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尼穆莱欧珠宝2号店

寺内大火的时候，众尼叠成人堆，一人一只手，将我从高墙上推了出去。

净安，不要怪别人……我等之死，只是劫数到了。

你若出去，不要想着报复……要好好活。

那场大火，寒山寺无人生还。

五年后。

京城有尼，艳名远扬。

1

嫡姐找到我的时候，京城最高的画楼上，一群公子哥正围着我，给我画春宫图。

我青色的佛衣扯开，香肩微露，一枚沾了露水的海棠，落在半露的酥胸上。

小贱人做了出家人都挡不住你的风流性子和你那浪荡成性的娘一模一样

嫡姐怒不可遏地走进来，一把将我从软榻上拉起，抬手就要打。

我微微仰着脸，并不躲闪，嘴里却说:

嫡姐，你若是这样打下去，被大长公主发现了，要怪罪的。

大长公主赵媗，京城里权势滔天的女人，七天前特地指了我和嫡姐一起，参选随身女官。

这几日的侯府，每日都有教导嬷嬷进进出出。

嫡姐脸色阴沉，缓缓地将手放了下来。

啐不要脸的贱尼做出这等下贱的事，等回到府上，看爹爹不狠狠责罚你

嫡姐说的是对的。

我刚踏入府里，便听到一声响亮的怒喝:

跪下。

我顺从地跪下，眼见着父亲和嫡母的鞋走到我面前，一张嘴，便是那满口的仁义道德、女伦女训。

真是无聊啊。

若是早知道这出家还要受这府上的管教，那我当时不出家不就好了。

可是，这我似乎也决定不了。

我百无聊赖地跪在地上发愣，没忍住，打了个呵欠。

父亲果然怒不可遏，叫嚷着要狠狠地打我的板子。

在嫡母的阻拦下，改成让我在祠堂里跪上一天一夜，反省清楚了再出来。

祠堂的跪垫里有上好的石碾，不会在皮肤上留下痕迹，跪上一夜，整条腿却像是受过大刑一般酸痛难忍，比打板子还难受。

这样罚的话，确实不会被大长公主发现。

到底比抽巴掌打板子要体面多了。

2

我在祠堂昏昏欲睡。

不知怎么的，做起了久未做过的梦来。

梦中的我上蹿下跳，将厨房的小锅子偷出来，炒山上捡回来的栗子。

被抓到后，熟练地双手抱着头等挨打。

毕竟，在侯府的时候，我就是这样的。

一个没了娘的小庶女，要不是挨打的技能娴熟，就算会偷东西吃，恐怕也活不到五岁。

可熟悉的疼痛却没有传来。

那些穿着青色衫子、头发光光的老秃驴不打我，反而叫我净安，将我抱在怀里喂粥。

我瞪圆着眼睛，突然一记爆踢，将眼前的杂米粥踢飞上天。

黄黄白白的米粒撒得满天都是，像极了她们死的时候，漫天飞舞的灰烬和烟尘。

可那灰烬和烟尘，分明是血红色的。

3

做了噩梦，醒来时情绪便不好。

听到外头传来嫡姐和男人对话的声音，心情更是差到了极点。

我知道那个男人。

他叫慕容珣，是尚书府的二公子。

就算侯府最刁钻的老嬷嬷，也要称赞他温润如玉，君子如竹。

他和嫡姐是一早便订了婚的青梅竹马，两人感情特别好，就算像嫡姐这样的臭脾气，慕容珣都甘之如饴。

人人羡慕嫡姐有这样好的未婚夫，我也羡慕。

但当我踉跄地走出去，被慕容珣看到肩膀上的红痣时，我真不是故意的。

但是嫡姐显然不信。

她立马暴跳如雷，口不择言地骂着我的不知检点，指责慕容珣的失神。

她就是这京城最不要脸的贱尼你看她的眼神，跟京城里其他纨绔一模一样

你就是看她了我刚刚都看到了

啧啧啧，嫡姐说得面红耳赤，慕容珣也是百口莫辩。

看他那张白净斯文的书生脸面红耳赤，还怪好看的。

可我却没时间留下看好戏了，我还得陪越王去西山围猎呢。

4

人都问，你一个尼姑，别人做杀戮之事时，你也能在场吗?

能的，兄弟能的。

虽不能杀戮，但不妨碍我在越王猎杀动物时，手里捏着串珠，嘴上阿弥陀佛。

越王也十分吃我这一套。

带着薄茧的手攥过我的指尖，那串黑色的串珠便落在了他手心。

他凑在我耳边说话，湿热的呼吸打在我敏感的耳垂上:

净安居士身上无一处不好，只是这耳朵生得过小了些。若是再有一对丰润的耳珠，那便是完美了。

我刚要回头和他打情骂俏一番，下一秒，胳膊却被猛地一拉。

回过头去，却见到慕容珣温润如玉的脸上露出薄怒:

净安，你再胡来，也要顾及你襄阳侯府的名声。

你父母兄长均是贤名在外的人物，怎么生的你这般……这般……

不愧是读书人，骂人都不会骂。

我接话道:

这般不守妇道、水性杨花、人尽可夫，像你那个娼妓出身的娘，是吗?

他愣了愣，面皮浮上浅浅的红:

我……我没有那样的意思。

是了，你还不知道我的娘曾经是娼妓，是嫡姐没有告诉过你，是吗?

我娇俏一笑，一袭青衣，更显清纯:

慕容公子，你出身高贵，还是不要和我这种人说话了。

仔细多说几句脏污了身子，嫡姐该不要你了。

净安，这里水清得很，你来和本王一起玩玩

越王叫我，我转身便去。

余光尚能看到慕容珣没有动，定定站在那里，像是一个傻子。

5

不过，人还是不要得罪得太狠。

就像这次，我口无遮拦地刺激慕容珣，但被水弄湿了身子，还是靠他将我送了回来。

他看上去极为鄙夷我，甚至不往我身上看一眼。

但仍坚持着用自己的斗篷裹着我被打湿的身体，不让越王靠近。

啧啧啧，自己能做的，就不让别人做了。

男人的这点独占欲的心思，还真好猜。

在他的照护下，我心里头难得生出了些许羞耻感，想着下次见面时，或许嘴皮子不至于那般尖刻。

可没想到刚和他告别，进门之后，却又撞见了嫡姐。

净安你果然不要脸居然勾搭我的未婚夫

她上手便要打。

我叹口气，又一次拦住她，手指了指刚刚进府的公主府教养嬷嬷:

嫡姐，你真的要在她们面前扇我耳光吗?

嫡姐硬生生地忍住，看向我的眼神很是怨毒:

你以为，就凭你这样大字不识的文盲，就能踩着我选上公主府女官吗?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

她一头雾水，我却说:

若是有慕容公子这样的良伴，即使公主的位子给我坐，我都不坐。

嫡姐愤怒得几乎发狂:

你个不要脸的贱尼，你不知道你如今已经出家了吗?

我哼笑了一声:

出家尚且还能还俗。

再说了嫡姐，我如今自称出家人，可寄托我名号的寒山寺，可早就没了呢

见到嫡姐听见寒山寺三个字，脸色瞬间变了，我没有继续说下去。

哼着小曲去给教养嬷嬷请安。

公主府女官，原本只是个从七品的小官。

但如今公主权倾朝野，这贴身女官，便成为了京城贵女人人羡慕的差事。

我知道，爹爹和娘亲将我和嫡姐都送去殿选，就是为了万无一失拿到这个位置，将来对爹爹和哥哥的仕途有助力。

可是，嫡姐她又想要好夫婿，又想要好差事。

这好处，可不能什么都占了啊

6

接下来的时日里，我白日里随着京城的纨绔一起出入。

或斗鸡斗狗，或楚馆听曲，或高楼画相，或外出交游，优哉游哉，好不快乐。

下午则跟着教养嬷嬷学习礼仪。

三不五时的，晚上还得去祠堂跪着。

这日子，狗都不……

干

狗都不干我来干

更何况，嫡姐不知怎么想通了，居然默许了慕容珣在我身边逗留。

这样的好日子，谁不爱干呢?

那慕容珣也不知怎么想的，只要我出府，都会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我身边。

若是说他乐意被我的佛音洗涤，未免脸太大了一些。

我只能说，这男人的救风尘执念，未免太深了些。

只是慕容珣痴迷救风尘不可自拔，和嫡姐的关系却一落千丈。

每次回来，都能看到嫡姐和他争吵，小时候光屁股的旧账都能翻出来。

啧啧啧，可是再怎么翻，也没翻出我想听的东西啊。

我意犹未尽地离开，走到拐角，却又见到了慕容珣。

他看向我，欲言又止，顿了半天才问:

净安，你似乎一直在偷听我和你嫡姐说话，你到底想知道什么?

我想知道什么?

我想知道当年寒山寺，师太手中的那枚玉佩让嫡姐藏哪去了?

她平素最爱收集犯罪纪念。

小时候咬掉我的小耳垂，那块软肉都被她制成了蜡制品藏了许久。

那枚玉佩，不可能被她丢了。

可是，他能告诉我吗?

他肯定不能，所以我撒了个小谎。

我心悦你，自然会关注你，不是很正常吗?

我看到他白净的面皮上泛起了红润，双眼突然间放亮了瞬间，随后，又被淹没在了礼教纲常中。

他说:

这是不对的。

我自然知道这是不对的，但是在这侯府中，还有哪样东西是对的吗?

真是个傻蛋。

7

那句表白之后，慕容珣对我愈发亲近，看我的眼神，也越发复杂起来。

我外头的事情办得差不多，便顺着他的心意，和那些纨绔少交往了许多。

其实这也是我的本意。

我看着他们的眼神，总能想起山火之前，寒山寺里那些土匪的目光。

绿得发贼，让人从骨子里头胆寒。

我和慕容珣的关系越来越亲近，可嫡姐的情绪也越发地控制不住了。

她更频繁地找慕容珣吵架，但碍于女官的选择，却硬生生地不敢阻拦我。

毕竟，嫡母也说:

玥儿，殿选女官关乎你爹爹和哥哥事业，你要以贴身女官殿选为重。

至于慕容珣，他已经和你有了婚约，是你的，就一定是你的。

我当时偷听的时候，点头如捣蒜。

嫡母说的还是一如既往地有道理。

和她当初怀了不成型的胎儿，反而诬陷我弑弟伤母一样自成一套道理。

得了母亲的训示，嫡姐更认真地跟着教养嬷嬷学礼仪。

毕竟我如今和慕容珣出来进去的，在教养嬷嬷面前的表现差了许多。

她的机会可能便大了许多。

但她也不敢拦着我去找慕容珣。

毕竟只要她做出拦阻我的举动，我便立即跪在教养嬷嬷面前，连夜背诵十遍《女则》。

这样的度，我拿捏得刚刚好。

8

可是很快，嫡姐便明白，只有一个慕容珣，是远远不够的。

因为，她在一次宴会上听说，我曾救过大长公主的命。

我不知道她有多生气，只见她回来的时候，气急败坏地打在了我脸上。

苏余，你明知道我没有机会了，你这个贱人

苏余?

呵，这个名字，已经几十年没有听人叫过了。

那个女人曾经学别人搬弄文墨，随着嫡姐的名字给我取了一个瑜字，可她死了，苏瑜便变成了苏余。

到了寒山寺，那些个老秃驴在我刚进寺的时候叫过几天，后来，便改成了净安。

苏瑜苏瑜，珍若美玉。

净安净安，洁净安乐。

可我终究没有全了她们的念。

我捂着脸没说话。

嫡姐还想说什么，被爹娘拉进了正房商议。

回来时，我已经自觉地，在祠堂跪了小两个时辰。

嫡姐看着我泛红的脸颊，声音狠厉:

你以为跪就能赎罪了?

苏余，我要让你身败名裂

9

嫡姐发的誓比她放过的屁还多。

可我却没想到，这一次，她居然认真了。

她为了选上大长公主的女官，居然亲自给我下药。

而且，居然舍得下这么重的本。

她将我诱入她的房间，房门紧闭，男人踉踉跄跄地跑出来。

一贯清澈的双眼被憋得通红，原本白净的面皮因情欲而滚烫。

但说出来的话，却是:

你别怕……我不碰你。

我不知道嫡姐给我们下了什么，只是那一刻，我真的情动了。

一夜荒唐。

第二天的清晨，我扯着被撕成布条的佛衣，浑身酸软地走出来。

迎面便是一巴掌。

嫡母站在最前面，身后跟着苏玥，和一群仆从，看我的眼神像在看阴沟里的老鼠。

她说:

净安，你出家人居然破了色戒。

我已经禀明了大长公主，待验明正身之后，将你投入大狱，受浸猪笼之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