珠漪兰小说完整版免费阅读_最新章节列表采珠女(沈玉珠漪兰)

佚名 著

其它小说连载

其他小说《采珠女》是大神“Anan”的代表作,沈玉珠漪兰是书中的主角。精彩章节概述:入选宫中采女那日,我随身只带了两样东西。一瓶海水。里面有六十九条不曾瞑目的亡魂。一颗南珠。是我亲手剖开父亲的肚子取出。世间珍珠分九品。

主角:应九,孙有贵   更新:2025-08-06 20:2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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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选宫中采女那日,我随身只带了两样东西。

一瓶海水。

里面有六十九条不曾瞑目的亡魂。

一颗南珠。

是我亲手剖开父亲的肚子取出。

1

世间珍珠分九品。

西珠不如东珠,东珠不如南珠。

天下最好的南珠,在合浦。

合浦最好的珠子,在海珠村。

太子风雪迢迢赶到我们的村子,只为寻找世间最好的南珠,为天子贺寿。

这一年冬天,合浦罕见地雨雪交加。

池水结冰,树木折断,寒风凛冽,而村子里的人仍被迫下海昼夜采珠。

深海处的南珠品质更佳。

太子不顾采珠人死活,命人将石头系在珠民的脚上,深入海里七百尺。

六十九位青壮入海,最终只有一位生还,手里捧着太子心心念念的顶级南珠。

那个人,就是我的父亲。

太子带着南珠心满意足离开,而我的父亲连半天都没能挺过去。

他死的时候双耳渗血,眼睛圆睁,五脏六腑尽数破裂。

太子在敲锣打鼓声中走了。

海珠村却家家扬起白幡。

除了父亲,其余人均葬身海底,连尸骨都未曾留下。

对门的王大娘,办完丧事后干脆利落地撞死在两个儿子的空坟前。

老实敦厚的一家人,就此绝了户。

而她家,并不是唯一。

我沉默着在父亲的牌位前磕了三个响头。

我死不得。

死人的正义,得靠活着的人来伸张。

我将搜罗来的残品珍珠用捣臼碾碎,研磨成粉,敷满全身,日日不断。

直至将一身渔女特有的蜜棕肤色养得雪白莹润,如珍珠一般。

随后参加了京中为皇子们举办的选秀,成为一名皇家采女。

赴京那日,我去海边装了一瓶海水,随身携带。

它时时提醒我,有人尚欠着六十九条人命债。

2

珍珠养出来的肌肤光泽,即使在一众世家小姐中也极为出众。

金銮殿上,太子和雍王看我的眼神十分炽热。

不过我的最终归属还要看御座上的人。

把头抬起来,给朕瞧瞧。

我乖巧地抬起头。

周围响起一片轻轻的吸气声。

皇帝的眼神在我身上停留了半晌,良久才沉沉问道:

太子和雍王,你更属意谁?

我的目光柔柔地落到雍王身上,他身体不由得前倾。

我又含羞带怯地看向太子,他的喉结忍不住上下滚动。

皇后轻轻皱眉:

陛下,这于理不合,小小采女,能被太子看上,是她几世修来的福气,哪里由得她挑?

贵妃掩嘴轻笑,美眸流眄:

皇后娘娘,话可不能这么说,太子是一国储君,理应胸襟开阔,我瞧雍王很是喜欢这个采女,太子不如谦让一下自家兄弟。

我置若罔闻,从怀里掏出一枚浑圆无瑕的九品南珠,捧于手心,高举过头顶。

含情脉脉地望向御座之上的皇帝: 玉珠仰慕陛下已久,愿献南珠,常伴左右。

既然太子为了承袭皇位,轻易毁掉我珍爱的一切。

那我偏要毁掉他最珍视的东西。

3

我为皇帝献上一颗九品的南珠,品质比太子贺寿时进献的那枚还要好。

这枚百年难得一见的珠王,是我亲手剖开父亲的肚子取出的。

合浦之人习水善游,为应付官府无尽的盘剥,逐渐约定俗成。

采珠人遇到顶好的珠子时,会蹲在水底将蚌剖开,然后将珠子吞入腹中。

这枚南珠之王,就是这样,被父亲吞入腹中。

我知道,他想让我后半生衣食无忧。

可惜,我没听他的。

大道万千,我选了因果轮回,荆棘丛生的那条。

这枚沾着我父鲜血的南珠,助我敲开了皇帝后宫的大门。

我凭一身珠玉般莹润的雪肤令皇帝神魂颠倒,夜夜流连。

短短数月,我从鄙贱的采珠女连跳几级,获封珍妃。

珍者,宝之美也。

皇帝对我的痴迷与爱重,惹得不少嫔妃眼红。

宫中流言渐起,说我红颜祸水,狐媚惑主。

伺候我的茯苓为我鸣不平,气鼓鼓地劝我将这些事讲给皇上听。

我淡淡一笑,将目光幽幽投向坤宁宫的方向。

那里住着太子的生母,如今的后宫之主。

皇后娘娘。

正是她,提议太子亲自去合浦搜罗南珠,以彰孝心。

4

初一,一众嫔妃到坤宁宫请安。

皇后轻声慢调: 妹妹一身肌肤当真晶莹剔透,难怪陛下赞不绝口,不知如何保养?

我态度恭顺: 家母肤白,妾随家母。

皇后蹙眉: 如果我没记错,妹妹出身合浦,父亲是四品知府沈知章,那宋夫人我也曾见过,不过是寻常妇人,如何生出妹妹这样的绝色?

我一怔,眼珠快速转动几下,将头放得更低: 妾是姨娘所出。

贵妃冷哼一声,语气轻蔑: 不但是个南蛮,还是个庶出女,也配与本宫列座?

我羞怯地低下头,柔柔一笑: 全凭陛下爱重。

贵妃的脸沉了下去。

皇后不动声色地抿了口茶,不再言语。

提着的心慢慢放下。

作为无依无靠的采珠女,我本没有参选采女的资格。

于是我顶替了知府的女儿,以沈玉珠的身份入了京。

沈知府自然不是活菩萨,但他身边有个叫艳娘的爱妾。

艳娘悄悄打开家中后门,放知府女儿与情郎夜半私奔。

等到知府察觉,生米已经煮成熟饭。

正焦头烂额之际,我这个穷苦美丽的孤女适时地出现在他视线之中。

在他的威逼利诱和艳娘苦口婆心的劝说下,我呜呜咽咽地答应下来。

沈知府大喜过望,立刻延请名师,为我恶补宫廷礼仪及皇族宗室内部的谱系秘闻。

送我上京那日,沈知府还特地命艳娘警告我,在宫中小心行事,莫要暴露身份。

马车徐徐,我回首望去。

沈知府白胖的脸上满是偷梁换柱后的洋洋自得。

他不知道,艳娘出身海珠村。

她的弟弟也是六十九条亡魂之一。

想要报仇的,不只我一个。

5

从坤宁宫出来,应该守在宫外的茯苓却不见了踪影。

崇华宫的大宫女漪兰将我撞了个踉跄,扶着贵妃扬长而去。

皇后挑了挑细眉: 妹妹见谅,贵妃向来性子张狂。

紫苏,既然茯苓不在,就由你送珍妃回宫吧。

紫苏一路弯弯绕绕,将我带到一座偏僻的莲花池。

此处临近冷宫,罕有人迹,但莲花开得甚好。

传言这里的莲花之所以艳色惊人,是因为它们由人的骨血精魂所饲。

我环视四周,空无一人。

紫苏停住脚步,笑吟吟地转身:

珍妃娘娘,此地风光正好,不算辱没娘娘的容光,奴婢这就送您上路。

她一把将我推进莲池,气定神闲地看我在水中挣扎。

对采珠女而言,水亲切得就像母亲的怀抱。

我不得不竭力克制凫水的本能,让四肢尽可能地僵直,努力模仿溺水之人的反应。

口鼻被水淹没的瞬间,我余光瞥见茯苓蔷薇色的裙衫和她背后若隐若现的一角明黄。

我放心地沉入水中,不做丝毫挣扎。

耳畔模糊传来茯苓带着哭腔的喊声:

娘娘快来人呐,娘娘被人推入水中了

我在水下猛地深吸几口,水直接灌入鼻腔,呛入肺管,火辣辣地疼。

被侍卫救上来后,我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呛咳,眼尾绯红。

忽然,视野中出现大片明黄。

我抬起一张素白莹洁的脸,目中盈盈有泪,欲说还休,是他床笫间最爱的模样。

入宫之前,我曾对镜反复琢磨练习。

皇帝脱下九爪金龙的外袍盖在我的身上,心疼得抱我入怀。

紫苏被侍卫压着跪在桥上,脸色青白,瑟瑟发抖。

我蜷缩在皇帝怀中,柔顺得像一株菟丝花:

陛下,是臣妾不懂规矩,您千万不要怪皇后娘娘。

6

我落了水,差点丢了性命。

皇帝一路抱着我回到延庆宫。

心急火燎地召来太医为我把脉。

太医沉吟片刻,说是伤了肺经,往后冬日里怕是会落下咳疾。

我眉尖若蹙,泪眼盈盈:

陛下,妾怕是不能长伴陛下左右了,若是日后妾不在了,陛下定要好好爱惜己身。

半字不提皇后的不是。

后宫之争不比朝堂论辩。

拼的不是道理,而是皇帝的偏爱。

又有什么,比愧疚和怜惜更能激发一个男人的保护欲呢?

果然,皇帝前脚出了延庆宫,后脚就命人押上紫苏,怒气冲冲赶去坤宁宫。

面对皇帝的质问,皇后不仅矢口否认,还出言顶撞。

皇帝怒极,当场夺了皇后的六宫掌事权。

罚她在宫中禁足自省。

大雨滂沱,太子跪在太极殿外苦苦哀求。

但殿门紧闭,皇帝并没见他。

茯苓一边为我擦拭头发,一边絮絮叨叨:

娘娘,您今日也太冒险了,若我晚来一步,您岂不是真要葬身湖底?太医说,您这次伤了肺,且得好好养一段时日呢。

我低低咳嗽了几声,镜中容颜苍白而美丽。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我若是毫发无伤,皇帝又怎么会心疼,继而对皇后出手呢?

我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转而问起了茯苓的姐姐款冬。

款冬原是皇后身边的大宫女,跟紫苏同期,深得皇后信任。

后来为了拉拢皇帝身边的太监总管洪喜,为太子安插耳目,皇后拿款冬做人情,送给他做对食。

洪喜身子残缺,床笫间钻研了好些变态的手段,将款冬折磨得奄奄一息。

宫中不养废人,款冬被洪喜丢在柴房里等死。

她的妹妹茯苓哭着求到坤宁宫,却被紫苏赶出去。

正巧被我遇见。

我出手救下款冬,专门拨了间屋子供她养伤,又将茯苓调到身边,做了延庆宫的掌事宫女。

茯苓对我感恩戴德,款冬却多少有些眼力。

她知道宫中没有无缘无故的善意,人有利用价值,才能活下去。

无须多言,她便主动将侍候皇后时的所见所闻告知于我。

比如,皇后处理嫔妃的莲花池。

又比如,太子以虐杀婢女为乐的秘密。

善骑者坠于马,善水者溺于水。

贵人们视宫人如草芥蝼蚁,却常常忘记群蚁溃堤的道理。

夜里,有人身披黑色斗篷从后门悄无声息地进入寝殿。

我衣衫齐整地坐在桌前,等候多时。

那人伸手取下兜帽,露出一张芙蓉晓月的面庞。

贵妃凝眉审视着我,脸上丝毫不见白日的骄狂:

初入宫闱时,你说要送本宫三份大礼,本宫只当你狂妄,不承想你竟真有几分能耐。

我柔顺地福了福身: 娘娘谬赞,六宫掌事只是妾为娘娘送上的第一份礼。

贵妃翘起嫣红的唇角: 哦?那第二份礼是什么?

烛光摇晃,灯花啪的一声响。

我拿起银剪,利落绞断已然灰白的灯芯。

殿内烛光陡然一亮。

娘娘有兴趣做皇后吗?

7

皇后姓薛。

权相薛重的薛。

也是衡阳薛氏,一门五公卿的薛。

当今陛下能顺利登基上位,薛家功不可没。

因此薛相两次上书求情后,皇后的禁足解了。

只是六宫掌事权仍握在贵妃手中。

各色珍宝器物流水似的送入延庆宫,洪喜笑得一团和气:

珍妃娘娘,奴婢跟在陛下身边这么多年,还没见过他像疼您一样疼别人呐。

我明白,这是皇帝在安抚我。

我平静地命宫人将赏赐收入库房,又赏了洪喜几枚金锭。

洪喜乐呵呵地从茯苓手中接过,一双三角眼贪婪地在她脸上流连。

娘娘生得美,身边的丫头也格外水灵。

茯苓仿佛被蛇盯住的青蛙,眼神惊恐,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我转着帕子,笑吟吟地走上前: 洪总管喜欢我这丫头?

洪喜觍着脸,将头凑过来:

奴婢身边一直缺个知冷知热的可心人,茯苓姑娘看着像个会疼人的,不知娘娘是否愿意割爱?

我的目光在他和茯苓之间打了个转儿,反手给了洪喜一记耳光。

视线着意在他腹下三寸停了停,我语气轻蔑:

一个阉人,也敢惦念我身边的人?还不自己掌嘴?

洪喜的笑僵在脸上。

他从皇帝幼时就伺候在身边,情分非比寻常。

即使是皇后也对他客客气气,何曾受过这份屈辱。

只是洪喜到底是个审时度势的聪明人。

他麻溜地跪下,左右开弓,自扇耳光:

哎呦,奴婢猪油蒙了心,娘娘千万别跟奴婢置气,气坏了身子陛下该心疼了。

眼下我圣眷正浓,他不得不暂避锋芒。

只是眼底深处的怨毒,藏都藏不住。

洪喜走后,茯苓屈膝跪在我面前,下定什么决心似的:

洪喜这厮睚眦必报,娘娘今日为我得罪了他,日后他必定会在陛下面前给娘娘使绊子,不如……不如就将我给了他吧,我当夜抹了脖子便是。

我望着洪喜消失在拐角的背影,慢条斯理道:

慌什么,我还怕他不够恨我呢。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既然皇后想拉拢洪喜,我就帮她一把。

8

我怀孕了。

这是继两年前容嫔诞下五皇子后,后宫传来的第一个喜信。

皇帝大喜过望。

他虽年富力强,嫔妃众多,但不知为何,于子嗣一事上颇为艰难。

早年间还零星有皇子公主出生,近两年除了容嫔,后宫竟无一人有孕。

皇帝高兴得不得了,想要升我位分。

妃位之上,能升的只有贵妃了。

当朝祖制,贵妃配额有两位。

只是与现任贵妃相比,我家世实在单薄。

沈知章一介南蛮之地的四品知府,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无法与贵妃战功显赫的兄长勇毅侯相提并论。

薛重抓住这一点,在朝堂上极力劝阻。

他以妲己褒姒之流形容我,说我狐媚惑主,勾引皇帝夜夜留宿延庆宫。

他手持笏板,义正辞严地劝诫皇帝,后宫不能专宠,须得雨露均沾。

他一开口,大半个朝堂的臣子纷纷进言,劝皇帝平日多往其他妃嫔处走走。

尤其,是这段时日备受冷落的坤宁宫。

皇帝怒意未消地走进延庆宫的时候,太医张文景正在为我诊脉。

他的神色瞬间柔和下来: 卿卿,你的身子不适?

我莞尔一笑: 陛下不必担心,只是例行诊脉,张太医经验丰富,我们的孩儿有他照看,必会好好的。

皇帝唔了一声: 张文景的医术朕是放心的,上次容嫔顺利生产,多亏了他。

我担忧地望着他: 陛下脸色不好,可要张太医瞧瞧?

皇帝摇摇头,在我身旁坐下,手轻轻地摩挲我的肚子。

卿卿不必担心,朕答应过,定会升你做贵妃,哼,朕的后宫还轮不到他薛重指手画脚。

我乖巧地起身,为他按揉太阳穴:

能为陛下生儿育女,是妾的福分,只要陛下真心相待,位分高低,妾不在意。

薛相是有大见识的人,所思所虑必然深远,纵然一时言语冲撞,但他的心肯定是向着陛下的,陛下万万不可为我与他生出嫌隙。

皇帝冷哼一声: 一心向朕?哼,这话也就骗骗你们这些小女子,依朕看,薛重是向着他妹妹,向着他薛家的荣耀才是

我柔声道: 陛下多心了,皇后跟陛下夫妻一体,薛相向着皇后娘娘,就是向着陛下,对了,皇后娘娘方才还命人送了上好的人参,让我安心养胎呢。

皇帝皱起眉,让茯苓从库房取来人参,又命张文景细细查验。

参是百年好参,没有半点问题。

我嗔道: 陛下您瞧,我就说您错怪了皇后娘娘,我与娘娘无冤无仇,娘娘怎么会害我呢?

上次落水只是个意外,紫苏也招认了是她自作主张,与皇后娘娘无关,事后娘娘还专门派人送了一串红麝香珠,给我压惊来着。

皇帝一脸无奈,屈起手指刮了刮我的鼻子:

你呀,性子太单纯,没有一点防人之心,只能朕多替你操操心了。

我嘤咛一声,含羞带怯地靠在皇帝的怀里: 陛下,张太医还在呢。

皇帝伸手拥住我,哈哈大笑。

张文景神情复杂地看着我,眼中满是纠结。

我勾起唇,无声地做了一个嘴型。

他浑身一震,沉默地低下头。

我说的是,容。

容嫔的容。

9

皇后又被禁足了。

那日皇帝离开,顺道带走了皇后送的人参和红麝香珠。

几日后,张文景奉命到各宫回收坤宁宫赐下的首饰珠串。

整件事做得极为隐秘。

禁足的口谕语焉不详,只说皇后犯了错。

坤宁宫整宫封禁,许进不许出。

消息传来的时候,贵妃正在让漪兰捣新鲜的凤仙花汁染指甲。

她拧眉叹气: 陛下忌惮薛家,涉及皇嗣延续这样的大事,竟还为她遮掩,真真可恨,白费了你一番谋划。

我转过头,望向窗外,视线落在院中闲置多时的秋千架上。

作为支撑的两根木架上爬满绿色的藤蔓,其中一株攀着木架爬到最高处,傲然地迎风招摇。

明明借势而生,却还贪心不足,奢望凌云而上。

贵妃没有等到回话,诧异地顺着我的目光看去。

你在想什么?

我手支着腮,缓缓勾起嘴角: 我在想……如何将架子砍掉。

10

皇后的突然禁足,不只令后宫惶惶,在前朝也掀起轩然大波。

距离上次解禁还没过多久,皇后居然再次被皇帝禁足。

朝堂内外,人心浮动。

心思活络的已经开始揣测,这会否是皇帝要对薛家动手的前兆。

薛相最近几次殿前回奏和直言劝谏,皆从者寥寥,与往日一呼百应的情形,大相径庭。

皇帝登基以来第一次尝到无人掣肘的甜头,一发不可收拾。

不仅几次驳回薛重要求面见皇后的奏本,还在朝堂公然申斥为母求情的太子。

你是朕的太子,天下的太子,不是薛家的太子

这话说得极重,太子和薛重当堂跪下请罪。

太子和薛家受挫,最大的受益者是雍王。

雍王行三,生母原是猎场行宫的宫婢。

以他的身份,本来无法与占嫡又占长的太子相抗衡。

但他命好,得到了贵妃和她背后的勇毅侯扶持。

贵妃曾经有过一个皇子,只是那孩子体弱多病,未满百日就夭折了。

一个无子的贵妃,圣眷再隆,也没法动摇有太子傍身的皇后。

于是,势单力薄的雍王走进了贵妃的视野。

端午将近,雍王去给贵妃请安。

贵妃懒懒地倚在美人榻上,抱怨天热,说近来胃口不佳。

她心血来潮,突然说想吃周记的藕粉糕。

周记的藕粉糕是京中一绝,所用莲藕均是新鲜采自澄心湖。

考虑到原料供应,店铺直接坐落在京郊的澄心湖畔。

雍王自告奋勇,爽朗笑道:

这有何难?儿臣这就为母妃快马买来。

不到半日,雍王就回来了。

只是手中没有藕粉糕,而是带回一个震动朝野的消息。

澄心湖里飘着七具新近死去的女尸,年纪都在十二三岁。

面目虽然泡水肿胀,难以辨别,但她们的衣服和腰牌还在。

全是太子府的婢女。

11

皇帝震怒,当场摔了青玉镇尺。

太子不敢躲闪,跪在地上生受了这一下,额角当场鲜血直流。

他顾不得擦拭,大呼冤枉。

父皇是知晓儿臣的,儿臣自幼随太傅学以仁治国,残害幼女这等有违天道的事,儿臣怎么会做?他们是父皇的子民,日后也是儿臣的子民啊

太子府的衣衫和腰牌制式又不是秘密,有心之人未必不能仿制,如何能凭此轻下定论?若今日七具尸体的腰牌是三弟府里的,难道就能说人是三弟杀的吗?

立在一旁看热闹的雍王脸色一变,麻利地跪下:

父皇明鉴,皇兄这是血口喷人

我府门大敞,名单俱在,大理寺的人随时可以去查,看有没有奴婢无故失踪,皇兄若是问心无愧,不如也让大理寺的人去府里查上一查,也好早日还你清白。

太子脸色发白。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这些年来,太子府中隔三岔五地采买婢女,但府中人数却不见多。

早已让不少人犯起嘀咕。

寻常府邸,主家为显宽厚,逢年过节往往会开恩典,让奴仆见一见上门的父母家人。

比如雍王,比如其他宗室子弟。

但东宫从来有进无出。

奴婢进了府,就与父母亲族彻底断了联系。

即使家人找上门去,也会被门房打出来。

时间久了,影影绰绰就有些传言。

雍王私下派人盯过,只是蹲守数月,并不见有尸体抬出。

这才作罢。

皇帝的眼神在两个儿子身上来回扫视,脸色阴晴不定。

最终没有同意大理寺卿提议的彻查。

只说太子和雍王兄弟相争,殿前失仪,各罚半年月俸,回府自省。

群臣面面相觑,知道这是到此为止的意思。

薛重立于群臣之首,手持笏板,率先跪地高呼:

陛下圣明。

皇帝想大事化小,可惜事情发展并未如他所愿。

澄心湖的尸体还在增多。

新打捞上岸的有很多是陈年的尸体。

也不知死了多久,皮肉已被鱼虾食尽,烂得只剩白骨。

大理寺的人忙得脚不沾地。

平时空荡荡的殓房,如今挤挤挨挨,全是浮尸。

所有人心里明镜似的。

谁会花这么多年布局谋划呢?

依雍王的莽撞性子,只怕第一时间就会跳起来告状。

但皇帝没有动静,臣子只能噤若寒蝉。

只是从前与太子走得近的党羽,开始偷偷筹谋后路。

正与太子议亲的流花郡许氏嫡女,前两日匆匆与秦小侯爷定了亲。

与此同时,市面上出现了一本名为《画皮记》的新话本,作者笔名为京都百晓生。

故事发生在一个虚构的东夷国中,国中太子的真身乃是一只画皮妖。

白天在人前温文尔雅,言必称仁义礼智信。

夜里无人时却残暴成性,以肆意虐杀幼女为乐。

凌虐后的尸体俱被画皮妖沉入府中深湖。

一汪幽深的寒潭,掩盖了血淋淋的真相。

故事影影绰绰,直指近日沸沸扬扬的澄心湖浮尸谜案。

话本一经推出,立刻被抢购一空。

皇帝恼怒,命人即刻查封,揪出话本作者。

可惜京都百晓生像团迷雾,根本无从查起。

《画皮记》却因官方的严厉封禁,愈加火爆。

被踩到痛脚的人,才会疯狂跳起。

一时间,《画皮记》洛阳纸贵。

街头巷尾,人人争相传抄,屡禁不止。

太子在民间的声望,跌落至谷底。

民意难违。

皇帝不得不弃了太子,以维持自己的圣明形象。

太子被废,贬为寿春郡王。

然而,却依旧被准许留在京中。

有朝臣请立雍王为太子,皇帝扣下折子,不置可否。

放任东宫悬置。

茯苓十分不解: 都这样了,太子怎么还能留在京中?

款冬轻声细语为她解惑: 陛下这是缓兵之计,等事情平息后,再复立太子。

茯苓拧起眉头,愤愤不平: 他害了那么多条人命,怎么还能做一国太子呢?

我将手轻轻抚上肚子,勾起一丝讽笑:

对咱们的陛下而言,寿春郡王这个太子当得不差,既能为他不远万里寻南珠,又能助他协理政务国事,与之相比,区区几条婢女的性命,又算得什么。

何况薛家树大根深,牵一发而动全身,只要薛相和皇后仍在,太子就还是太子。

只有将刀插进陛下的心窝子,他才会觉得疼,才会狠下心舍了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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