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辰早晨刚到单位门口，突然旁边“咚”一声巨响。
一个人从高空坠落，砸在一辆轿车上，当场血肉模糊，偶尔抽搐一下。
车顶深深塌陷下去，破碎的车窗混合鲜血，迸溅得到处都是。
江辰的脸被喷上血渍，下意识用手擦干净，再看那个人，脑袋顿觉嗡一声：“王立明局长？”
周围发出阵阵惊叫：“快报警！”
“打120救人呀！”
很多同事赶了过来。
“王局怎么了？”刘跃军胆战心惊问。
“我也刚到……”江辰回过神，想把王立明搀扶起来，又想起曾在网上看过科普，这种情况下不要碰触伤者，因为可能存在内脏损伤，稍微改变身体姿态，都会引发大出血。
很快的，120救护车到了，仔细检查一下，便无奈摇了摇头。
派出所紧接着到达，在现场拉起警戒线。
“今天首都空降过来，一位新副市长刘涛，就是负责咱们系统，结果出这么个事，不知道会有啥影响……”刘跃军只担心自身。
在体制内时间久了，人与人之间只是表面功夫，没那么多真挚情谊。
江辰倒是被提醒，昨天草率了一次，在王立明的抽屉放了封举报信，办公室主任李振权收受回扣。
全局的各种问题，李振权有一半责任。
这人不知吃了多少狗屎，运气好到一直没翻船。
更重要的是，他一直看不上江辰，经常给穿小鞋。
上月，王立明念在江辰兢兢业业，提了实职副科。
李振权本要把这个名额，安排亲信杨春生，这样一来更加记恨江辰。
偏偏江辰在行政上，正归属办公室领导，李振权作为主管上级，很容易玩死自己。
江辰实在也受够了。
但举报给王立明，局面尚且可控，这位局长对自己不错。
如果上级彻查办公室，发现举报信就有两种可能，或者李振权被处分，或者消息流传出去，李振权加倍报复。
显然后一种可能性最大。
因为李振权上面是常务副局长赵经涛。
自己头顶就只有空气。
江辰觉得自己太蠢，不想继续冒险，顾不上跟刘跃军多说，想把举报信拿回来。
刚进办公楼。
赵经涛和李振权得到消息，正急匆匆往外走。
江辰打了个招呼：“赵局，早啊。”
赵经涛阴着脸，看都不看江辰，一声不吭，加快脚步。
“你急三火四的干嘛去，不知道王局出事了？”李振权倒是停下来，阴阳怪气地说：“王局对你这么好，你还不赶紧看一眼，真是狼心狗肺！”
江辰心头像是压着巨石，不想跟李振权废话：“你对王局这么有感情，不下去陪一陪？”
“你怎么跟我说话呢？”李振权瞪起那双眯眯眼：“全局上下最没资格提副科的就是你，以后说话办事心里有点数儿，要不然撸了你也就分分钟！”
江辰没再说什么，去别处磨蹭一会，等局里干部职工大都出去了，才溜进王立明办公室。
然而等打开抽屉，举报信不见了，在深处发现一个U盘。
外面时而传来脚步声，随时可能有人进来。
江辰慌乱之下，顺手揣走了U盘，然后打开一条门缝，先往外张望了一番，确定没人经过才闪身出去。
回了自己办公室后，江辰心头更沉，发了半天的呆，想起那个U盘，拿出来插进电脑。
里面没有哪个领导干部的黑料，只有一个文本文件，记着24个英文单词。
王立明完全不懂英语，平日还非常讲实用，也不会留没用的东西。
他怎么突然背单词了？
江辰试着能不能组成一句话。
手机接到一个陌生号码的来电。
“请问是先锋区住建局的江辰吗？”对方是浑厚的中年男性声音：“我是王春亮，市政府办公厅三处处长。”
“你好，我是。”江辰忙问：“请问有什么事吗？”
“副市长点名要见你，你明天上午九点，务必来趟我们三处。”
“你没找错人吗？”江辰糊涂了。
“肯定没有。”王春亮神秘笑了笑：“这是好事，年轻人，很有才干，好好表现吧，前途不可限量。”
江辰刚要问，到底哪位副市长，对方却挂了。
滨海市作为副省级城市，组织机构全部高配，市政府的办公机构是“厅”，包含一些内设机构。
首先是秘书一处，服务于正职市长，组织安排重大会议和活动。
然后是二处到六处，每个处服务于一位副市长。
此外还有综合处等支持类部门。
连本系统的市局领导，江辰尚且接触不到，至于市政府更够不上，为什么会被找到头上？
这时外面传来密集的脚步声。
同事们神色凝重的回来了。
“区纪检到了，怎么这么快，按说应该刑侦先来。”刘跃军低声告诉江辰：“估计得挨个问话，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你心里有个数。”
王立明的那些事，江辰从没参与，所以不担心纪检。
不过，江辰去卫生间时，倒是偷偷瞄了一眼。
几个身穿便服，胸口别着党徽的人，在王立明办公室进进出出，查验每样物品，封存进证据袋，然后登记。
江辰看不清，有没有举报信，正要设法靠近。
最不愿听到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江辰你鬼鬼祟祟干什么呢？”
江辰回头看向李振权那张丑恶的脸：“我上卫生间。”
“你躲在墙后弓腰驼背，到底闹肚子准备排泄，还是对纪检同志好奇？”李振权说话一向粗俗，这还不过瘾，提高嗓门，跟纪检那边打招呼：“我们这有位同志，想参观你们的工作，方便让他过去吗？”
纪检的人面无表情看一眼，随后继续忙碌，没做任何回应。
“你随便嚷嚷吧，我先回去了。”江辰转身正要离开。
“你是不是担心，搜出来跟你有关的东西？”
李振权胸无城府，如果发现举报信，必然暴躁大怒，不会是这个态度。
这让江辰反而松了口气，回去准备继续研究U盘。
外面却传来问话声：“我们是区纪检的，江辰同志在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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