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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春杏古诗原文》“大雪满弓刀”的作品之赵容川容川是书中的主要人全文精彩选节:我跟了一个老做了他的第五房小那年我十七他四十七日子并不顺我时常被欺被嘲但至我不用再挨饿受也不用去当窑姐1夫人唤我给她洗我熟练地解开她那一层层裹脚将她那不过三寸的小脚放入温水揉捏搓她那一双脚在我看来十分可四根脚指头连同脚掌被生生折压在脚日积月累地才有了这双三寸金她经常得意地向我炫耀: 我这可是十里乡缠得最好的小脚当年就凭...
主角:赵容川,容川 更新:2025-08-03 02:03: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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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我十七岁,他四十七岁。
日子并不顺心,我时常被欺辱,被嘲弄。
但至少,我不用再挨饿受冻,也不用去当窑姐了。
1
夫人唤我给她洗脚。
我熟练地解开她那一层层裹脚布,将她那不过三寸的小脚放入温水中,揉捏搓洗。
她那一双脚在我看来十分可怖,四根脚指头连同脚掌被生生折断,压在脚底。
日积月累地缠,才有了这双三寸金莲。
她经常得意地向我炫耀: 我这可是十里乡缠得最好的小脚了,当年就凭着这个说了老爷这门好亲。
说罢还要鄙夷一番我的天足: 你那一双大脚难看死了,大脚的都是穷人贱命。
我苦笑着回话: 夫人说得没错,我本就是穷苦人家的女儿。
话还没说完,夫人突然变了脸,一双小脚猛地朝我心口狠踹。
这一脚踹得我人仰马翻,还带倒了洗脚盆,水泼了满地。
她骂着: 小贱人,使这么大力道干什么想要捏死了我,你好做正室夫人吗?
我顾不上心口的疼,忙不迭地爬起来给她磕头认错。
她这才瞪着我没好气地说: 再去打一盆水来。
我嘴上应着,恭顺地去打水。
其实哪有什么力道轻了重了的,哪回洗脚,她不踹上我几回。
昨夜老爷宿在我房里,她不高兴。
她是妻,我是妾,她想折磨我,有的是法子。
其实我也讨厌我这副软弱的样子。
可先前倒是有位四太太,明媚漂亮,人又厉害。
大太太每每想教训她,她都能叉着腰,将大太太骂得没法还嘴,也不敢动她。
可后来是什么下场?
老爷看够了她,没了新鲜感以后,大太太说她得了传染病。
说是抬去了医院,在路上就死了,尸体一把火烧了。
老爷对此,并不关心。
我知道的,她没病。
2
给大太太洗好脚,我已经是满身的水、满头的汗。
她这才放过我,让我拖着满身的狼狈回去。
我念叨着谢谢太太,低着头往外走,冷不丁撞上了一个人。
这人是个小年轻,西装笔挺,正是当下年轻人喜欢的。
他剪了利落的短发,拎着一个小皮箱。
不像老爷,大清已经没了,他却还留着辫子。
大太太在后面激动地叫: 容川,我儿,你回来啦。
我这才知道,他就是老爷的独子,赵容川,先前一直在外边念书。
我垂下头,想快些离开。
赵容川却追着我问: 你是谁,怎么在我家?
他笑着,眉眼闪耀。
我支支吾吾了半天,我没法告诉他,我是他父亲的小妾。
这位少爷看起来,比我还要大上几岁啊。
这话是多么难以启齿。
倒是大太太戏谑地说: 她啊,是你五妈,快叫五妈。
赵容川瞬间收起了笑,变了眼神。
从一开始的打量,变成了鄙夷和唾弃。
最后又变成了悲悯。
我知道他在想什么,这眼神我见过许多。
我终于无法承受,落荒而逃。
我其实很羡慕瞧不起我的那些人。
他们一定不知道饿到眼发红是什么滋味。
3
我是一年前嫁到赵府,跟了赵老爷的。
我家原本境遇还行,可我爹染上了福寿膏。
不仅把自己抽成了枯柴一般的鬼样子,还把家里败了个精光。
那年收成不好,粮价又飞涨。
我们一家五口人,个个饿得肋骨突出。
时局正乱,大清没了,民国上了。
皇帝退了,总统上了。
仗还在打,天还在变。
没法子,我去街上讨生活。
有时站在街上卖唱,有时给大户人家的下人们干些他们不愿意干的脏活。
可忙碌一天下来,赚到的钱还不够买半个馍馍。
我爹说这样不行,打算把我卖去窑子里。
说一来我能混个饱肚,二来也能救救家里人的命。
我很害怕。
听人讲,窑子里的女人,不仅是千人骑万人压,还会染脏病。
染上了脏病,浑身会长疮流脓,生不如死。
我想过跑,可到哪里都是乱世。
怕是还没跑出城门,我就会被乱枪打死,或被土匪抢去。
为了不当窑姐儿,我更卖力地唱,更卖力地干活。
幸而被一个唱曲儿班子看中了嗓子,用三块银元将我买下。
我在唱曲儿班子终于吃得饱些,穿得暖些了。
不过若是不用功,或者哪天走了神,唱错了字。
照样会被班主毒打,停了当日的饭菜。
在唱曲儿班子待了一年,我又被来听曲儿的赵老爷看中。
赵老爷是前清的官员,颇有家资。
如今虽然大清没了,他还是富贵不减,大腹便便。
赵老爷觉得我唱曲儿好听,人又长得喜庆。
便买下我,做了他的第五房小妾。
听说买我的价钱,还不抵他府上的一只鹦哥儿。
大太太是个泼妇,哪天不高兴,揪着我的头发打骂是常事。
家里若来了夫人小姐做客,她又总让我去伺候。
那些夫人们见怪不怪,恣意指使着我。
有的开起我的玩笑: 我说姐姐,你家老爷还能办成事吗?找了个这么年轻的小丫头,可得当心红杏出墙啊
一群女人咯咯乱笑起来,听得我心里发毛。
那些小姐们总爱盯着我打量,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是啊,我们明明是同样的年纪。
她们穿着女子学校的校服,或是洋裙子小皮鞋,优雅极了,漂亮极了。
我真的很羡慕,羡慕得发狂,羡慕得眼睛要流出血来。
她们又偏偏喜欢不依不饶地问: 你这么年轻,不应该在读书吗?为什么要嫁给那个老头子呀?
我苦笑,还能因为什么。
因为穷呗。
但我不敢说,我怕她们再睁着天真的眼睛问你们为什么穷。
我咽下满口苦涩,不管怎么说,如今我有饭吃,有衣穿。
我们村子,饿死了一大半的人。
听说乱葬岗里堆满了尸体,野狗吃人肉吃得眼睛都红了。
至少,我比他们强。
4
少爷回来,府里是要热闹一番的。
当晚大太太安排了晚饭,赵老爷请了位好友。
桌上推杯换盏,喧嚷不断。
那来的客人姓曹,也和赵老爷一样,还留着大清的辫子。
小妾是没有上桌吃饭的资格的,我伺候在一旁,看谁的酒杯空了,谁的饭碗空了,就要赶紧上去添。
给那位曹大人添酒的时候,他似乎醉了,一把捉住我的手腕。
我惊叫一声,摔了酒壶。
他还不肯放手,攥得更紧,醉醺醺地说: 十指尖如笋,腕似白莲藕,赵兄,你府上还有这么标致的丫鬟啊。
我用力挣开,涨红着脸: 大人自重,我是五太太
那位曹大人住了手,脸色尴尬。
一旁的赵老爷爽朗一笑: 一个妾室而已,老弟喜欢,为兄送你便是。
随后又低声说: 只要咱们的大计能成,一个女人,何足挂齿
当晚客人醉酒,留宿在府中。
大太太亲自将我送到他房里。
我被姓曹的吃干抹净,随后像破布一般扔到一旁。
黑暗中,我流着眼泪,心里想。
我也没比窑姐好到哪儿去。
5
姓曹的走的时候,并没有要带我一起走的意思。
他说家有悍妻,怕我过去了受委屈,扬长而去。
赵老爷脸上挂着笑,把他送走。
转身看到我,他就变了脸,骂了一句: 贱人。
他走后,大太太晃到我面前挖苦: 要不是你昨晚到曹大人面前骚情,哪会有这样的事?趁早一根绳吊死吧,还能当个贞洁烈妇。
只有二太太向我投来了一个怜悯,又无能为力的眼神。
我回了自己的房,看着小小的窗,透进来几束光。
我是个蝼蚁,蝼蚁没有尊严,只能任人摆布。
我知道,老爷不会杀我,我还是可以活着。
他以后不会再来我的房中,而是会让我去伺候他的朋友、同僚……
替他巴结一切对他有用的人。
曾经的三太太就是如此,被当成物件,送上了许多人的床。
最后,她跳进院里的荷花池淹死了自己。
我不知道我的结局会不会和她一样。
二太太怕我想不开,晚上来看我。
她叫贵枝,比我大十岁。
本还年轻,可前些年她落过两回胎,没有调养好,如今枯槁憔悴。
她噙着泪,一边给我梳头一边说: 妹啊,千万别听大太太的,也千万别想不开,哪儿有活着重要啊
是的,我心里想。
要活着,蝼蚁要活着。
6
我隐约觉得,天可能又要变。
赵老爷和赵容川总是吵架,有时要吵到深夜。
终于有一天赵容川夺门而出,再也没有回来。
不久之后,天真的变了。
已经亡了几年的大清朝,又回来了。
街上人人都说,皇帝小儿在辫子军的拥护下又坐上了皇位,复辟了大清。
五色旗换成了黄龙旗,那些剪了辫子的人开始疯狂地买假辫子。
赵老爷重新穿上昔日的官服官帽,每日上朝下朝,红光满面,威风凛凛。
他时常抚摸着自己的辫子感叹: 天不亡我大清,不灭我报国之志啊。
他心情大好,甚至给了我几个笑脸。
但他的喜悦并没有持续多久。
天又一次变了。
那天我正在房里绣花,外面突然嘈杂起来。
我出门去看,府上乱作一团,几个丫鬟下人正疯狂地抢夺东西。
我正要去问发生了什么,就看到贵枝急急忙忙地跑过来对我说: 妹子,快收拾东西,拿上几件值钱的东西跑。
我正疑惑,贵枝见我不动,着急地跟我说: 皇帝又被人给撸了,老爷被讨逆军抓了,说他是复辟罪人下了大狱,怕是要株连咱们啊
我这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一阵后怕,跌跌撞撞地回去拿东西。
我的东西很少,拿上几件衣服,揣上十几块银元,这是我在赵家积攒的唯一。
外面已经乱成一锅粥,人们知道赵老爷倒了台,就连外面的叫花子都进来抢东西。
大太太声嘶力竭地哭喊: 你们不能这样,不能这样啊
没人理她。
值钱的东西已经被抢完,我转了一圈有点失望,只能背好包袱离开。
门外正站着贵枝,她也背着包袱,眺望着远方,忧心忡忡。
我问她打算去哪儿,她苦笑着说: 去哪儿?我也不知道,我是被赌鬼爹给卖了的,要是回去,准保被他再卖一次。可要是不回去,我还能去哪儿呢?
贵枝说得没错,我俩的命运是一样的。
我若是回了曾经的家,不过也是再被卖一次。
远处的枪响一声接着一声,我牵起她的手: 既然这样,我俩都不回去了,一起走,天下那么大,咱俩总能安家。
贵枝红着眼睛,点了点头。
7
我们剪了头发,穿上了男装,抹黑了脸,一起离开了。
躲过满城的枪火,踩着满地的辫子,朝南走了。
不知道去哪儿,我们就走,一直走。
贵枝幻想,我们能找到一座富饶的小村落,那里地好水好人好。
我们在那里开荒种地,盖屋打井,吃上饱饭,过上日子。
她这样说着,我这样听着,心里也活泛起来。
我们想过上吃饱饭的日子。
不妄想金山银山,不妄想权势滔天。
我们只是想吃饱饭。
我也期盼着真能找到这样的地方,脚步就更快了。
脚上磨出了血泡,血泡又磨破,变成血水浸出来。
我不觉得疼。
8
我们当然没有找到那样的地方。
只勉强找到了一座小镇子,还算安静,勉强没受到战火的侵袭。
贵枝用在赵府里抢出来的几样首饰换了钱,租下一间摇摇欲坠、漏雨漏风的破房子。
我们在这里安了身。
贵枝花绣得好,每天绣了花去卖。
我呢,就在她旁边卖唱: 二月里来探妹啊,龙抬头,我要与那小阿妹去逛花楼……
凭着从赵府带出来的钱,和每日挣来的些微钱财,我们勉强每天能喝两碗野菜汤,吃一块黑馍馍。
东西苦,我们受得了,肚子饿,我们也受得了。
受不了的,是附近的乞丐流浪汉。
他们看我们两个是单身女人,从一开始淫词挑逗,变成了夜里蹲在门口。
经常有肮脏黢黑的手从宽大的门缝里伸进来,有的拿着半块馍馍,有的拿着一把米。
让爷舒服一下,这东西就给你们……
我和贵枝一边哭,一边拿着棍子打那些手,夜里抱在一起,不敢安睡。
我们知道,他们早晚有一天会从那扇破旧腐朽的木门外挤进来,将我们扒皮拆骨,吃干抹净。
9
我找了个男人,他叫孙武。
他是江边码头的扛货工,皮肤黝黑,个子高大。
一次半夜,他用棍子驱赶了几个围在我们房门口的男人。
于是我问他,我嫁给你,你要不要。
他很高兴,对他来说,能娶上媳妇是奢求。
我什么都没要,只要他保护好我和贵枝,不让我们受欺负。
他点头,又加了一句似乎是盟誓的话语: 我还不让你们饿肚子。
于是我嫁给了他,对着天地磕了个头,就做了夫妻。
其实我知道为什么那天半夜他会恰好过来,又恰好赶跑了那些人。
他心里未必干净,只是突然良心发现。
可我不在乎,我们现在需要一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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