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烈的震荡和灼人的热浪将陈默狠狠掼在地上。
最后残存的意识还停留在实验室反应釜意外爆炸的刺目白光与震耳欲聋的轰鸣中,再睁眼,己是天旋地转,呛人的硝烟混杂着某种难以形容的焦糊味和……浓烈的血腥味,粗暴地灌满他的鼻腔和肺叶。
他剧烈地咳嗽着,挣扎着想爬起来,额头却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伸手一摸,满手湿黏温热的液体,借着不远处燃烧房屋跳跃的火光,他看到掌心一片刺目的猩红。
是血!
我这是在哪儿?
实验室爆炸把我炸飞到什么鬼地方了?
陈默强忍眩晕和恶心,仓惶西顾,只一眼,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
残阳如血,将天空染成一片不祥的暗红。
目光所及,是一个正在遭受烈火与屠戮的小村庄。
茅草屋顶在烈焰中噼啪作响,轰然坍塌,土坯墙上布满蜂窝般的弹孔。
几个穿着土黄色军装、戴着屁帘帽的士兵,端着上了明晃晃刺刀的步枪,正像驱赶牲口一样,将哭喊哀求的村民从藏身之处逼出,集中到村中的空地上。
稍有迟疑或反抗,冰冷的刺刀便毫不犹豫地捅刺进去,温热的鲜血喷溅在黄土墙上,触目惊心。
粗野的咆哮和狂笑夹杂着凄厉的哭嚎,冲击着耳膜。
日语!
那些士兵吼的是日语!
1937年?
华北?
抗日战争?!
巨大的惊骇如同冰水浇头,让他浑身血液都冻僵了。
他只是一个刚毕业的军工专业大学生,平日里最大的爱好就是钻研军事历史,那些血肉横飞的场面只存在于泛黄的书页和模糊的黑白影像里!
此刻,真实的残酷和浓烈的死亡气息如同巨锤,狠狠砸碎了他过往二十多年的认知,胃里翻江倒海,他趴在地上控制不住地干呕起来。
“哇——!”
一声微弱却清晰的婴儿啼哭,突然从右前方一个半塌的驴棚里传了出来。
在这暴行间歇的诡异寂静中,这哭声不啻于一道惊雷!
糟了!
陈默头皮发炸,猛地抬头望去。
空地上,一名挎着指挥刀、像是头目的日军曹长显然也听到了动静,脸上掠过一丝残忍的猫捉老鼠般的笑意,他对旁边两个士兵歪了歪头,咕哝了一句日语。
两名日军士兵立刻脸上带着戏谑的表情,端起步枪,小心翼翼地朝驴棚逼近。
明晃晃的刺刀在火光下闪烁着死亡的寒光。
驴棚废墟的阴影里,一个面色惨白如纸的年轻母亲死死捂住怀中婴儿的嘴,眼中是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极致恐惧和绝望。
不能过去!
他们过去那对母子就死定了!
陈默的大脑一片空白,来自现代社会的道德观和身为人的最基本良知,在这一刻压过了对死亡的恐惧。
他几乎是出于本能,猛地扒住身前半截摇摇欲坠的矮墙,用尽全身力气一推!
“哗啦啦——!”
一堆碎砖烂瓦应声滚落,在死寂的村庄里发出格外刺耳的声响。
“那边有人!”
日军曹长瞬间被声响吸引,厉声指向陈默的方向。
那两个逼近驴棚的士兵也立刻调转枪口。
“八嘎!
抓住他!”
子弹嗖嗖地打在矮墙上,溅起一串串尘土。
陈默什么也顾不上了,求生的本能驱使着他连滚带爬地向村子后方亡命狂奔。
身后是日军发现新猎物般兴奋的嚎叫和密集的枪声,子弹追着他的脚步,打得地面噗噗作响,溅起的土石崩在脸上生疼。
他疯狂奔跑,穿越燃烧的街道,跳过倒伏在血泊中的尸体,肺叶如同破风箱般嘶哑拉扯,喉咙里全是血腥味。
背后的吼叫声和皮靴踩踏地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如同死神的催命符。
“噗!”
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撞在他的左大腿外侧,剧痛瞬间炸开,他眼前一黑,整个人失去平衡,向前狠狠栽倒。
中弹了!
他忍着钻心的疼痛,回头瞥了一眼,至少五六个日军士兵正呈散兵线包抄过来,脸上带着残忍而戏谑的笑容,仿佛在欣赏猎物垂死前的挣扎。
不能停!
停下就是死!
陈默牙关紧咬,指甲因用力而抠进泥土里,拖着一条不断淌血、剧痛钻心的腿,凭借意志力拼命向前爬。
村庄边缘是一处陡峭的土坡,下面黑黢黢的,似乎是一片树林。
退路己绝!
身后的日军越来越近,甚至能听到他们粗重的喘息和叽里呱啦的对话声。
赌一把!
陈默把心一横,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猛地向陡坡下一滚!
天旋地转,身体猛烈地撞击、翻滚,被坡上的凸起石块和枯枝不断撕扯,剧痛从全身各处传来,意识快速被黑暗吞噬。
最后映入眼帘的,是坡顶上日军士兵探出的狰狞面孔和那黑洞洞的、指向下方的枪口。
要死了吗……对不起……爸……妈……无尽的黑暗彻底淹没了他。
检测到强烈执念载体……时空坐标确认……生命体征急剧下滑……符合紧急绑定条件……正在激活……抗战签到系统绑定中……10%……50%……100%……绑定成功!
警告:宿主生命垂危,启动紧急修复程序……消耗能量点:0/100,初始馈赠……修复开始……一道冰冷、毫无感情的机械音,仿佛穿透了时空,首接响彻在陈默濒临消散的灵魂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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