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成仇如何破局

他们理所当然地将家务全部交给了我。

并且以我退休前是厨师为由，让我负责安排一日三餐。

我被累到腰间盘突出，不幸住院。

但住院 32 天，他们却没出现过一次。

1

我站在门外，听着屋里传来的欢笑和电视发出的响动，突然有一种我原本就不属于这里的错觉。

当我打开房门时，依偎在沙发上的儿子儿媳明显吃了一惊。

爸，你是今天出院吗?怎么不提前跟我打声招呼，我好去接你。

儿子何建国刚想起身，却被媳妇楚潇潇拽了一下，顿时又坐回了原位。

爸，还没吃饭吧?厨房里还有点外卖，你凑合着吃吧。明天早上我想吃皮蛋瘦肉粥，你记得早点起床去买菜。

我有点累了，明天早上就不去买菜了，你们去外面吃点吧。

哦。

儿媳的注意力全在电视上，完全没注意到我。

我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由书房改造而成的小房间，坐在只铺着薄薄一层褥子的床上，揉着发酸的后腰。

感觉稍微舒服一点之后，我才慢悠悠地从兜里拿出几张皱巴巴的缴费单。

这些都是我住院期间的花费，上面缴费人那一栏填的是我自己的名字。

住院这 32 天，他们不仅没去看望过我，更是连一分钱都没给。

人都说养儿防老，可我看有这儿子和没有其实也差不多。

我小心翼翼地将缴费单抻平夹到书里，这时卧室里突然传来了孙子的哭闹声。

孙子到今年七月才满一岁，如果是以前，我一定会第一时间跑出去安抚孙子。

但我的腰实在疼得厉害，有心无力。

爸，欢欢哭了，你快去看看怎么回事啊。

客厅里传来了儿媳不耐烦的声音，同时还有儿子尴尬的咳嗽声。

见我迟迟没有出去管孙子，儿媳顿时不悦地说道: 什么人啊，去了趟医院回来连孙子都不认了，何建国，你去。

我听到儿子急匆匆跑进卧室，然后安抚孙子的情绪。

在此期间客厅的电视声就一直没停过。

一直持续到夜里十一点，我才听到儿子儿媳回屋去了。

而此时我也感觉有点饿了，于是来到厨房熬了点白粥。

厨房的锅碗瓢盆还是我住院之前的样子，锅盖上落了厚厚一层灰。

我独自坐在高凳上等着白粥煮好。

此时儿子却小心翼翼地来到了我的身边。

爸，我听说咱村里要修高速路，正好从咱家老房那边过，拆迁款应该给不少吧?

我揉着发酸的后腰看向他: 怎么，你想要这笔钱?

不是，哪能啊，那房子是你跟我妈盖的，就算拆迁钱也是你的，我就是想借一年，你也知道，我现在正学炒股，咱家拆迁起码能赔五十万吧，这五十万给我，两年我就能让它翻番，到时候你五十我五十，咱爷俩就都富裕了。

呵。

我心里不由冷笑，他是忘了几年前炒股把底裤都赔了，还是我给他堵上这个窟窿的。

于是我回到房间后就把放有退休卡和存折的抽屉用锁头给锁上了。

2

人老了觉就少，更何况我的腰还不好。

凌晨五点多我就疼醒了。

于是我干脆就不睡了，起床换好衣服出门下楼到广场上散心。

此时广场上已经有几个老头在锻炼了，见到我来，他们立刻围了上来。

哟，老何，稀客啊，今天不用给儿媳妇买菜做饭了?

听说你前几天住院了，没啥大毛病吧?

我摆摆手说道: 小毛病，不碍事。

我们几个老朋友边聊边打太极，我那因为长期劳作而疼痛的腰好像也没那么疼了。

等到微微发汗之后老李又拿出了象棋。

老何，总听他们说你下棋厉害，但我也没见识过，今天必须跟你杀两把。

我撸起袖子笑道: 好，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何家村棋魁的能耐。

老李刚架好棋盘，儿子就给我打来了电话。

爸，你上哪去了?潇潇昨天不是说想吃皮蛋瘦肉粥吗?你快回来给她做。

我用的老年机，声音贼大。

老李闻言冷哼一声说道: 这他妈什么玩意?老何都六十五了，还得给他们做饭?

谁在说话?

儿子听到了老李的声音，顿时慌了。

他可是一直在小区里营造大孝子人设。

知道我和大喇叭老李在一起，他立刻干咳了两声，语气顿时软了下来。

爸，您好好玩就行，我们出去吃点就行。

这时儿媳的声音又从电话里传了过来。

爸，皮蛋瘦肉粥我不吃了，但是我们都要去上班，欢欢一个人在家呢，你还是快回来看孩子吧。

我随手将了老李的军，然后平静地说道: 我刚出院，身体还没恢复好，看不了孩子，你们还是自己想办法吧。

我按了挂断，但不知道为什么电话没挂。

那头传来了儿媳冲儿子的咆哮: 你爸这是什么意思，以前都好好的，这不就摔了一下至于这样吗?

我自嘲地摇头: 是啊，我以前是好好的，但我躺在医院身边连个陪护都没有，连医药费都是我自己掏的。

这时儿媳才意识到没挂电话，急匆匆地挂断。

老李一边摆棋一边愤愤地说道: 你还真能忍，这要是我，我早就回去抽她大嘴巴子了。

不急，不急。

3

没有家务缠身，不需要带孩子，我的生活瞬间慢了下来。

和老李在街角那家早餐店吃过皮蛋瘦肉粥后，他又邀请我一起去老年活动中心。

我摆手道: 不了，我今天还有点事。

和老李分别之后，我沿着步行街慢悠悠地闲逛，走累了就歇歇。

让我暖心的是几乎每家饭店见我坐在门口都会贴心的端上一杯热水。

就这样晃悠着，我来到了一栋办公楼下。

这里面有一家律所。

我这次来就是想问问老家的拆迁款是不是必须要分给何建国一份。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宁愿不拆。

但当我从律所走出来时，内心已经有了决定。

于是我坐在楼下的花坛边，给村长打去了电话。

其实我住院的时候他就联系过我几回，和我讨论拆迁的事。

如果我愿意拆，老家的宅基地正好是一根石墩的位置，所以赔偿的价钱还会高一些。

但要是我不愿意拆，高速就需要绕道。

老何，你想好了，真愿意拆?

想好了，拆吧，反正我老伴也不在了，房子空着也是空着。

闻言，村长十分高兴，当即拍板能在说好的价钱上再多给我十万块钱。

那你有空回来一趟吧，咱们把宅基地量一下，尽快签合同，那边高速马上就修过来了。

行，我明天就回去。

根据律师的说法，拆迁款完全属于房主，也就是我，和何建国没有半毛钱关系。

而且何建国猜测的五十万也不对，事实上拆迁款有十万，加上村长给我的十万，正好九十万。

正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我在外面玩了一天，直到天色将晚，儿媳楚潇潇突然给我打了个电话。

喂，爸，我跟建国出来玩了，把欢欢放在幼教中心了，你有空去接一下。

我吃着中医堂的药膳，慢悠悠地说道: 这恐怕不行啊，我正在医院复查呢，回不去啊，你自己想想办法吧。

这次儿媳终于忍不住了，冷声对我说道: 行，你爱去不去，但我告诉你，我们把你接过来不是让你来吃白饭的。

说罢她便直接挂断了电话。

我耸了耸肩，拿起桌上已经空荡荡的碗喊道: 再来一碗。

4

等我晚上回到家时儿媳并不在家，只有儿子何建国一个人坐在沙发上。

见我回来，他冷着脸对我说道: 爸，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固执，我们有哪里做得不对你可以跟我说行吗。

我坐到他身边，自顾自倒了杯水。

你们哪里做得不对你自己不清楚吗?

何建国一时语塞，但很快就反驳道: 你不就想说你住院的时候我没去看你吗，可我又不是没事干，我每天都很忙的。

忙到连亲爹住院都没时间去看，你还真是名副其实的大孝子。

够了。

儿子面红耳赤地打断我，然后说道: 我对你已经很不错了，你看看村里那些老人，哪个不是在家等死，我好歹还带你出来，你每天就看看孩子做做饭，你还不知足。

我差点要被他气笑了。

自从我来到这里，每天天不亮就要起床给你们准备早饭，晚上也要做晚饭，而且你媳妇还要求每一顿都要四菜一汤有菜有肉，更别提还要做家务带孩子，这比我退休之前还累。

哦，对了，你说老家那些和我一样岁数的人都是等死的是吗，行，我正好要跟你说一声，我明天就回去，跟他们一样等死。

听到我要回家，儿子的眼神瞬间抖动了两下，然后给我端来一杯水: 爸，是不是老家的拆迁款要下来了?

不是，我就是想回家住几天，不行吗。

儿子嬉笑着说道: 当然行，不过你肯定舍不得你最爱的孙子，回家肯定是有事。

他拼命地想要套话，我却始终不松口。

最后我直接以累了为由回到自己的房间。

刚回到房间我就注意到我锁抽屉的那把锁头上有好几条很明显的划痕。

我回头看了一下还在客厅的儿子，拿出钥匙打开锁头，将里面所有的东西都拿出来贴身装好，这才上床睡觉。

时至深夜，我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吵醒。

当我睁开眼时正好看到儿子儿媳鬼鬼祟祟地蹲在桌子前面搜查那个抽屉。

我缓缓坐起身，冷声道: 找什么呢，用不用我帮你们一起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