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偷了半桶油送人违法吗

老林翘着二郎腿在沙发上刷短视频，头也不抬:

不知道，我哪知道?风吹走了吧，半桶油也值得你嚷嚷。

可我知道他在撒谎。​​

昨天他破天荒进了厨房，这个连酱油瓶倒了都懒得扶的男人，在灶台前磨蹭了足足十分钟。

当时我还纳闷他要做什么。

买完油回来时，一楼阳台飘来炝锅的香味。

红姐正拿着我那半桶油倒进锅里，上面还有超市打折的红色贴纸。

那是我排队两个小时，从超市抢来的油，能省 26 块 8 呢。

快六十岁的人了，偷自家油去讨好寡妇?

看来这婚非离不可了。

1、

我和老林，在别人眼里是顶般配的一对。

我是市重点高中的语文老师，带高三毕业班，年年评优；他是三甲医院的外科副主任，手术排期能排到三个月后。

同事邻居提起我们，总爱用那种羡慕又带点酸溜溜的语气说: 沈老师和林医生，一个教书育人，一个救死扶伤，真是天造地设。

天造地设?

每年教师节，办公室里的年轻老师都会收到丈夫送的花或者蛋糕，还有收到过丈夫送的金项链的。

而我收到的永远是儿子的账单。

老林每次都会把儿子这学期学费平摊后的金额算得清清楚楚，连零头都不会抹。

结婚三十年，我们过得比合租室友还生分。

家里有两间卧室，儿子工作后，他睡主卧我睡次卧，因为房子是他单位分的，他还想收我的房租。

我生气了，几天没有做饭，最后他妥协了，我收拾家务就算抵房租了。

有次我急性肠胃炎，疼得直冒冷汗，他值夜班回来看见我蜷在沙发上，第一反应是皱眉: 别把沙发套弄脏了，干洗费很贵。

钱。

这个字像根鱼刺，卡在我喉咙里三十年。

老林对钱算得比手术刀还精准，家里水电费他按使用比例让我转账，精确到小数点后两位。

最可笑的是买菜。

每周日我们一起去超市，推着两辆购物车。

他的车里永远只有速冻水饺和方便面，我的车装得满满当当: 米面粮油、肉蛋蔬菜，还有儿子爱吃的零食。

结账时收银员总用古怪的眼神看我们，因为要分开扫码付款。

上个月同学聚会，当年的室友拉着我的手说: 佩兰你命真好，老公是外科医生，儿子上 985，自己又是骨干教师。

我低头搅着红茶没接话。

她不知道，以前我批改作文到凌晨，饿得胃疼想煮碗面，发现橱柜里连个鸡蛋都没有。

老林把他买的鸡蛋都锁在了自己房间的小冰箱里。

可我能说什么呢?

这么多年，我总想着，忍一忍就过去了。

等儿子结婚，等退休……

可我没想到，忍到最后，他连半桶油都要偷。

2、

这天我正准备炒菜，却发现找不到油了。

这桶油是我教师节特惠时排两小时队抢的，上面还贴着限购一桶的红色标签。

老林翘着腿在沙发上看《书法教学视频》，手机音量开得震天响。

老林，油怎么没了?

他手指一抖，视频里正在教写爱字。

不知道，我哪知道?半桶油也值得你嚷嚷。

他嗓门突然拔高，像手术台上训实习生，天天买打折货，肯定是过期挥发完了要不就是被风吹跑了。

我举着锅铲的手直发颤。

昨天我下课回来，分明看见他鬼鬼祟祟在厨房转悠，当时还以为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这个连酱油瓶倒了都懒得扶的男人，居然在厨房里磨蹭了十分钟。

而且以我对他的了解，如果不是心虚，他是不会说这么多话的，这么多年过去，他连话都懒得跟我说。

超市新出的油要六十块九，我攥着钱包在货架前站了十分钟，最后还是拿了最便宜的促销装。

刚走到楼下，就闻到炝锅的香味，一楼阳台飘着青椒炒肉的油烟。

红姐系着围裙在颠勺，灶台上赫然摆着我的油桶，打折标签那个限字缺了角，和我用指甲抠过的痕迹一模一样。

她看见我，笑得像朵风干的菊花: 哎呀，沈老师买油啊，要我说啊，这过日子就得像炒菜，油多才不粘锅。您说是吧?

我站在楼道里，听见自己心脏裂开的声音。

三十年前学校的迎新晚会上，老林弹着吉他唱《恋恋风尘》，白大褂口袋里揣着偷摘的月季花。

那时候我也是憧憬过爱情的。

现在他快 60 岁了，学会偷自家油去讨好寡妇。

看来，这日子是真的过不下去了。

3、

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把离婚协议书推到老林面前。

他盯着那张纸，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半天才憋出一句: 你疯了?

我没说话，只是把笔也放了过去。

他猛地站起来，把协议书拍在茶几上，震得茶杯哐当一声响: 沈佩兰你多大岁数了还闹离婚?丢不丢人

丢人?我冷笑，你偷油送给寡妇不丢人，我要离婚就丢人了?

他脸色一僵，随即又理直气壮: 就半桶油的事，你至于吗?

至于。我盯着他，半桶油是不值钱，但你连这点东西都要偷着送人，我在你眼里算什么?这个时候你怎么不想起跟我 AA 了?

他噎住，嘴唇动了动，最后只憋出一句: 神经病

儿子当天晚上就打来电话。

妈，爸说你要离婚?他的声音里带着不耐烦，你们这岁数了还折腾什么啊?

我握着手机，胸口发闷: 他偷家里的油去讨好别的女人，你觉得这事很小?

哎呀，不就半桶油吗?儿子叹气，爸都这岁数了，能干什么啊?你至于吗?

至于吗?

这三个字像刀子一样扎过来。

我忽然觉得可笑，这么多年，我忍气吞声，想着为了孩子、为了家庭，结果到头来，连自己的儿子都觉得我小题大做。

儿子，我深吸一口气，你知道我和你爸这三十年是怎么过的吗?

知道啊，AA 制嘛，他语气轻松，你们不一直都这样吗?

那你知不知道，你大学学费他算得清清楚楚，说等你工作后要按银行利息分期还?

电话那头突然沉默。

过了几秒，他干笑一声: 妈，你开玩笑的吧?

你觉得呢?

他又不说话了。

我攥紧了手机，指节发白。

那说点你知道的吧，你小学三年级发高烧，你爸因为要看球，不想开车送你，最后是我踩着自行车，淋着大雨送你去的?

……

你中考那年，我每天凌晨四点起来给你熬粥，而你爸连煤气费都要和我对半分。

儿子的呼吸声在电话里变得清晰起来，但他没说话。

还有你高考前，我请了半个月假陪你复习，每天变着花样给你炖汤补脑。结果你爸在饭桌上说，这些食材钱记得记在账上，到时候 AA。

我说到这里，喉咙发紧，声音都有些抖: 儿子，你以为我只是为了半桶油离婚吗?我是忍了三十年，忍到连你都觉得我的委屈不值一提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已经挂断了。

半晌，他叹了口气: 妈，就算爸做得不对，可你们都快退休了，离婚多难看啊……

难看?我打断他，我忍了三十年，现在不想忍了，不行吗?

可……

儿子，我声音很平静，你不体谅我，我干嘛还要体谅你们?

电话挂断后，屋里安静得可怕。

我坐在沙发上，看着墙上的全家福，照片里，我们三个人都在笑，可那笑容现在看来，虚假得刺眼。

老林从卧室出来，瞥了我一眼，冷哼一声: 闹够了吗?

我没理他，只是拿起笔，在离婚协议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这一次，我不想再妥协了。

3、

民政局门口的风很大，吹得离婚协议书哗啦作响。

但因为离婚冷静期，我们还得等一个月再离。

老林攥着手里的纸，脸色铁青，最后憋出一句: 沈佩兰，你迟早要后悔的这一个月你也好好冷静冷静。

我头也没回，只留给他一个背影。

回到家，我开始收拾行李。

这些年我们 AA 得明明白白，连碗筷都分得清清楚楚，倒省了不少麻烦。

我的衣服、书，一件件装进纸箱。

老林坐在客厅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看报纸，时不时发出几声冷笑。

哟，真要走啊?他头也不抬，语气里带着讥讽，一把年纪了还学小年轻闹离婚，也不怕人笑话。

我没搭理他，继续叠着衣服。

这些衣服大多是我用教师节发的购物卡买的，每一件都记得清清楚楚。

你以为搬出去就能过得好?他放下报纸，声音提高了度，就你那点退休金，连个好点的养老院都住不起

我停下手中的动作，转头看他: 总比住在这里强。

他脸色一僵，随即又摆出那副高高在上的表情: 行啊，有骨气。到时候可别哭着回来求我。

我继续收拾，把洗漱用品一件件装进塑料袋。

他突然站起来，走到我面前指着我气急败坏: 你该不会以为我真在乎吧?告诉你，追我的老太太多了去了

我抬头看他，发现他眼角泛红，不知是气的还是别的什么。

这个发现让我觉得可笑，三十年了，他连演戏都这么拙劣。

那正好，我平静地说，你去找她们吧。

他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起来: 你以为我不敢?红姐比你温柔多了人家还会包饺子

我手上的动作顿了顿。

饺子?合着我这么多年包的饺子都喂狗了?

我想起他刚参加工作那年，连着值了三个夜班，回家时饿得胃疼。

我挺着七个月的孕肚，在厨房站了三个小时，给他包了五十个三鲜饺子。

他狼吞虎咽吃完，抹着嘴说: 还行，就是韭菜放多了。

去年他痛风发作，医生说要忌口。

我跑遍菜市场找低嘌呤的食材，用西葫芦鸡蛋包了整整两百个饺子，一个个捏成元宝形状冻在冰箱。

他吃了两口就摔筷子: 清汤寡水的，喂兔子呢?

三十年来，我包的饺子连起来能绕小区三圈。

他每次都是囫囵吞下，连句好吃都吝啬给。

现在倒好，红姐随手包两个饺子，就成了他嘴里的温柔典范?

红姐包的饺子，我叠好衣服，叹了口气，是用我买的油煎的吧?

这句话不知怎么激怒了他。

他一把抓起茶几上的车钥匙，气冲冲地往外走: 不可理喻你就等着后悔吧

门被摔得震天响。

我站在窗前，看着他怒气冲冲地钻进车里，发动引擎时轮胎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等他的车消失在小区门口，我才继续收拾。

阳台上还晾着我的几件衣服，我走过去收的时候，无意间瞥见楼下的一幕:

一个穿着花衬衫的老头正提着油桶往红姐家走。

那油桶上也贴着超市促销的黄色标签，不知道又是哪个家庭主妇辛苦抢来的油。

我愣了一下，随即觉得荒谬至极。

红姐在这个小区是出了名的热心肠。

丈夫死得早，儿子在外地，她就靠着一张嘴皮子和一身花裙子，在老年大学混得风生水起。

听说她书法班的男同学个个殷勤，今天送水果，明天带熟食，没想到连食用油都成了贡品。

更可笑的是，老林居然天真地以为自己是特别的。

他那些拙劣的讨好，那些偷偷摸摸送去的油，估计在红姐那里不过是众多战利品中最不起眼的一个。

我站在窗前，突然觉得一切都那么清晰。

这个男人，斤斤计较了一辈子，到头来却成了别人眼里最廉价的追求者。

不过以我对这个男人的了解，肯定是用油换什么好处了，他不仅抠门还爱算计。

这么一想，这两人也算是般配。

收拾完最后一件东西，我给搬家公司打了电话。

挂断后，手机震动了一下，是老林发来的短信:

晚上有红烧肉，要吃自己回来做。

我看着这条消息，突然笑出了声。

他以为这样就能让我回心转意?

还是说他觉得一顿红烧肉就能抵消这三十年的冷漠?

我删掉了短信，把手机放回口袋。

窗外，又有一个老头提着袋子走进了红姐的单元门。

这一次，袋子里露出的是一把新鲜的青菜。

这个婚，离得真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