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反派儿子去种田许晗

作为学渣的我被红毛堵在小巷里。

他双眼猩红，声音颤抖: 林之路，会死。

我觉得莫名其妙: 你谁啊?

我，林森。

你和反派林之路生出来的儿子。

我: ???

1

两份亲子鉴定报告躺在写满笔记的《五三》上。

清清楚楚写着十七岁的我和十岁的林之路，生出了十六岁的林森。

林之路愣愣看着我。

笔尖点在书上，洇出豆大墨点。

好半晌他又低下头看书，淡声道:

滚开。

他的冷漠出乎我的意料。

确认林森是我儿子时，我们紧紧相拥了整整十分钟。

从他口中，我才得知自己是校园甜文里的路人甲。

而林之路这位常年第一的学神，摇身一变成了令人憎恶的反派。

追求女主失败后，他因爱生恨，在高考前一天在男主回家路上堵他，计划让他参加不了高考，最终自作自受，右手骨折，因治疗不及时废了。

而他初步黑化的契机，就是今天。

这次散学典礼，我路过重点班，听见他们老师公布排名，林之路破天荒得了全级第二。

说了多少遍，试卷怎么也得给我写完

老师痛心疾首，却在看到第一名的名字时喜笑颜开。

江延第一名

按照学校的规矩，第一名获得奖学金一万元，放学来找我拿。

那一万元，江延用来请全班吃了一顿饭。

而一万元，是林之路一年的生活费。

我回过神，径直坐在他身旁，碰了碰他打着石膏的左手。

林之路的手太凉，我忍着没收回手。

你的手，恢复得怎么样?

他嫌弃地收回手，拢了拢洗得发白的衣袖，盖住未消散的淤青。

还有一闪而过的旧疤。

动作牵扯到伤口，他眉头一皱。

周身散发着冷意。

考试前，他的左手意外骨折，右手尾指断裂。

这才没能写完试卷。

不用你管。他离我远了些。

啧，真是冰块。

话音刚落，林森扯扯我，指了指墙上的钟。

我这才想起来林森和我说的，那群让林之路恨男主江延恨入骨的人。

算算时间，差不多就是这个时候出现。

我翻出捂得热乎的暖宝宝，塞进林之路怀里:

今天学晚点，六点我们去医院复查。

我替他翻过一页做完的《五三》。

林之路连头都没抬，将翻过页的《五三》合上，摆远。

被丢远的还有刚刚递过去的暖宝宝。

他不知何时又翻出一本练习册，埋头做起来。

脸色比寒冬的空气都冷。

我戳了戳林森，开始怀疑亲子鉴定的真实性。

我和他真能是一对?

林森信誓旦旦地点头。

如假包换。

我: ……

2

图书馆外，我和林森坐在长椅上被风吹得瑟瑟发抖。

林之路的伤不是意外所致，而是人为的。

林森说，原著开始时，刚转学回来的男主江延与女主沈念闹别扭，只要江延拿到第一，沈念就原谅他。

有人为了讨好江延，召集混混在考试前打着江延的名头将林之路堵住。

混乱中，林之路拼命用左手抵挡。

不然第二名都不知道能不能保住。

那群混混去讨要江延奖赏时，江延狠狠将他们骂了一顿。

最后这些气，又被他们撒在刚从图书馆出来的林之路身上。

奖学金没了，林之路又欠上一大笔医药费。

那之后，他就恨上了这群人和江延，也恨上这个世界。

江延这个名字，怎么有点耳熟?

我因为高烧没参加期末考，自然也没见过刚转来的江延。

诶呀，小说男主名字都差不多，我看还是我的名字好听。

林森拨了拨张扬的红发，弯起的眼睛与林之路像了十成十。

林之路没阻止你染这个颜色吗?

他嘴角笑意僵住，头发也不拨了。

像蔫巴的红苋菜。

爸在我三岁时就自杀了。

我的心像被人狠狠揉了一把，张了张口不知说些什么，只得转移话题。

这都快六点了，怎么还没来。

话音刚落，只见两人匆匆忙忙走过。

要不要报警啊?那个男生都流血了……

算了算了，我们还是别多管闲事了，那群混混一看就专门堵他的。

可是那个男生左手已经受伤了，一个人能行吗……

左手受伤?

我心下一紧，林森已经早我一步拉住两个人，开始比划:

你们说的男生是不是左手缠着绷带，差不多这么高?

两人愣愣点头，林森转头和我四目相对。

这该死的剧情

我们提早蹲在剧情发生地点，想抢在林之路前面让剧情不要发生。

却不曾想林之路为了躲我们走了另一条路，还是和混混相遇了。

我们没来得及多想，谢过路人后直奔另一头。

寒冬的六点，天已经黑得不行。

小巷里只有一盏昏黄的灯。

四五个人围起来，圈子中心有两个人。

一个叼着烟站着，吐出的烟圈往上绕。

而他俯视着的人，无力地瘫在墙边，脖子上还挂着绷带。

是林之路。

喂，学神，醒醒啊。

混混头子周志明弯下腰，伸手拍林之路的脸。

书呆子就是书呆子，这么不扛打，以后都不知道怎么娶媳妇。

大哥，他一个残废能有什么女人敢跟他啊。

几人哄笑起来，周志明掸了掸烟灰，火星子在空中划过弧线，落到林之路身上。

这一幕让我呼吸骤停。

我向前一步，却踩到《五三》的书封。

那本早上被写得笔记满满的书，如今像掸开的烟灰，被撕得到处都是。

喂……说谁残废呢?

林之路用力抬起头，脸上看不清表情。

呦呦呦，居然没晕过去。

周志明嗤笑一声，盯着靠墙一点点撑起来的林之路，声音里带着兴奋。

怪不得江延对你这么感兴趣啊。

林之路声音一顿。

江延派你们来的?

周志明将烟掐灭，笑嘻嘻地靠近他，你猜?

不过就看你有没有命猜咯。

他手握拳，向后蓄力就要打在林之路身上。

砰

动作被飞过的校服外套打断。

喂

拉链划过周志明的脸，留下一道血痕。

他回过头，看见始作俑者的我，脖子上青筋鼓起。

他顶了顶上颚，朝我轻佻地吹口哨。

语气里全是威胁。

美女，这不是你该管的事。

我朝他笑了笑，耸肩。

是吗?

可是我最爱管闲事了。

没等我话落，林森已经冲上去给了周志明一拳。

他妈的周志明挨了打，气急败坏地大喊，愣着干嘛，给我打死他们

下一秒，耳边拳风呼呼作响，我侧身一错，抓住来人衣领。

随后肩膀一沉，抬肘直撞下巴，动作快准狠。

那人吃痛闷哼，蹒跚着后退几步，又冲上来。

我抬腿一脚踹在他裤裆上，他疼得几乎不能站稳。

林森，你带林之路先走

我又将一个人撂倒，转身对林森喊道。

周志明一听我们目标是林之路，堵住巷子路口。

啊——原来是来救书呆子的。

他狰狞地笑着，掏出了刀。

谁也别想走

灯光照在刀尖上，发出刺眼的光。

我没来得及多想，一股脑冲过去。

小心

剧烈的痛感从掌心传来，温热的血顺着手臂淌下来。

林之路的呼吸一滞。

喂

妈

身后两人异口同声大喊。

二十出头的周志明见了血，理智才恢复了点。

刀当啷掉在地上，巷子外传来警笛声和脚步声。

警察来了，快走

周志明转身想逃，却被我另一只手死死抓住。

他目眦尽裂，疯女人，放手

我疼得快哭出来，却还是咬牙拉住他。

警察来得很快，周志明一众人全部被抓。

在我的坚持要求下，周志明被起诉了。

我要把他告到内裤没得穿。

录完口供，我信誓旦旦开口，转头才发觉林之路一直看着我。

我伸手抹掉刚刚因为包扎疼出的眼泪，笑嘻嘻开口。

怎么了?

他直直盯着我，眸中看不清情绪。

好久，他慢慢张口，声音轻若羽毛。

谢……

我没听清，凑近了些，哈?你说什么?

林之路脸色变了变，收回眼神。

没什么。

3

医院的消毒水味刺鼻，我晃了晃包扎过度的手，有些无奈。

隔间传来几声痛哼，林之路在接受检查。

他原本不想换药，是我说他不换我也不换，他才冷着脸勉强答应。

右手因为写太多字恢复得不太好，还有你身上这些淤青……

啪的一声，我偷听未遂，直直跌进隔间。

林之路没穿上衣，身材削瘦却不柴。

我直勾勾看着，眼睛一眨不眨。

出去。

几乎是瞬间，我被赶出换药室。

脑子却不断回想刚刚的画面: 皮肤白皙，薄肌随着呼吸性感起伏。

明明是模特般身材，淤青却像苔藓般爬满。

门被打开，我张了张口，怀中突然多了几张钞票。

146 块。

还有林之路掏遍口袋拿出的五角硬币。

剩下的治疗费我后面再还。

欸?林之路……

他扣好衬衫的最后一枚纽扣，疾言厉色: 欠你的后面还。

我一手胡乱抓着钱，一手扯住他。

林之路想甩开，却碰到我受伤的手，引得我痛呼。

他不动声色地放下肩膀，乖乖让我牵住衣角。

还有什么事?

我是说这钱不够，我已经替你交了一个疗程的治疗费了。

林之路眉头突突跳了两下，……多少钱?

我沉吟片刻，打着算盘: 给我当家教，一个寒假，我还包吃包住。

不行。

他几乎没有犹豫，拒绝了我。

我刚要开口，不远处的人影突然冲过来，浓浓的酒臭味迎面扑来。

来人一掌拍在林之路头上，脆响吓得我硬币没抓稳，掉落在地。

学人泡妞?你把你爸我放在眼里吗?

4

妈爸他人呢?

林森交完费回来，不见林之路踪影，气喘吁吁地问我。

我漫不经心指了指尽头阳台: 喏，被他爸拉走了。

林之路先是头挨了一掌，又被满脸胡茬的爸拉到了那里。

丝毫不顾他受伤的手。

我在十米外听见男人劈头盖脸的骂声，抬头看去，对上林之路的眼神。

冷淡，漠视，习惯，毫无生机。

仿佛就这么死去也无所谓。

我飞一般收回目光，几乎不能呼吸:

林森，林之路他……怎么自杀的?

漫长的等待后，我才听见他的声音。

割腕。

血水蔓延了整个浴室，右手紧紧握着全家福。

他选了最漫长痛苦的死亡方式。

等我回过神时，林父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

林之路站在我面前，默了许久才肯开口。

冰冷的声音有了些许波动: 刚刚你说的家教包吃包住还算数吗?

我一怔: 啊?

他嗓音淡淡: 我能在一个寒假让你进班级前二十，我一点睡六点起，也会打扫干净卫生……

林之路说着，瞥见兴奋的林森，脸色顿时青黑。

……但是不会喜欢上你的。

我撇撇嘴，不想聊这个话题。

那你家怎么办?

林之路怔住。

随后发出很轻很轻的讽笑: 我爸让我死外边。

……

我带着父子二人回了家，一人一间客房。

这间是我小时候住的房间，有点粉嫩，你别介意。

林之路放下书包，点头，生人勿近的气质与装饰成芭比风的房间莫名和谐。

你几点睡几点醒都行，不过那个班级前二十就算了，我根本不是读书的料。

我已经答应叔叔阿姨了。

刚进门那会儿，我爸我妈还有些警惕，一听林之路成绩好，变脸快得能去当川剧演员。

今天太晚了，明天开始正式补习。

他将我推出门，最后递给我一个药膏。

我经常用的，很有效。

还有明天七点开始背书。

没等我反应过来，林之路已经关上了门。

留我一人哀嚎:

不是，来真的啊?

真的。

那天开始，林之路七点准时喊醒我背单词，随后做数学题，一天排得满满当当。

但他低估了我的学渣灵根。

在我第十次用错公式后，林之路终于没了耐心。

你有在认真听?

我掀起无神的眼，毫无灵魂，大人，有没有可能我是个学渣呢?

他看着满是红叉的卷子，眉头皱得很深。

我沉默片刻，来了精神，挺腰坐直。

要不你答应实现我一个愿望?说不定我就听懂了呢?

林之路直截了当拒绝: 不行。

我蔫巴下来，手上伤口一疼。

林之路似乎莫名在意我这个伤。

想到上次他给我的药膏，我装作很痛的样子，哎哟，好疼啊。

林之路不出所料地僵直身体，声音带了点不易察觉的紧张，出血了?

我都为你挡刀了，你连一个小小的愿望都不愿意答应我。

我开始无理取闹。

……

林之路张了张口又想拒绝，视线移到伤口上。

好半晌，他开始动摇。

你先说出来，我考虑一下。

我伤口也不疼了，兴奋地开口。

陪我守个岁吧。

就这个?

就这个

林之路看着我，黝黑的眸子情绪不明。

几秒后，他避开眼神，用笔敲了敲习题册。

除夕那天，只要这份数学卷子你能及格，我就陪你守岁。

欧耶

我狠狠灌了一口美式，除夕那天你睡不了了

凌晨，林森起床喝水，我还在客厅死磕三角函数，困了就掐自己一下。

他顺手给我倒了一杯，妈，你还是早点睡吧，你血液里就没有数学两个字。

我咬着笔头，啧，你又知道?

你的基因已经强大到能洗刷我爸的基因，我上高中看到这个 c。s，还以为是什么二次元社团的暗号。

我白了他一眼，又沉浸在题海里。

林森还没走，坐在我旁边，头一点一点打着瞌睡。

客厅只剩时钟滴答滴答转过的声音。

现在想想，如果时间能倒流，我真想骂林森那张乌鸦嘴。

除夕，林之路拿着红笔，一丝不苟地改着我的试卷。

而我则在一旁紧张踱步。

木岚。

诶

我搓着双手，脚软得只能靠在椅子上。

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林之路说话的薄唇。

你这次考了——

89 分。

5

下次不要省步骤，大题就能多拿五分。

林之路慢慢放下红笔，语气严肃。

我哪还听得进这话，焉哒哒低着脑袋，一头歪在沙发上。

耳边传来很轻很轻的笑声。

我猛然抬头，林之路还是一如既往面无表情。

当晚，林之路不参与守岁，我爸妈早睡，院子里只剩我和林森。

妈，仙女棒没了，我进屋子拿

我有气无力挥挥手，抱着双膝看手上仙女棒。

一闪一闪的雪花，转瞬即逝。

诶，果然交卷前不该改答案的……

一支未点燃的仙女棒凑过来蹭火，交缠在一起。

你自己没打火机吗，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