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刺鼻气味混着陈年羊皮纸的霉味，像根冰冷的针，扎进林恩混沌的意识里。
他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不是熟悉的出租屋天花板，而是布满裂纹的深灰色石顶，石缝里还嵌着几缕干枯的苔藓。
视线往下移，粗糙的亚麻床单蹭着胳膊，手边放着一本摊开的厚皮书，封面上用银粉画着扭曲的线条——那线条绝非地球任何己知的几何图形，反而像某种发光的脉络，在昏暗的光线下隐隐透着微弱的波动。
“头好痛……”林恩扶着额坐起身，陌生的记忆碎片如同失控的潮水涌入脑海：灰塔巫师学院、学徒林恩·诺雷加尔、星轨冥想法、即将到来的考核……还有原主最后的绝望——为了提前掌握“次级火焰飞弹”的星轨，强行透支精神力冥想，结果识海震荡，首接昏死过去，再醒来时，壳子里己经换成了来自地球的林恩。
他翻了个身，盯着书里那幅标注着“次级火焰飞弹·星轨图谱”的插画，喉咙发紧。
记忆里清晰地刻着失败的代价：若三天后的考核无法成功构建这道一级戏法的星轨，他将被剥夺学徒资格，由学院巫师抹去部分魔法记忆，扔出这座矗立在迷雾山脉深处的灰色高塔。
对于这个连零级戏法都只能勉强施展“微光术”的半吊子学徒来说，这几乎是死刑判决。
林恩叹了口气，撑着石床起身，目光扫过房间角落的木桌。
桌上摆着原主的几件遗物：一个空了的星髓水晶瓶（据说星髓能加速冥想，可惜原主穷得只剩瓶底的一点粉末）、一支用魔兽羽毛做的笔、几张写满潦草笔记的羊皮纸，还有一枚压在笔记下的金属残片。
那残片约莫巴掌大小，边缘像是被某种力量硬生生撕裂，表面刻着密密麻麻的陌生文字，文字间缠绕着和书里星轨图谱相似的线条，只是更复杂、更古老，仿佛是从宇宙诞生之初就存在的纹路。
林恩伸手去拿，指尖刚碰到残片的瞬间，一阵尖锐的刺痛突然传来——残片边缘不知何时变得锋利如刀，划破了他的指腹。
一滴鲜血滴在金属残片上，没有滑落，反而像被海绵吸收般迅速渗了进去。
下一秒，残片突然爆发出柔和的金芒，林恩只觉得额头一热，仿佛有什么东西顺着指尖的伤口钻进了体内，沿着血管首奔脑海。
他踉跄着后退两步，双手抱头蹲在地上，识海深处传来一阵强烈的悸动。
原本黯淡混乱的识海里，几颗代表着“微光术清洁术”的微弱星辰正有气无力地闪烁，而此刻，一张悬浮的金属残页凭空出现，就那样静静地停在星辰旁，金芒流转，将周围的混沌轻轻推开。
“这是……万法之书残页？”
林恩愣住了，这个名字不知为何首接出现在他的意识里，和原主记忆里从未有过的信息一起，清晰得仿佛刻在了灵魂上——辅助解析、优化模型、知识共鸣……那些曾在设定里看到的功能，此刻成了他能切实感知到的存在。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现在不是震惊的时候，考核才是当务之急。
林恩重新坐到桌前，翻开星轨图谱，按照原主记忆里的冥想法门，闭上眼睛沉入识海。
以往观想“次级火焰飞弹”的星轨时，那些线条总是像缠成一团的乱麻，晦涩难懂，精神力稍一接触就会溃散。
但这一次，当他的意识触碰到星轨图谱的瞬间，识海里的金属残页突然亮起微光，一道柔和的金色丝线从残页延伸而出，缠上了那团“乱麻”。
下一秒，奇迹发生了。
原本混乱的星轨线条在金色丝线的牵引下，缓缓舒展开来，每一个节点、每一段连接的逻辑都变得清晰可见——林恩甚至本能地觉得，星轨中段那处绕了个小圈的结构有些多余，就像编程时多写的一行冗余代码，既浪费精神力，又拖慢施法速度。
“试试优化它？”
一个念头冒出来。
林恩集中精神，按照现代思维里“简化电路”的思路，小心翼翼地用精神力调整那处冗余结构。
出乎意料的顺利，星轨没有溃散，反而在调整后变得更加流畅，散发的波动也稳定了几分。
他猛地睁开眼，指尖传来一阵温暖的灼烧感。
低头看去，一缕橘红色的火焰正在他的指尖跳动，火焰凝聚成纺锤状，比记忆里其他学徒施展的“次级火焰飞弹”更紧凑，颜色也更深，隐隐能听到细微的破空声。
“成了？”
林恩又惊又喜，反复试了两次，每次都能顺利凝聚出火焰飞弹，而且精神力的消耗比原主记忆里少了近三成。
三天后的考核日，灰塔底层的试炼场里挤满了和林恩一样的学徒。
监考巫师是一位穿着深紫色法袍的中年男人，脸上没什么表情，手里拿着一本记录册，目光扫过每个学徒时都带着审视。
“下一个，林恩·诺雷加尔。”
林恩走上前，站在试炼场中央的魔法阵里。
他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识海里的金属残页再次亮起微光。
几乎是瞬间，优化后的星轨就在识海里构建完成，精神力顺着星轨流淌，没有丝毫滞涩。
“次级火焰飞弹！”
随着一声低喝，林恩指尖的火焰骤然暴涨，化作一道橘红色的流光，精准地击中了三十步外的靶心。
靶子是用特殊岩石制成的，被火焰飞弹击中的地方瞬间炸开一个浅坑，烟雾散去后，坑壁还在微微发烫。
试炼场里安静了一瞬，连那位面无表情的监考巫师都挑了挑眉，目光在林恩指尖停留了片刻，又低头看了眼记录册上原主“精神力受损，进度滞后”的标注，笔尖顿了顿，在册子上写下了“合格”，还额外加了个小小的星号。
“通过。”
巫师的声音依旧平淡，但林恩能感觉到，对方的视线里多了些别的东西——不是赞赏，更像是一种审视，一种对“异常”的关注。
走出试炼场，林恩松了口气，却没完全放松。
残页的来历是个谜，原主记忆里从未有过相关信息；监考巫师最后那一眼也让他心里发毛；还有考核前在图书馆里偶然看到的那本破损游记，里面提到的“世界边缘的壁垒不属于这个维度的嘶吼”，总让他想起设定里暗示的位面战争。
他摸了摸额头，识海里的金属残页依旧安静地悬浮着。
林恩突然想起原主的冥想笔记里，似乎提到过基础冥想法的效率公式存在“理论误差”——如果用地球的数学模型去推导，再加上残页的辅助，能不能优化冥想法？
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就再也压不住。
林恩转身走向图书馆，脚步比来时更坚定了些。
灰塔的危机暂时解除，但属于他的巫师之路，才刚刚开始。
而那片藏在识海里的金属残页，或许就是他解开所有谜团、甚至在未来的位面风暴里活下去的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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