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有个读书的。
我觉得,我读书是为了他们。
所以我便发了狠地去读,去背。
让别人赶不上,让家里人有面子。
那晚,我躺在炕上,听着父母在隔壁的低语。
确切地说,主要是母亲的声音,尖细颤抖。
家里如今的气氛,一根绷得太紧的弦。
……你逞什么英雄?那深山老林是人待的地方吗?
...秀兰成绩那么好...
...要是你有个三长两短...
...总得有人...
声音渐渐低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压抑的抽泣。
我从未听过母亲这样哭。
是从很深的地方挤出来的。
断断续续,让人听了胸口发疼。
半夜,我被一阵响动惊醒。
借着月光,我看见父亲正在收拾行李。
他把那件旧军大衣叠好,又塞进一双胶鞋。
桌上摆着他的搪瓷缸子。
印着先进生产者的红字已经褪色。
他拿起缸子看了看,轻轻摩挲着那些字。
然后小心翼翼地把它放进了帆布包。
爹。我小声叫他。
父亲吓了一跳,转身看见我,勉强笑了笑。
吵醒你了?
他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
非去不可吗?
我问。
父亲在炕边坐下,身上的炭火味和机油味混在一起。
月光从窗户斜照进来,把他的半边脸镀成银色。
另半边藏在阴影里。
秀兰,他说,你知道后山那棵老槐树吗?
我点点头。
那棵树有十人合抱那么粗。
树干上有个大洞,我们小孩常在里面躲猫猫。
那棵树啊,我小时候就在那儿了。
父亲的声音变得遥远。
五年大炼钢铁,有人要砍它,你爷爷躺在树底下,说要砍先砍我。
我从未听过这个故事。
父亲很少提起爷爷,只知道他是在饥荒年里没的。
树活下来了,你爷爷没熬过那年冬天。
父亲的手轻轻放在我头上,粗糙温暖。
那棵树长了三百年,人活百年,树活千年。
有些事,值得。
我闻到他手上那股似乎永远洗不掉的机油味。
混合着廉价肥皂的气息。
到底什么值得。
3
天刚蒙蒙亮,父亲就出发了。
母亲没有送他,只是站在灶台前。
背对着门,手里的锅铲机械地搅动着粥。
粥开了,咕嘟咕嘟冒着泡。
有几滴溅到她手上,她也没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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