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子寄存处(别带脑子进,真的,我求你)---钱程最后的记忆,是电脑屏幕上密密麻麻还没做完的PPT表格,是窗外凌晨三点依旧零星亮着的写字楼灯光,是心脏骤停前一秒那尖锐的耳鸣和窒息感。
还有……手机银行APP推送的还款提醒。
人死了,钱没还完。
真是他妈的人生悲剧。
意识像是沉入漆黑的海底,又在某个瞬间被猛地拽起。
剧烈的头痛,像是被攻城锤狠狠砸过太阳穴。
喉咙干得冒火,全身骨头缝里都透着难以言喻的虚弱和酸痛。
“呃……”他发出一声沙哑的呻吟,费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
映入眼帘的不是医院惨白的天花板,也不是地狱该有的光景。
低矮的木质房梁,结着蛛网。
墙壁是用粗糙的木头和泥巴糊成的,缝隙里还能看到干枯的草茎。
一股难以形容的味道钻进鼻腔——像是发霉的干草、陈年的汗垢、某种劣质油脂,还隐约夹杂着一丝淡淡的硫磺味。
他躺在一个硬得硌人的干草垫上,身上盖着一条破旧粗糙、散发着怪味的毛毡。
“这……是哪?”
他下意识地想,却发现自己的声音虚弱而陌生。
这不是他的身体。
记忆如同破碎的潮水般涌来,夹杂着另一个少年的残破人生片段。
埃尔文。
一个同样倒霉的名字。
生于斯长于斯,这个叫做黑石镇的地方。
父母早亡,体弱多病,靠着给镇上的酒馆打零工勉强糊口。
最后一场寒潮袭来,没能熬过去,在饥寒交迫中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然后……他就来了。
钱程,一个来自现代社会的猝死社畜,占据了这具刚刚凉透的异世界少年躯体。
重生?
穿越?
他撑着仿佛随时会散架的身体,艰难地坐起来,环顾西周。
家徒西壁这个词用在这里都算褒奖。
除了一张歪歪扭扭的木桌,一个缺了口的陶罐,以及墙角堆着的几个空了的劣质黑麦酒瓶,这个所谓的“家”几乎一无所有。
窗外传来嘈杂的人声,说的是某种晦涩的语言,但奇怪的是,他居然能听懂。
“……快天黑了,赶紧回去……” “……‘铁斧’酒馆今天有矮人烈酒,去尝尝?”
“……妈的,佣兵工会那个任务真不是人干的,报酬还低……”他挪到窗边,透过糊着油污的模糊玻璃向外看。
泥泞的街道,石板路坑坑洼洼,积着浑浊的污水。
行人大多面色蜡黄,衣着破旧,眼神麻木。
偶尔有穿着皮质或金属护甲、佩戴武器的冒险者经过,也是满身风尘,大声嚷嚷着任务、魔兽、赏金,然后一头扎进街道对面那间最为喧闹的建筑里。
那是一家酒馆,招牌上画着一把生锈的铁斧。
即使是隔着一段距离,也能听到里面传来的粗野哄笑、杯盏碰撞声,甚至还有隐约的打斗叫骂声。
劣质酒精和食物馊掉的味道混合在一起,随风飘来,令人作呕。
这就是这个世界的娱乐?
钱程,不,现在身体是埃尔文,但内在的灵魂依旧是那个渴望躺着赚钱的钱程,皱紧了眉头。
他看着那些从酒馆里醉醺醺晃出来,要么倒头睡在街边,要么继续寻衅滋事的酒鬼;看着那些面容憔悴、眼中毫无光彩的平民;看着那些除了喝酒吹牛打架似乎就没别的事可干的冒险者……一个念头,如同黑暗中划过的闪电,瞬间照亮了他混沌的脑海。
娱乐……匮乏!
简首是极度匮乏!
原始级的匮乏!
贵族老爷们或许能看看无聊的歌剧,参加点装模作样的宴会,但那玩意儿规矩比公司年会还多,能有什么乐趣?
底层民众和这些刀口舔血的冒险者呢?
除了酒精和暴力,屁都没有!
他的心脏突然砰砰狂跳起来,不是因为虚弱,而是因为兴奋。
现代社会的灯红酒绿、感官刺激、极致享受……那些经过无数市场验证、精准拿捏人性弱点的捞金利器,KTV、夜店、会所、SPA、密室逃脱、沉浸式剧场……哪怕只搬过来最基础的一点皮毛!
在这里,就是彻头彻尾的降维打击!
信息差!
这就是最大的金矿!
“开会所!”
钱程猛地一拍大腿,结果因为身体太虚弱,差点把自己拍散架,但他眼睛里却爆发出骇人的亮光,苍白的脸上也涌起不正常的红晕。
“必须是顶级的!
要神秘!
要奢华!
要让他们体验到这辈子都没想象过的快乐!
赚光那些贵族老爷和强大冒险者的钱!”
一个名字几乎是瞬间从他心底蹦出来——“深渊回响”!
够神秘,暗合这个世界的传说,又带点恰到好处的禁忌诱惑,光是名字就足以让人浮想联翩。
说干就干!
上辈子累死累活给老板打工,最后落个猝死下场。
这辈子,他要为自己打工,而且要用最轻松的方式,站在产业链的顶端收割!
他深吸了一口异世界浑浊却充满“商机”的空气,目光再次扫过墙角那些空酒瓶,和对面的“铁斧”酒馆。
第一步,得先搞点启动资金,再找个能干活的技术人才。
那个整天在铁匠铺附近晃荡、因为脾气臭被师傅赶出来的矮人学徒格伦,好像就是个不错的突破口?
听说他嗜酒如命……钱程(埃尔文)的嘴角,勾起了一丝与这具虚弱身体极不相符的、属于资深销售经理的狡黠笑容。
他的异世界商会所传奇,就在这间破败的小屋里,伴随着对面酒馆的喧闹和劣质酒水的酸臭味,正式拉开了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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