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职场毒打的专科生

你好，我看了一下你的简历，你是专科生吧?

我们这个岗位是管理层，我们五位都是 985、211 的，而我是海归博士。

我建议你还是直接回家再找吧，这样也不用浪费我们的时间。

更何况，我们不仅学历高还都有关系，基本上就是走个流程，你真没戏。

见我不为所动后，其中一个暴脾气女生竟直接开了直播:

家人们，来我舅舅公司面试走流程，结果碰到了个不自量力的大专弟。

他就这么死皮赖脸浪费大家时间，这种人，流水厂都不要他

闻言，我没说话，只是仔细打量着她——

舅舅?哪个舅舅?

我怎么不知道，我自家的公司里，出了个权力这么大的舅舅?

1

电梯门打开的瞬间，18 楼面试等候区的气压低得让我窒息。

五个穿着定制西装、妆容精致的人坐在沙发上，其中那位戴着金丝眼镜的女生——林薇，正低头翻阅我的简历，指尖在专科二字上停顿了两秒，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轻蔑。

我攥了攥拳头，指甲几乎嵌进掌心。

盛华集团市场部管培生的招聘启事上明明写着大专及以上，我揣着自考本科证书和三份实习报告，却像个误入天鹅湖的丑小鸭。

同学，

林薇忽然开口，声音不大却足够让周围人听见。

你的简历我看完了。专科毕业，自考本科，实习经历是小电商公司的客服和助理?

她将简历推回来，动作带着施舍般的随意。

我们这个岗位是管理层储备，我是剑桥大学市场营销博士，他们四个分别是清北复交的硕士。

她指了指旁边的两男两女，后者立刻露出配合的、居高临下的微笑。

黄头发的女生张萌接话，语气像在逗弄宠物。

不是我说啊，弟弟，这楼层的地毯都比你的学历贵。我舅舅是市场部副总，来这儿就是走个流程，你呢?连实习经历都拿不出手，来这儿凑什么热闹?

另一个男生李哲嗤笑。

盛华的门槛，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跨的。我建议你直接去流水线，那儿可能更适合你。

我没说话，只是将简历仔细折好放进包里。

专科的标签像块烙铁，烫得我皮肤发疼，但我清楚，此刻争辩只会显得更狼狈。

这时，HR 主管王姐走了过来。

各位同学，抱歉久等了，面试官临时有个紧急会议，需要再等半小时。

张萌立刻站起来，掏出手机对准我，屏幕上盛华面试现场的直播标题格外刺眼。

家人们，给你们看个乐子今天遇到个专科弟，非要来盛华应聘管培生，你们说可笑不可笑?

弹幕瞬间滚动起来:

专科?盛华疯了还是他疯了?

小姐姐好美舅舅是副总，厉害了

这男的脸皮真厚，赶紧回家吧

张萌得意地把镜头怼到我脸上。

看到没?就这哥们，还说自己有能力呢我看啊，连给我们提鞋都不配

林薇推了推眼镜，补充道。

话不能这么说，她转向我，语气温和却字字诛心。

同学，我是为你好。职场很现实，学历是敲门砖，你这块砖太薄了，砸不开盛华的门。现在离开，还能保留点尊严。

我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尊严不是别人给的，是自己挣的。

半小时后，面试官终于出现，是市场部总监刘叔——我爸的老部下。

2

面试过程比我想象中顺利，刘叔问的几个案例分析，我都结合实习经历给出了方案。

但我能感觉到，林薇和张萌等人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我背上，充满了嘲讽和不耐烦。

临走前，刘叔拍了拍我的肩。

小陈，等通知吧。

张萌立刻在直播间里起哄。

家人们听到没?『等通知』，就是没戏的意思我就说吧，专科生就是来搞笑的

三天后，我接到了录用通知。

入职手续办完，王姐带我走进市场部办公区时，林薇和张萌等人的表情像见了鬼。

不可能他怎么会通过?张萌失声喊道，直播间已经悄悄开启。

林薇迅速恢复镇定，却在我经过她工位时，故意将一杯咖啡不小心泼在我裤腿上。

哎呀，抱歉啊，手滑了。

咖啡渍滚烫，我咬着牙没吭声。

王姐尴尬地递来纸巾。

小陈，你先去洗手间处理一下，我带你去领工装。

洗手间里，我看着镜子里狼狈的自己，裤腿上的污渍像个耻辱的印记。

这时，张萌和另一个女生李娜走了进来，对着镜子补妆，嘴里却不闲着:

有些人啊，就是走了狗屎运，以为进了盛华就了不起了?

张萌对着镜子翻了个白眼。

李娜附和道:

就是，一个专科生，在盛华就是个底层蝼蚁，指不定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呢

我处理完污渍，走出洗手间，正听见林薇在工位上大声说:

听说这次管培生招了个专科的，也不知道 HR 怎么想的，这不是拉低我们部门的学历水平吗?

周围响起一阵低低的笑声。

我攥紧拳头，走到自己的工位——角落靠窗的一个小格子，桌上堆满了前任留下的杂物。

在我面试前，我已经跟我爸保证过了，绝对不会作妖惹事。

所以这口气。

我忍

我读专科，不是因为我笨，而是因为高中时叛逆，不爱学习，高考失利。

后来我意识到了错误，专科期间拼命学习，还自考了本科，并且积累了不少实习经验。

我相信自己的能力，足以胜任这个管培生的岗位。

3

第一天的工作是熟悉公司系统。

我正埋头操作，林薇走了过来，将一摞厚厚的文件砸在我桌上。

小陈，这是上个月的市场调研报告，你帮我整理一下，下午下班前给我。

我看了看那摞至少五公分厚的文件。

林博士，我现在需要熟悉系统……

让你做就做，哪那么多废话?林薇打断我，怎么，刚来就想偷懒?还是说，专科生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张萌在旁边阴阳怪气。

就是，别给脸不要脸，能进盛华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的

我没再争辩，默默拿起文件开始整理。

整整一下午，我没喝一口水，没上一次厕所，终于在下班前把整理好的报告递给林薇。

她随意翻了翻，随手扔回给我。

格式不对，重新弄。

哪里不对?我问。

我让你重新弄就重新弄，问那么多干嘛?林薇不耐烦地挥手，赶紧的，别耽误我下班。

那天我加班到晚上九点，重新整理完报告，林薇已经走了。

我把报告放在她工位上，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出办公楼。

晚风吹在脸上，带着一丝凉意，我想回去跟我爸诉苦，可是一想到当初我信誓旦旦保证一定会凭借自己的努力，从基层做起的样子，打消了找我爸的念头。

只是接下来的日子，霸凌和孤立成了常态。

林薇总是把最繁琐、最耗时的杂活交给我: 打印、复印、订外卖、取快递，甚至让我帮她遛狗。

有一次，她让我去隔壁写字楼取一份文件，我冒着大雨跑过去，回来时浑身湿透，她却嫌我耽误了时间，把文件扔在地上。

这点小事都做不好，要你有什么用?

张萌则热衷于在直播间分享我的糗事。

家人们，给你们看专科弟今天又干了什么蠢事

她偷拍我搬打印纸时差点摔倒的样子，配上文字力不从心的专科生。

弹幕里的嘲讽像潮水一样涌来，让我胃里一阵翻腾。

李哲和另一个男生王浩则负责在工作上给我使绊子。

一次小组讨论方案，我提出了一个基于用户调研的创意，李哲立刻反驳。

你的调研数据从哪儿来的?不会是路边随便问的吧?专科生的思维就是这么低端。

4

最让我难受的是孤立。

部门聚餐，他们故意不叫我；茶水间里，我一进去，原本热闹的谈话就会突然中断；分配项目时，他们总是把我排除在外，让我一个人做边缘性的杂务。

有一次，我好不容易争取到一个参与核心项目的机会，负责数据分析。

林薇却在我提交报告后，当着总监的面指出几个低级错误，说我数据造假。

我据理力争，拿出原始数据和分析过程，林薇却冷笑。

数据这种东西，谁知道是不是你为了迎合结论瞎编的?专科生的学术诚信，本来就值得怀疑。

总监虽然没多说什么，但看我的眼神里多了一丝疑虑。

那天晚上，我坐在空无一人的办公室里，看着窗外的万家灯火，第一次感到了深深的无力。

第二天一早，我刚到办公室就发现电脑被人动了手脚——所有文件都被删除，连备份都不剩。

哎呀，不好意思。张萌嚼着口香糖，昨晚加班不小心碰到你电脑了，你不会介意吧?

李哲在旁边冷嗤道。

自己不保存好，怎么能怪你呢蒙蒙。

我握紧拳头，想起入职前向爸爸保证过要靠自己能力证明价值，硬生生把怒火压了下去。

没关系，我可以重做。

真是好脾气呢~张萌突然提高音量，大家快看，专科生的忍耐力就是强，难怪适合干脏活累活

办公室里响起零星的笑声。

我的后背渗出一层冷汗，但脸上保持着平静。

中午我一个人在楼梯间吃便当，听见门外林薇和张萌的对话。

那小子肯定走了什么后门。

张萌说。

无所谓，林薇冷笑，我有的是办法让他待不下去。对了，你舅舅知道这事吗?

当然舅舅说会『特别关照』他的。

我放下筷子，眉头紧锁。

张萌所谓的舅舅到底是谁?

我爸的公司高层里可没这号人物。

下午部门开会，总监让每个管培生汇报近期工作。

轮到我时，我刚打开 PPT，林薇就举手打断。

总监，我认为陈墨的学历和工作经历不足以胜任核心业务。建议让他先从基础行政工作做起。

总监皱眉。

林博士，公司既然录用陈墨，就说明认可他的能力。

可是……林薇还要说什么，就被总监打断了。

好了，有什么话等会后说

林薇狠狠瞪了我一眼，不情不愿地坐了回去。

为了这个项目，公司开展了一次庆典，我前一天晚上跟爸爸保证了，这次一定会证明自己。

5

庆典前三天，我负责的物料清单被林薇不小心洒了墨水，字迹模糊不清。

我连夜重新核对库存，却在第二天发现仓库钥匙不翼而飞。

张萌在直播间晃着钥匙串笑。

家人们，猜猜我找到了什么?专科弟的钥匙哦，不知道他没钥匙怎么进仓库呢~

我报警的心都有了，但想到父亲叮嘱的低调，只能压下火气去配钥匙。

当晚加班到十点，刚锁好仓库门，就接到张萌的电话，她用嗲声嗲气的语气说。

小陈~我忘了拿明天要用的嘉宾名单，你帮我开下仓库呗?

我忍着怒气返回公司，却发现张萌和李娜正蹲在仓库角落，手里拿着剪刀对着背景板比划。

听见动静，她们慌忙藏起剪刀，张萌还假装惊讶。

哎呀，你怎么来了?我们在找名单呢。

我没戳穿，只冷冷地看着她们离开。

第二天一早，仓库果然出事了——背景板被划得稀巴烂，签到台的鲜花被踩成泥。

林薇带着 HR 和总监冲进来时，张萌立刻举着手机直播，镜头扫过狼藉的现场，最后定格在我脸上: 家人们专科弟把庆典搞砸了他肯定是嫉妒我们

总监皱着眉: 陈墨，你负责看管仓库，现在物料被毁，你必须给个解释。

林薇推了推眼镜，语气公正。

监控显示昨晚只有你最后离开，不是你是谁?

我猛地抬头。

仓库监控不是死角吗?

哦?你怎么知道是死角?李哲立刻抓住漏洞，不是你干的，你怎么对监控了如指掌?

弹幕在张萌的直播间疯狂滚动:

实锤了自己暴露了

专科生就是心术不正

赶紧开除别玷污盛华

我攥紧拳头，指甲嵌进掌心，血腥味在口腔里弥漫。

总监最终也只是叹了口气。

算了，重新做吧，只要熬个夜，还是来得及的。

6

话落，那几个排斥我的人立刻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

林薇直接尖叫出声。

总监，陈墨到底是谁家的亲戚?总是被优待我们都累了这么久了，非要被他一个专科生连累吗?

就连张萌开的直播里的弹幕都在喷我。

什么废物专科生，自己做不好还要连累我们家爱播。

我看啊，他根本就是嫉妒别的高材生才会心生妒忌吧，太恶心了这种人。

总监瞪了林薇和张萌一眼。

你们要是不服气，可以不做，但是你们能不能继续留在公司，就看你们表现了。我们都是一个公司的人，是一个团队，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不懂吗?

林薇和张萌大概是被总监吓到了，只能讪讪闭嘴，只是看我的眼神淬了毒。

晚上，虽然总监交代了我们要一起做，但是除我之外的人，都聚在一起开黑。

快救我啊李哲，你一直呆在下路做什么?不会是对我们家薇薇有什么想法吧?

张萌暧昧地笑着。

李哲立刻辩解。

你干嘛胡说啊?我只是看下路劣势去帮她一下。

林薇立刻发出了爽朗的笑容。

只有一个不跟他们玩游戏的同事小声道:

我们在这里玩，不帮陈墨，不好吧?

林薇翻了个白眼。

这点事本来就是该他做，谁让他故意破坏的。

那人立刻噤声，我想，他也是不敢得罪这些人吧。

我继续埋头苦干，当我干完的时候，已经凌晨四点了。再看刚刚信誓旦旦跟总监保证要跟公司共进退的那群人，早早地离开了。

我揉了揉发酸的脖子，准备回家，只是才走两步，像是踩在棉花上一样。

我给自己打气。

这毕竟是我自己家的公司，就算是受了委屈也是为了我的公司

7

回家之后，我实在太累倒头就睡，只是感觉才刚刚闭眼闹钟就响了。

我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连早餐都顾不上吃。

我跑出去的时候，只听到身后我妈无奈嗔怪我爸。

老陈，你看都怪你，非要让儿子去什么基层锻炼，现在孩子瘦得跟什么似的，眼袋都要掉地上了。

我爸假装严肃。

我的儿子，必须要有能力，有担当，不然我怎么放心退休?

我怎么会不知道我爸的良苦用心呢?

我心里那点退缩的想法立刻消失殆尽。

来到公司，我刚刚走到自己工位前，便看到了那刺眼的红色专科废物四个字，我的桌子上、椅子上，用红色马克笔密密麻麻地写满了这样恶毒的文字。

我气得手都在抖。

而林薇和张萌则是发出掩盖不住的笑声。

李哲也在旁边看笑话。

总监走了出来，看到我愣在原地，眉头一皱，顺着我的视线看向我的工位，立刻变了脸色。

你们谁干的?

没有人承认，那群罪魁祸首头低得跟鹌鹑似的。

要是让我查出来是谁，别怪我不客气我们公司容不下这种害群之马

总监，您一而再再而三地维护陈墨，到底是什么意思?我们可都是高材生，我们只是觉得跟这样的废物在一起拉低我们的档次……

林薇还要说什么，门突然被推开。

所有人齐刷刷站起来——我爸带着几位高管走了进来。

董事长好

我爸点点头，目光扫过众人，在我身上停留了一秒。

刘叔赶紧介绍。

这是新来的管培生们……

林薇立刻上前一步。

董事长您好我是剑桥大学博士林薇，目前负责……

我爸抬手示意她停下，径直走向我的工位——那里被人用红色马克笔涂满了专科废物的字样。

这是怎么回事?

他的声音冷得像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