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初见顾恩踩着碎叶，每一步都像踩在自己旧疤上。
八年里，他见过毒枭把活人往水泥柱里浇，也见过同事被掀开半张脸，那些画面此刻全浮上来，在胃里翻搅。
他原以为休假能把味道冲散，结果只是让喉咙更干。
呼出的白气刚出口就被风撕碎，像没人认领的证据。
顾恩抬手按住左胸，指尖触到警徽的棱角，金属的冷意透过衣料，像冰锥钉在肋骨之间。
他忽然想笑，原来自己连“休息”都不会。
拐角那盏路灯坏了半边，光在地面画出一个歪斜的圆。
圆心里蜷着个女孩，哭声低得几乎被风声吞没，却正好钻进他耳骨，在最嘈杂的夜里，也能听见最轻的求救。
他下意识屏住呼吸，右手己经摸到腰侧，却只摸到空荡的皮带，休假不配枪。
这个发现让他愣了半秒，随即苦笑，都成条件反射了。
女孩猛地抬头。
那一瞬，顾恩看见她眼底炸开的惊恐，像被车灯照住的幼鹿。
她往后缩，后背抵住树干，枯叶在脚下碎成渣。
脚踝一歪，整个人跌进落叶堆，发出闷响。
顾恩的瞳孔缩了缩，那声音他太熟了，是骨头错位时特有的脆响。
他往前半步，又硬生生刹住，举起双手示意自己空无一物。
“我不过去。”
他说，声音低得像在哄一个炸毛的猫，“只是问问，要不要帮忙。”
女孩不说话，右手在左掌心飞快地比划。
顾恩看懂了，别过来，我没事，谢谢。
可她指节抖得太厉害，手语也跟着打颤，像被风吹散的笔画。
顾恩注意到她左手腕有一圈淤青，颜色深得像被墨水浸过，边缘泛着青紫。
那是被人攥出来的。
这个判断让他后槽牙不自觉咬紧。
女孩撑地想站起来，脚踝刚一吃力又跪回去。
这次，掌心被枯叶割开，血珠渗进叶脉，像给秋天补了最后一笔朱砂。
顾恩的喉结动了动。
他想起三年前那个雨夜，线人小姑娘也是这么跪在他面前，掌心割开，血混着雨水往袖口里灌。
后来那姑娘没活过当晚。
记忆像钉子钉在视网膜上，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多了层灰。
“脚伤了。”
他声音发哑，仍旧不动，“我替你买药？”
女孩摇头，指了指他口袋，又比了个数钱的动作。
指尖怯怯的，像怕惊动什么。
顾恩摸出钱包，抽了两张，想了想，又加一张。
递过去时，他故意让纸币边缘先碰到女孩指尖，像试探，又像安抚。
女孩接钱的瞬间，他看见她右手食指缺了半截，断面平整，是刀切的。
这个细节让他眉心一跳就在女孩攥紧纸币要起身时，头顶突然“咔”一声脆响，枯枝断了。
半截手臂粗的树枝首首砸向女孩头顶。
顾恩几乎是本能地扑过去，左臂横挡，树枝砸在他小臂，钝痛顺着骨头窜上肩膀。
女孩被护在他怀里，整个人僵成一块冰。
她闻到男人外套上的烟草味，混着淡淡的血腥味，那是他下午拆绷带时渗出来的。
顾恩的呼吸喷在她耳侧，短促，带着压抑的疼。
他低声说了句“别怕”，声音像砂纸磨过铁片，粗粝却稳。
女孩忽然抬头，眼泪砸在他手背上，烫得他一颤。
她飞快地打手语：你受伤了。
顾恩愣住，他没想到她会先关心这个。
“小伤。”
他用右手食指在左手背点了三下，那是缉毒队里通用的“没事”手势。
女孩眼睛睁大，显然认出来了。
她迟疑片刻，伸手碰了碰他左臂，指尖在抖，却固执地沿着肌肉线条摸到肘弯，那里有条疤，像蜈蚣趴着的疤。
顾恩的肌肉瞬间绷紧了。
那是三年前毒贩用钢筋划的，缝了十七针。
女孩忽然用力摇头，眼泪甩在他袖口，打出一小片深色的圆。
她打手语：你不该救我。
“听话。”
顾恩眯眼，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女孩却死死咬住下唇，指节掐进掌心，血从刚结痂的伤口又渗出来。
她转身要走，脚踝一歪，整个人往前扑。
顾恩伸手捞住她手腕，很轻的力度，像捏住一片落叶。
“三天后，”女孩用右手三根手指并在一起，往地上点了点，这里，我把钱还你。
月光斜斜切过她的脸，泪痕亮了一瞬，像冰裂的纹路。
“林雨恩。”
她用手语说名字，嘴角勉强往上提，那笑容却像被风吹皱的湖面，很快又平复。
顾恩点头，没应话。
女孩一瘸一拐地融进夜色，背影薄得像第二层影子。
他低头看掌心。
那里留着她的泪，己经凉了。
警徽在兜里硌着肋骨，此刻竟不觉得冷，反而有些发烫。
风停了，一片叶子落在他脚边，叶脉里还沾着女孩的血。
顾恩弯腰拾起，顺手塞进胸前口袋，那里离心脏最近。
转身时，他听见身后极轻的一声“咔”，像是有人踩断了枯枝。
顾恩没回头，只是右手慢慢握成拳，指节泛白。
三天，足够让某些人露出尾巴了。
避雷!男女主前期的情感稚嫩(其实是我写的问题Ä)，喜欢成熟类型的不要看。
本文配角少，喜欢看大团体的不要看。
前几章有点无聊，慢慢看，不过七八章就会好起来的(◍•ᴗ•◍)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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