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逢刀兵

民宿老板是当年打过扑克的弟弟。

你老公没陪着?他叼着烟。

老公有了小五，把我扫地出门了。

我戏精上身，挤出几滴眼泪。

他冷笑着嘲讽: 和当年我的处境一样呢，可惜我再也不会被你骗了。

可当天晚上，民宿老板却红着眼把我压在床上。

姐姐，和你老公离婚，我当你老公好不好。

电话那头的前夫哥，听完整张脸都绿了。

1

旅行满两个月后，我决定停下来，在雪山下的镇子常住。

入住的是豪华型民宿，店员来帮我泊车，趁机推销合作的饭店。

我眼尖瞥到吊在天上擦玻璃的人影。

你们清洁工都找这么帅的?

那是我们老板。

我爬山回来，泡了会儿温泉，头晕目眩。

晕厥前一双手把我捞了起来。

求生本能让我死死抱住对方的腰。

再睁眼已经在医院输液了。

民宿的店员忙前忙后照顾我。

店员叫小庆，是个话唠。

幸好你泡的是露天的池子，我们老板刚好路过，发现你的时候都快沉底了。

他把你送到医院就去雪场了，镇上的滑雪场也是我们家的，住户半价哟。

他尽职推销，真是好员工。

你们老板业务挺广。

能给我他的联系方式吗?

救了我总该跟人道个谢。

成功加上了好友，对方朋友圈空空如也。

我先表达了感谢，又转了超额医药费。

手机震动，是他收钱的消息，附带一条短信。

感冒就别泡温泉了。

2

我养了几天病才恢复身体。

这天接到了几个月前挺感兴趣的男大学生的电话。

诗诗姐，上次撞你车挺不好意思，说好请你吃饭的……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小弟弟看上了我的帕拉梅拉，骑着共享单车刮花了车门。

手足无措，红着一张脸。

就差把我没钱赔，但我身体好写脸上了。

我留了电话，没让他赔。

有年轻的弟弟陪着聊天解解乏，还挺开心。

我倚在民宿露台栏杆上，漫不经心地应付着。

挂断电话后，被角落藤椅上坐的人影吓了一跳。

打扰到秦小姐打情骂俏了。

那人轻飘飘来了一句。

我看清他的脸后，头脑宕机。

这运气得有多好?

出来旅游还碰见了曾经打过扑克的弟弟。

封琢?我故作镇静。

封琢在吞云吐雾间笑了。

这次又是从哪里诓骗来的弟弟?

我粲然一笑，避开话题: 咱们还挺巧。

你老公没陪着?他叼着烟问。

我立刻戏精上身，故作可怜，挤出几滴眼泪。

老公有了小五，把我扫地出门了。

他冷笑一声掐灭烟: 演技够夸张。

说完逼近我，俯身凑到我耳边。

那你现在和当年我的处境一样呢，可惜我再也不会被你骗了。

说完转身走了。

我站在原地，慢条斯理擦掉眼泪。

当年结婚请柬直接寄到了他家。

看来现在还恨我呢。

3

晚上去了小庆极力推荐的饭店。

烤羊排非常香。

还有节目表演。

我快吃完的时候，封琢抱着吉他上了台。

聚光灯下，他的侧脸俊美，歌声悠扬。

一曲终了，台下观众尖叫，有女孩去加他微信。

他摆手拒绝。

我走了过去。

你在这里驻唱?

刚认识那会儿，他还在学音乐，驻唱也算对口工作了。

他盯了我半分钟，垂下眼。

不关你事。

进一步确认了，还恨我呢。

早点休息。

我找店老板包了最贵的酒，指名算封琢的提成。

吹着山风，回了民宿。

泡澡的时候接到了前夫严易的电话。

他还是一贯冷静的语气。

妈今天去剧团找你，我提前打过招呼，都说你出差了。

谢了。

离婚半年，我们通话的次数屈指可数。

严易那边没有说话。

没什么事我挂了?

那边沉默良久: 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爸妈。

我端起泡好的茶，毫不在意: 等个合适的时机吧。

联姻是两家一起做的决定，你说这两年不快乐，我放了你自由，离婚半年，你还没有玩够吗?

严易。我叫住他名字，你不爱我，我不爱你，没有必要继续蹉跎。

我......

门铃响了，打断了他的话。

我裹紧浴巾，去开门。

打开门，封琢满身酒气靠在门框上，眼睛湿漉漉的。

我的心漏了半拍。

下一秒天旋地转，他单手扣住我的腰闯进来，反手锁门，将我带到床上，压了上来。

你干嘛我压低声音推搡他。

他眼尾泛红: 我喝光了你买的所有酒，现在来讨醒酒汤。

推拒间，电话里严易疑惑地拔高声音。

秦棋诗，你在和谁说话?

我伸手要挂电话。

封琢却使坏地将手机扔去床尾，双手钳住我两个手腕举过头顶。

姐姐，和你老公离婚，我当你老公好不好。

4

声音不大不小。

正好严易能听到。

那边死寂了。

五秒后传来忙音。

我趁机挣脱他的怀抱，反手扇了他一耳光。

你疯了吗

动作幅度太大，我的浴巾散开了……我慌乱地去系。

一件带着体温的外套裹住我。

封琢用的香水是我同款。

他起身，偏过头，情绪低迷。

对不起。

第二天下楼，店员们凑在一起卦。

老板脸上那个巴掌印你们看到没?

看形状像是个姑娘打的。

我轻咳一声，他们马上噤声。

我昨天散步看到河边风景不错，你们店有鱼竿吗?

小庆马上说: 我们老板有套专业设备，我打个电话问问他。

一分钟后小庆回来，手里拿着全套渔具。

沿着街道走到昨天观察好的河边。

运气不错，钓了几条大的。

拎着战利品满载而归，先向小庆他们炫耀一番后，拿去昨天吃饭的饭店，叫老板帮我加工。

我状若无意地问。

昨天唱歌的那个男生今天还来吗?

你说的是封琢吧。老板思考了会儿。

我点头。

他出去打了个电话，回来笑得意味深长。

要来，今天下半场全是他。

他来这里当驻唱多久了?

老板又去打了个电话。

我心想他业务有点忙。

他回来后笑得牙不见眼。

才来不久呢，说不准哪天就要走。

我垂下眸，付了加工鱼的钱，找了个僻静的角落，慢慢喝酒。

5

鱼端上桌的同时，封琢也上台了。

今天还做了造型，非常帅。

只是左脸的掌印格外明显。

不可否认，封琢是我的菜。

这首歌送给所有被爱伤过却还敢爱的人。

他目光穿过人群落在我身上。

前奏响起，我眼泪哗啦啦地流。

歌伤感是一方面，更主要的原因是。

我卡鱼刺了

我掐着脖子，使劲灌水。

脸憋得通红。

余光里，封琢扔了吉他，朝我冲来。

少说话，不要乱动。

我泪更汹涌了。真丢脸。

封琢陪我去医院，取出鱼刺后，我们坐在走廊长椅上。

麻药的药劲儿还没过，我说话舌头都打结。

谢谢啊。

等空了该去庙里拜拜，最近真衰，来医院两次了。

封琢听着我含糊不清的话，笑出声。

笑容晃了我的眼，连同那个巴掌印。

对不起啊，昨晚打重了。

该打。

他说得诚恳，我倒没话说了。

当年为了让他死心，不仅请柬寄到了他家，还拉黑了所有联系方式。

说到底是我的错，看他的眼神多了几分愧疚。

你来这儿旅游?他转着打火机。

本来只想住几周的，现在想常住了。

我接着问: 饭店老板说你只是暂时在这儿唱歌，随时会走?

他反问: 你希望我多久走?

我不说话了。

他摸出烟盒，发现这是医院，又作罢。

和你老公怎么样了?

就我说的那样，老公有了小五，把我撵出了门。

骗人，你不会让自己受委屈。

那你还挺了解我。我笑了，那你呢，找女朋友了吗?

只有过你。他目光灼灼地盯着我。

这话让我宕机了几秒。

我故作轻松道: 我以为你不会缺女朋友。

那你挺不了解我。他原话奉还。

我哽住了。

你什么时候回京市和新找的男大弟弟吃饭?他语气酸溜溜的。

还记得这茬呢。

我存心逗他玩，故意拖长音调。

新找的弟弟撞了我车，想赔偿我些特殊的东西……

封琢浑身冷气，压着怒意冷哼。

你还是一如既往，只喜欢男大学生呢。

最后几个字从牙缝里挤出来。

我踮起脚勾住他的衣领，往他耳朵里吹气。

那你呢，还喜欢姐姐吗?

6

封琢僵硬了。

封琢脸红了。

封琢生气了。

他打开我的手，黑着脸后退。

这些话留着和你的新弟弟说吧

说完转身走了。

我对着他背影喊: 封琢，昨晚留在我房间的衣服还要吗?

想入非非的话，周围的人嗅到了卦的气息。

他脚步踉跄了下，头也不回。

扔了

直到他背影消失在视野，我笑容更深了。

明明是只表面凶悍的狼狗，内里还是那个一逗就脸红的小白兔。

晚上我在闺蜜群分享了这件事。

是你之前带来和我们吃过饭的小弟弟吗?

宽肩窄腰大长腿，活还好，那双眼里除了你就容不下别人了。

秦棋诗，你个渣女，当年把弟弟心伤得拔凉拔凉，现在重逢还要被你戏弄。

下面清一色地刷屏。

诗诗姐，求放过。

好吧，我是罪人，我悔过。

如果昨晚封琢没有闯进我房间，对我说那些话。

我或许能桥归桥，路归路，真心向他道歉。

但现在.......

我又想对他做坏事了。

7

自从和封琢不欢而散后，他消失了三天。

但我每晚都去饭店，喝到微醺，待到打烊才走。

直到第四天，封琢出现了。

他带了个新搭档，叫晴儿。

很活泼的女生，朋克风格，唱民谣，反差十足。

休息的时候她蹦跶来和我打招呼。

姐姐，你气质好独特，是做什么工作的呀?她对我很感兴趣。

我是跳古典舞的。

她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封琢在这里很受欢迎吗?我指了指远处靠在栏杆上抽烟的封琢。

你说琢哥啊，他挺出名的……

时间到了。

封琢掐灭烟，打断晴儿。

晴儿冲我歉意地笑笑，跟着封琢上台去了。

回民宿的时候，听见店员又在卦老板。

老板最近天天在房间里练歌。

你们去林叔的店看到他唱歌没?穿得跟求偶的孔雀似的。

看样子有情况啊。

我路过听了一耳，这么久了，还没见到这位神龙不见尾的老板。

上次温泉救了我，还没找到当面说谢谢的机会。

正要上楼时，小庆叫住我。

秦小姐，这有你的花，刚送来的。

鲜艳的玫瑰。

卡片上落款是严易。

明天是你生日啊小庆惊喜道。

我这才想起明天是我 29 岁生日。

自从 25 岁后，我就刻意回避过生日了。

往年严易从不送花，离婚后反倒开始搞这套。

我看不懂他。

直到第二天一早，我刚要出门钓鱼，就看见大堂里站着许久不见的严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