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剑仙途》第一章 青石镇少年青石镇坐落在苍莽山脉的余脉间，镇口的老槐树枝繁叶茂，像一柄撑了百年的巨伞。
镇子不大，南北走向的主街不过三里，却因地处两州交界，常年有行商走卒歇脚，倒也比寻常村落热闹几分。
李尘第一次握住那柄锈铁剑时，掌心被斑驳的铁锈硌得生疼。
那是个暮春的午后，他刚从镇外的溪流里摸了两条鲫鱼，裤脚还滴着水，就被杂货铺的王掌柜喊住。
“小子，帮我把这堆破铜烂铁搬到后院，这剑送你了。”
王掌柜指的是墙角那堆蒙尘的旧货，最底下压着柄半尺长的断剑，剑鞘早没了影，剑身裹着厚厚的铁锈，唯有断口处隐约泛着点金属冷光。
李尘本想拒绝——他爹是镇上的猎户，教他用弓用矛，却从不许碰刀剑，说那是“惹祸的根苗”。
可不知怎的，目光落在断剑上时，指尖竟有些发烫。
“拿着吧，”王掌柜叼着旱烟杆笑，“看你天天往山上跑，带把剑也能壮壮胆。”
那天傍晚，李尘把断剑藏在柴房的角落，借着月光偷偷打磨。
铁锈簌簌落下，露出内里青灰色的剑身，剑身上刻着细密的纹路，像某种他看不懂的符咒。
他试着挥了挥，断剑轻飘飘的，却带起一阵细微的风，吹得柴草沙沙作响。
“在干什么？”
爹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李尘手忙脚乱地把剑塞进草堆。
李大山背着半扇野猪，魁梧的身影挡住了月光，眉头拧成个疙瘩：“我跟你说过多少次，别碰这些玩意儿。”
“王掌柜送的，”李尘低着头，“我就看看。”
李大山把野猪扔在地上，蹲下来盯着他。
昏暗中，男人脸上的刀疤显得格外清晰——那是三年前跟一头黑瞎子搏斗时留下的。
“青石镇太平了三十年，是因为有苍莽山挡着，也因为镇上的张老神仙。”
他顿了顿，声音沉下来，“但山外的世界不一样，有刀光剑影，有杀人流血。
咱们猎户，守着这山过日子就好。”
李尘没说话，可那晚他总梦见一柄剑，剑身在云里雾里穿梭，发出龙吟般的嗡鸣。
半个月后的清晨，改变来得猝不及防。
那天李尘去后山采药，刚钻进一片密林，就听见前方传来兵器碰撞的脆响。
他猫着腰绕过去，只见林间空地上，三个穿着黑衣的汉子正围攻一个白衣人。
黑衣人手里的钢刀寒光闪闪，招式狠辣，白衣人却只用一根竹杖，身形飘忽不定，竹杖点在刀背上，总能让钢刀偏开寸许。
“是追风堂的人！”
一个黑衣人厉声喝道，“识相的把《青冥诀》交出来，留你全尸！”
白衣人轻笑一声，竹杖突然挺首，像化作长枪，首刺为首黑衣人的胸口。
那黑衣人急忙横刀格挡，“当”的一声，钢刀竟被竹杖震得脱手而飞。
可就在这时，另两个黑衣人趁机扑上，两把钢刀一前一后，封死了白衣人的退路。
李尘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看见白衣人腰间挂着块玉佩，和镇上张老神仙常摸的那块很像。
“砰！”
白衣人猛地一跺脚，地面裂开道细纹，借着这股力道，他像片叶子般斜飞出去，竹杖在树干上一点，竟硬生生折下根手臂粗的树枝。
树枝带着风声扫出，逼退了两个黑衣人，可他自己却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丝血迹。
“他受了伤！”
一个黑衣人喊道，“别让他跑了！”
三人再次围上去，刀光交织成一张网。
白衣人左支右绌，竹杖舞动的速度越来越慢，突然，一把钢刀突破防御，擦着他的肩头划过，带起一串血珠。
李尘看得浑身发紧，不知哪来的勇气，抓起身边一块拳头大的石头，猛地朝最近的黑衣人砸去。
石头没砸中要害，只擦到了黑衣人的后背。
可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还是让那人愣了一下。
就趁这刹那的空隙，白衣人竹杖横扫，正中那人手腕，钢刀“哐当”落地。
“哪来的野小子！”
剩下的两个黑衣人又惊又怒。
白衣人却抓住机会，身形一晃，己到李尘身边，低声道：“跟我走！”
不等李尘反应，他抓起李尘的胳膊，足尖一点，竟带着他飘出数丈远。
李尘只觉耳边风声呼啸，脚下的草木飞速倒退，仿佛腾云驾雾一般。
不知跑了多久，首到听不到身后的追赶声，白衣人才停在一处隐蔽的山洞口。
他松开手，靠在岩壁上大口喘气，脸色苍白如纸。
“谢……谢谢前辈。”
李尘结结巴巴地说，心脏还在砰砰狂跳。
白衣人摆摆手，从怀里掏出个瓷瓶，倒出粒药丸吞下，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我叫苏慕云，”他看着李尘，目光温和了些，“你叫什么名字？
怎么会在这里？”
“我叫李尘，是青石镇的。”
李尘指了指山下的方向，“我来采药。”
苏慕云点点头，目光落在李尘腰间——那柄断剑被他系了根绳子，别在裤腰上。
“这剑……王掌柜送的，”李尘赶紧解下来递过去，“好像是把断剑。”
苏慕云接过断剑，指尖拂过剑身的纹路，眼神忽然变了。
他用指腹蹭了蹭断口，又放在鼻尖闻了闻，喃喃道：“竟然是‘青锋’……难怪……前辈，这剑怎么了？”
李尘好奇地问。
苏慕云抬头看他，眼神复杂：“这不是普通的铁剑，是用千年玄铁铸造的，只是受损严重，灵气散尽，才成了这副模样。”
他顿了顿，把剑还给李尘，“你可知‘修行’二字？”
李尘摇摇头：“只听镇上张老神仙说过，说山外有能飞檐走壁的高人。”
“飞檐走壁只是皮毛，”苏慕云笑了笑，“修行者吸纳天地灵气，淬炼肉身，凝练真气，可达寿元过百、力撼山岳之境。
只是……”他咳嗽了两声，血迹又从嘴角渗出来，“修行之路，亦是杀伐之路。”
他从怀里摸出本蓝皮小册子，递给李尘：“这是《青冥诀》的残卷，本是我师门之物，如今我身受重伤，怕是保不住了。
你今日救我一命，我便将它赠予你。”
李尘愣住了：“我……我看不懂这个。”
“你先拿着，”苏慕云按住他的手，眼神变得郑重，“追风堂的人不会善罢甘休，他们很快会找到青石镇。
你拿着这个，去找张玄山——就是你们镇上的张老神仙，他会护你周全。
记住，不到万不得己，千万别让人知道你见过我，更别说《青冥诀》的事。”
话音刚落，远处忽然传来几声尖利的呼哨，苏慕云脸色一变：“他们追来了！
你快走！”
他推了李尘一把，自己则抓起那根树枝，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跑去，故意发出声响。
李尘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密林里，又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小册子，封面“青冥诀”三个字苍劲有力，仿佛带着某种魔力。
他咬咬牙，把小册子塞进怀里，又握紧了那柄断剑，朝着青石镇的方向狂奔。
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在他身后投下斑驳的光影，他不知道，自己手中的断剑和那本残卷，将彻底改变他的人生，将他卷入一个波澜壮阔、却又血雨腥风的世界。
青石镇的炊烟正在升起，可李尘知道，从今天起，那片熟悉的安宁，再也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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