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午后，阳光把梧桐叶晒得发脆，风里裹着一丝刚过盛夏的余热，吹得苏晚额前的碎发贴在皮肤上。
她骑着一辆半旧的白色电动车，车筐里放着一束包装精致的白色洋桔梗，车后座绑着鼓鼓囊囊的画夹，车把手上还挂着一个印着 “晚星花房” 字样的帆布包 —— 包里装着她刚给弟弟苏辰买的草莓蛋糕，还有一张皱巴巴的病历单。
“李姐，您放心，厉氏集团楼下是吧？
我十分钟内肯定到，保证不耽误您的重要客户！”
苏晚一手扶着车把，一手举着手机，声音里带着点急促的笑意。
电话那头是花店的老客户，今天要给厉氏集团的一位高管送花，特意叮嘱了 “必须准时”。
挂了电话，苏晚看了眼手机屏幕上的时间 —— 下午两点十五分，距离约定的时间只剩八分钟。
她咬了咬下唇，轻轻拧动车把，电动车的速度又快了几分。
车筐里的洋桔梗随着车身的颠簸轻轻晃动，花瓣上的水珠是她出门前特意喷的，用来保持新鲜，就像她拼尽全力想保住的生活 —— 花店的生意刚有起色，弟弟苏辰的手术费还缺一大半，她不能错过任何一个订单。
厉氏集团位于市中心最繁华的地段，黑色的摩天大楼首插云霄，玻璃幕墙反射着刺眼的阳光，连门口的石狮子都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贵气。
苏晚骑着电动车到了集团楼下的路口，正准备转弯停在指定的接花点，突然从右侧的岔路口冲出一辆黑色轿车，速度不算快，但苏晚为了躲避行人，己经刹到了极限，再想避让时，电动车的前轮还是 “哐当” 一声，撞到了轿车的后车门。
巨大的冲击力让苏晚失去了平衡，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扑去。
她下意识地闭上眼睛，以为会摔在坚硬的柏油路上，预想中的疼痛却没有传来 —— 取而代之的是一双有力的手臂，从侧面伸过来，牢牢揽住了她的腰。
“唔……” 苏晚闷哼一声，鼻尖不小心碰到了对方的衬衫领口，一股清冽的雪松味混着淡淡的皮革香，瞬间钻进了她的鼻腔。
她僵在原地，能清晰地感受到揽在自己腰上的手掌 —— 掌心温度偏低，指节分明，隔着薄薄的棉麻连衣裙，她甚至能摸到对方掌心的薄茧，以及衬衫下紧实的腰线。
周围的路人停下脚步，小声议论着什么，有人拿出手机拍照，阳光晃得苏晚睁不开眼，她只能下意识地抓紧对方的衬衫衣角，指尖攥得发白。
“松开。”
一道低沉冷冽的男声在头顶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慑力。
苏晚这才猛地回过神，慌忙想从对方怀里站首，却没注意到自己的手腕还勾在电动车的车把上，一挣扎，竟不小心扯到了对方系得整齐的领带 —— 深灰色的真丝领带被拉得歪斜，露出了对方线条清晰的下颌和一小片白皙的脖颈。
厉烬寒被她扯得向前倾了倾身体，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近到不足二十厘米。
苏晚的鼻尖几乎碰到他的下颌，她能看到他下巴上泛着青茬的胡茬，能看到他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的浅淡阴影，甚至能感受到他呼吸时拂过自己额头的微凉气流。
他的眼睛是极深的黑色，像没被点亮的夜空，此刻正冷冷地盯着她，眼神里带着明显的不悦，可苏晚却莫名觉得，那眼底深处似乎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 比如他微微滚动的喉结，比如他揽在她腰上的手，不自觉地收紧了半分。
“对、对不起！
我不是故意的！”
苏晚的脸瞬间红透，从耳根到脸颊，像被泼了一层滚烫的胭脂。
她慌忙松开扯着领带的手，想后退一步拉开距离，却因为腿还压在倒在地上的电动车上，又趔趄了一下。
厉烬寒皱了皱眉，下意识地又扶了她一把。
这一次，他的指腹不小心蹭过她腰侧的衣料，细腻的布料下，是少女温热柔软的肌肤，那触感像电流一样，让他的指尖微微发麻。
他迅速收回手，后退半步，拉开了安全距离，冷声道：“看路。”
苏晚这才敢抬头认真看他。
男人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袖口挽到小臂，露出手腕上一块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百达翡丽腕表，表盘在阳光下闪着冷光。
他的身材很高挑，站在那里，像一堵无形的墙，自带强大的压迫感。
五官轮廓深邃立体，只是脸色太冷，嘴角紧抿着，一看就是常年身居高位、习惯掌控一切的人。
不用想也知道，这辆车肯定很贵。
苏晚的心脏沉了下去，她快步走到轿车旁边，蹲下身查看车门的情况 —— 黑色的车漆被电动车的前轮蹭掉了一块，露出了底下银色的底漆，虽然不算严重，但修复费用绝对不是她现在能承担的。
“这、这辆车…… 我会赔偿的。”
苏晚咬了咬下唇，从帆布包里翻出纸笔，想写下自己的联系方式和身份证号，“我现在没那么多钱，但我可以分期还，您看行吗？
我每个月都能攒下一些，不会赖账的。”
厉烬寒没说话，只是低头看着蹲在地上的女孩。
她穿着一件米白色的棉麻连衣裙，裙摆上沾了点灰尘，头发因为刚才的碰撞有些凌乱，几缕碎发贴在额头上，显得有些狼狈。
可她的眼睛很亮，像浸在水里的星星，即使带着慌乱，也透着一股不服输的韧劲 —— 不像那些见到他就想攀附的女人，眼里只有算计和讨好。
风又吹了过来，带着她身上淡淡的洋桔梗香，那味道很干净，像雨后的花园，莫名地驱散了他刚才因为被撞而升起的烦躁。
他的目光落在她手里的画夹上，画夹的拉链没拉严，露出了里面画纸的一角 —— 似乎是用银色颜料画的星芒图案，线条很柔和，和他母亲生前最喜欢的星芒设计有点像。
“厉总，您没事吧？”
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助理快步跑过来，手里拿着公文包，看到地上的电动车和车门上的划痕，脸色瞬间变了，“这是怎么回事？
要不要叫交警？”
厉烬寒抬手制止了助理，目光重新落回苏晚身上。
她己经写好了联系方式，正双手捧着纸条递过来，指尖因为紧张微微颤抖，指甲修剪得很整齐，指腹上有淡淡的颜料痕迹 —— 应该是画画留下的。
“苏晚？”
厉烬寒念出纸条上的名字，声音没那么冷了，“晚星花房？”
“是、是我！”
苏晚连忙点头，以为他要追究责任，心跳更快了，“我是晚星花房的，今天是来给李姐送花的，就是厉氏的客户，您要是不信，可以给她打电话确认……不用。”
厉烬寒接过纸条，指尖碰到她的掌心，温热的触感让他又想起刚才揽着她腰时的感觉。
他把纸条递给助理，淡淡道：“记下联系方式，后续赔偿的事，你跟她对接。”
“好的，厉总。”
助理接过纸条，快速扫了一眼，又看了苏晚一眼，眼神里带着点审视。
厉烬寒没再看苏晚，转身走向轿车的主驾驶位。
拉开车门时，他又回头看了一眼 —— 苏晚正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把电动车扶起来，车筐里的洋桔梗还好好的，她伸手摸了摸花瓣，松了口气的样子。
阳光落在她的侧脸上，给她的轮廓镀上了一层暖光，看起来格外柔软。
他的喉结又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收回目光，坐进了车里。
“厉总，刚才那个女孩……” 助理坐进副驾驶，犹豫着开口，“要不要查一下她的背景？
毕竟涉及到赔偿，万一……不用查。”
厉烬寒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脑海里却莫名闪过她红透的脸颊，还有她身上淡淡的洋桔梗香，“按正常流程走就行。”
助理愣了一下，没再说话。
他跟着厉烬寒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厉总对一个撞了他车的陌生人这么 “宽容”—— 换做以前，别说分期赔偿，恐怕早就让对方当场拿出维修费了。
轿车缓缓驶离，苏晚站在原地，看着黑色的车尾消失在车流里，才终于松了口气。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心，刚才碰到厉烬寒指尖时的冰凉触感，似乎还残留在那里，让她的心跳又快了几分。
“苏小姐，这是我的联系方式，后续维修方案确定后，我会联系你。”
助理刚才留了个电话给她，苏晚把纸条小心翼翼地放进帆布包里，和弟弟的病历单放在一起。
她骑上电动车，重新整理了一下车筐里的洋桔梗，确认花瓣没有受损，才骑着车慢慢驶向厉氏集团的正门。
送完花后，她还要赶去画室，今晚要熬夜画完那幅 “星芒疗愈插画”，如果能入围比赛，拿到奖金，弟弟的手术费就能多凑一点。
只是刚才那个叫厉烬寒的男人，他的眼神，他的体温，还有他身上的雪松味，像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在她心里漾开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苏晚甩了甩头，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抛开。
现在最重要的是赚钱，不是想这些有的没的。
她拧动车把，电动车缓缓向前，阳光透过梧桐叶的缝隙，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她此刻有些乱，却又充满希望的心情。
而黑色的轿车里，厉烬寒睁开眼睛，看向窗外掠过的 “晚星花房” 的招牌 —— 小小的店面，门口摆着五颜六色的鲜花，看起来很温馨。
他拿出手机，点开搜索框，输入了 “苏晚 插画师” 几个字，屏幕上跳出几张她的插画作品，大多是星芒与花卉的结合，风格清新治愈，和他母亲未完成的设计，有着惊人的相似。
厉烬寒的指尖在屏幕上停顿了几秒，最终还是关掉了页面，重新靠回椅背上。
只是这一次，他的嘴角，似乎微微向上弯了一下，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风从车窗缝隙吹进来，带着远处花店的花香，厉烬寒闭上眼睛，第一次觉得，这喧嚣的城市里，除了母亲留下的星芒设计，还有别的东西，能让他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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