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拜就拜拜下一个更乖

自从这个妹妹住进他家后，以前从不吵架的我们，时常发生争执。

在我看来，他们两人的行为已经超越了正常男女的界限。

当有一天，我家里也住进一个弟弟后。

我再也没法理直气壮地指责他了。

1

快下班时，我接到程柯凡的电话。

他支支吾吾: 那个，轻语，今天晚上不能陪你看电影了……

没有听到我生气的质问声，他似乎松了口气，语调也平稳了。

菲菲那丫头，下个楼梯都能把脚扭了，她现在走路不稳，我不放心留她一个人在家里。

如果是以往，听到这样的理由，情绪稳定的我也会忍不住生气。

一通质问总是少不了的。

可现在，我其实跟程柯凡一样，松了口气。

没事，她受伤了，你照顾她也是应该的。我一副善解人意的语气，记得把电影票取消。

你知道的，我——嗯?你答应了?

嗯，我先工作了，拜拜。

挂断电话，我暗自庆幸，还好先失约的是他，省了我一顿解释。

其实，就在刚刚，我还在纠结，怎么跟程柯凡提晚上要失约的事。

下午接到我妈的电话，让我去机场接一个人。

我的干弟弟。

真正意义上的干弟弟。

因为，他的妈妈确实是我的干妈。

小时候，我的身体不太好，经常生病，奶奶找人给我算命，说要拜一家干亲。

妈妈虽然不迷信，但她一向聪明，这样的事对我也没什么坏处，她不会为此跟奶奶争执。

于是，她顺着奶奶的要求，找了她朋友一家，让我拜了干亲，还正式办了酒席。

下午，接到我妈的电话，刚开始我是懵的。

她在电话里说: 你弟弟想去柳城玩几天，晚上七点，你去机场接一下。

我还在纳闷，弟弟，哪个弟弟，我有弟弟吗?

她又接着一通命令: 小钊第一次到柳城，人生地不熟的，你带他到处转转。还有，那孩子住不惯酒店，就让他住你那啊

不待我发问，她就匆匆挂了电话。

一分钟后，她在微信给我发了一串电话号码。

小钊?

我的脑海里立马出现一张俊秀的脸。

唇红齿白，明明那么讨喜的长相，一双眼睛却透着顽劣。

是他

秦钊

我干爸干妈的儿子，比我小一岁，确实是我的弟弟。

不过，他们一家不是早就在国外定居了吗?怎么回来了?

接到我妈的任务，我想起来，晚上还跟程柯凡约了看电影。

下午，他还兴奋地给我发消息，说我们好久没有单独出去约会了。

一想到要让他扫兴，我是有些内疚的。

现在好了，他因为余菲菲失约，那我就不用当坏人了。

2

去机场的路上，我打电话给我妈。

秦钊只比我小一岁，是一位二十三岁的成年男子，你不觉得让他住进我家不太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的，他是你弟弟，你们小时候不经常睡一张床吗?我妈笑嘻嘻。

干弟弟没有血缘关系的我郁闷地强调。

好啦，不逗你了。我妈语气正经起来，这次让小钊过去，是我故意的。你上次不是说，程柯凡有个妹妹住他家吗?那你也让一个弟弟住你家，看他是什么反应。

你也能借此机会，看清他的为人，认真思考你们的关系，到底要不要继续下去。

挂断电话，我望着车窗外的风景，忍不住笑起来。

我和妈妈关系很好，无话不谈，我把她当做自己的好朋友。

前几天，我给她打电话，闷闷不乐地讲述了自己最近的境况。

我说了自己和程柯凡之间的不顺，说了他的那个妹妹，说了自己看不惯他们太没边界感。

我的本意只是倾诉，发泄一下自己内心的郁闷和委屈。

没想到，她居然在为我想解决办法。

妈妈还真是用心良苦。

既然她一片好意，我也不能拒绝，不是吗?

还别说，我妈这个方法挺绝的。

我也想知道，当程柯凡看到我家里住进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能不能做到大度。

能不能像他对我说的那样，不要想太多。

到达机场时，我一眼就看到了那位要接的人。

没办法，这人在人群中过于显眼。

几年不见，他怎么越长越好看了?

那青松一般的挺拔身高，起码得有一米五往上了吧?

再加上精致的眉眼，让周围的人很难不注意到他。

秦钊刚出现，在人群中扫了一眼，立马锁定了我。

他露出灿烂的笑容，加快脚步朝我跑来。

姐姐连声音都那么好听。

可他一靠近，我就感觉到他卓越的身高带来的压迫感。

后退两步，我礼貌微笑: 小钊，好久不见。

我伸手欲帮他拿行李，被他躲开了。

怎么能让女孩子拿重物?他冲我眨眨眼，姐姐，你还记得我吧?

眼前的这张脸，和记忆中的那张带点婴儿肥的少年的脸重合。

人还是同一个人，不过感觉有些不一样。

当然记得了。我咬牙切齿，爱抢东西的坏弟弟。

记忆回到那年夏天。

因为干爸的工作被调往了国外，他们一家人要去国外定居。

临走前，他们来我家聚一聚。

那一年，我十五岁，秦钊十四岁。

吃完午饭，大人们在客厅聊天，秦钊吵着要玩游戏。

妈妈让我带他到我的房间，用我的电脑玩。

进了房间，他却不急着玩游戏了，悠闲地四处参观。

3

姐姐，你得了这么多奖状啊

你也喜欢下跳棋呀

这是姐姐小学时的照片?旁边这几个是谁呀?你同学吗?

咦，这是什么?音乐盒吗?

听到这句话，我立马紧张起来。

别碰那个

少年被勾起了好奇心，看向我的目光充满了兴味。

这么宝贝?不会是喜欢的男生送的吧?姐姐早恋了?

胡说道我气得脸都红了，这是爸爸出差回来给我带的礼物。

这个音乐盒是爸爸出差时，找那边的手工作坊特意定制的。

上面那个旋转的小人，是我最喜欢的古早动漫人物漩涡鸣人。

你也喜欢鸣人?跟我一样耶我可以摸一摸吗?他的语气里满是欣羡。

看着他期待的眼神，我点了点头。

可下一秒，他却拿着音乐盒去了客厅。

他问我爸爸，这个音乐盒是在哪里做的，他也想做一个。

他说，自己马上就要出国了，到陌生的国度生活，难免害怕，他想带一些喜欢的物件。

那家工厂在外地，他们两天后就走，肯定来不及。

后来，我爸大手一挥，让他把音乐盒带走。

可这是姐姐最心爱的礼物，我拿走不好吧?秦钊手里握着音乐盒，语气却犹犹豫豫。

没事，下次去那边出差，我再给她做一个。

最后，那个我最喜欢的音乐盒，被我爸做主，让秦钊带走了。

每次想起这件事，我都恨得牙痒痒。

因为那家小作坊倒闭了，我爸再也没能给我带一个一样的音乐盒回来了。

姐姐，那时候我年纪小不懂事，抢了你的心爱之物，后来一直愧疚呢。旁边的男孩真诚地道歉，去年我去日本旅游，买了很多火影的周边，还有鸣人的手办，专门带回来给你赔罪，你别生我气了好不好?

男孩望着我的眼神清澈明亮，语气软软的，像一只乖巧的大狗狗。

我终于反应过来，他跟之前有什么不一样了。

以前的秦钊，表面乖巧，但眼神里偶尔闪现的破坏感很明显，很可能随时给你来个恶作剧。

让人心生警惕。

可现在的秦钊，眼神温和如水，给人一种马上要溺毙在里面的错觉。

不过也不奇怪，人总是要长大，变成熟的。

现在秦钊已经是二十多岁的成年人了，不可能还像少年时期那样顽劣。

刚到家门口时，程柯凡的电话打来了。

轻语，刚才菲菲告诉我，女孩子越是表面平静，越有可能是真的生气。今天我失约，你说不在意，是不是假装——

姐姐，大门密码是多少?面前的秦钊回头问我。

旁边是谁在说话?程柯凡的语气陡然一变。

我立马挂断了电话。

不是心虚，而是此刻，在电话里解释很麻烦，我一向是个怕麻烦的人。

秦钊住进我家的事，还是找个时间好好跟程柯凡说一下。

4

姐姐，你家里看着好温馨啊。

一进门，秦钊就老实坐在沙发上。

跟以前在我房间四处走动参观的他，简直判若两人。

我竟有一种孩子长大了的欣慰感。

我去帮你铺床单，你先在客厅看会儿电视。我把遥控器递给他。

谢谢姐姐。

秦钊。走到次卧门口时，我回头看他。

嗯?他抬头，眼神含着一丝迷茫。

刚才在门口，你是不是故意说话的?我还是忍不住问出口。

秦钊咬了咬嘴唇，露出心虚的表情。

对不起姐姐，我确实是故意的。我听阿姨说了你的事，也想帮你试试那个人，所以刚才没忍住，是我冲动了。

他一副做错事的自责模样，再说也是为了我好，我还怎么好意思指责。

只能笑着安慰: 没事，你并没有做错什么。

所以姐姐，你这是答应让我帮你测试他了?秦钊眨眨眼。

我竟顺着他的话自然接道: 嗯。

好，那姐姐看我表现。他笑得眼睛眯起来。

铺完床单，我有些不好意思: 今天时间紧，没来得及买新床单，就先把我之前的四件套铺上，你放心，都是洗干净的。

真的?秦钊的眼睛亮晶晶。

我怎么看到一丝兴奋?

不对，肯定是我看错了。

真的洗干净了。我点头强调。

听我妈说，这人有洁癖，所以不愿意住酒店。

房间我刚才也打扫了一遍。我补充道，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明天我带你四处逛逛。

躺在床上准备睡觉时，程柯凡打来视频，我拒绝了。

对面发来一个问号。

我回复已经关灯睡觉了，不适合接视频，他又打来电话。

轻语，之前我没听错吧?你旁边是不是有男人的声音?

现在夜深人静，正是可以好好谈话的时候，我打算把秦钊住进来的事告诉他。

没听错，我家里住进一个男孩，他是我干弟弟——

轻语，原来你真的在生气，连这种赌气的话都说得出来。程柯凡轻笑起来，一副好脾气的包容语气，菲菲住进我家，你就编造一个男孩住进你家，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孩子气呢?

我没编造一种无力感涌上心头。

就在这时，卧室响起敲门声。

秦钊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姐姐，你家里还有多余的牙刷吗?我忘记买了。

我打开门: 有，洗脸池下的柜子里，自己拿。

关上门时，程柯凡的笑声又响起: 刚才是你播放的音频吧?准备得挺齐全，你还有这么调皮的一面?

程柯凡，我再跟你说一遍，我的干弟弟确实在我家住，他的名字叫秦钊，我没骗你。我解释得都有些厌烦了。

要不是菲菲跟我分析，说女孩子吃醋时会选择故意用同样的方法气男友，我差点就信你了。

你——我是真生气了，第一次这么无语。

好了，跟你解释过多少次了，菲菲是我的妹妹，我跟她从小一起长大，要有什么早有了，你怎么就不信呢?

我已经不想再说话了: 好，我信。

菲菲的脚还没全好，明天我得在家陪她，这周末就不能跟你相聚了。他温和地道歉，对不起，轻语。

没关系。我发现自己竟松了口气。

刚说完，就急迫地挂了电话。

5

挂完电话，我才后知后觉，我好像对程柯凡没那么在意了。

以前，如果听到他因为要陪余菲菲，而不能跟我见面，我会很生气。

我会在电话里跟他理论一番，可能会发展成争吵。

而刚刚，我居然只想着快点挂电话，却没有一点生气。

我在想，是因为最近这样的事遇到太多，我已经免疫了。

还是，我的爱在一次次失望中被消磨掉了，我确实没那么在意他了。

其实，我和程柯凡的感情一直不错，我曾经以为我们会顺利结婚，组建家庭。

我们是大学时开始恋爱的，他追的我。

程柯凡长得帅，成绩好，性格温和，家境也好，在大学里是很讨女生喜欢的存在。

被这样优秀的男生追求，免不了心动。

我矜持了一阵子，就答应了。

到现在毕业工作两年了，我们的感情一直很顺，连架都很少吵。

主要是我俩都是情绪稳定的人，有什么事都有商有量，互相尊重，就不会产生争吵点。

刚工作时，程柯凡想和我同居。

我拒绝了。

一方面，我想要拥有自己的私人空间，不被任何人打扰。

另一方面，我们两人工作的单位相隔挺远。

如果住一起，在选择住址方面更迁就谁，也是一个难题。

我向程柯凡表达了自己的想法，他说尊重我，答应了分开住。

我们各自住在离自己单位近的地方。

每个周末，程柯凡会过来找我，我们一起约会，一起出去玩。

这两年，我们以这样的方式相处融洽。

直到，余菲菲的出现。

她是程柯凡妈妈闺蜜的女儿。

他们两人从小一起长大，称得上青梅竹马。

我第一次见到余菲菲时，她已经搬进程柯凡的家了。

我当时很生气，他让另一个女孩住进他家，居然没有跟我说一声。

程柯凡解释，他从小就把余菲菲当妹妹，从未有过男女之情，让我放心。

一开始，看他态度诚恳，我是信的。

可他们两人，实在是太没有边界感。

自从余菲菲来了后，我跟程柯凡就再没有单独约会过。

不论去哪里，他都带着余菲菲。

他车子的副驾，我也再没坐过。

因为他们住在一起，每次出门，余菲菲有时间上的先机，把副驾先占了。

来接我时，她就委屈巴巴地表示，自己坐后面会晕车。

程柯凡完全不当回事，他说就一个副驾，叫我让让她。

一起吃饭时，我去上个洗手间的功夫，出来就发现自己的座位被余菲菲占了。

她亲密地坐在程柯凡身边，和他说说笑笑。

我让她起身，把我的座位还给我。

她抱着程柯凡的胳膊，撒娇不肯。

这样的事情发生过无数次。

一开始，我还据理力争。

但面对程柯凡一次次对她的出言维护，我只有一次次失望。

余菲菲喜欢程柯凡，我看得出来。

她的一次次挑衅，我其实并没有那么气。

我真正气的，是程柯凡对她的纵容和偏心。

我不知道，他所谓的对余菲菲没有男女之情是不是真的。

就算是真的，就算他不喜欢余菲菲。

但他对她的照顾已经养成习惯，融入骨血，刻入 DNA。

6

秦钊果然如他所说，给我带了很多动漫的周边和手办。

他送我的每一样礼物，都精准地踩中了我的喜好。

我爱不释手地摸摸这个，看看那个。

每一个都好喜欢。

谢谢你。我真诚地道谢。

看来，这孩子确实成熟了，懂事了。

为了表示感谢，周末两天，我带他在柳城玩了一圈，把我认为好玩的地方都带他去体验。

听我妈妈说，你以后想在柳城发展。你们一家不是在国外定居了吗，怎么想着回来了?

吃饭时，我好奇地问他。

我爸妈在国外待久了，开始思念故土，想落叶归根。过几年，我爸退休了，他们二老就会回来。他给我盛了一碗汤，笑了笑，当年出国时，我就没打算一直待在国外。

哦?不是说国外的月亮都圆一些吗?我开玩笑。

他摇头: 国内的山美水美，人更美。

从这话里，我琢磨出点意味，冲他眨眼: 是不是国内有你喜欢的人?

他居然害羞了，低下头，声音嗡嗡的: 确实有。

谁?怎么不去追?我的卦之心被勾起。

她有男朋友了。他的语气里带着失落。

哦，那就不行了，破坏别人感情不道德。我郑重其事，你可不能干那种事。

他乖乖点头: 我会默默等她分手。

这……

还是个痴情的，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能说: 祝你成功。

对了，你专业是学什么的?打算找什么样的工作?要不要我帮你看看简历?我问。

我和同学在国外成立了一家游戏工作室，准备转移到国内，我先回来打前锋，他们几个随后就到。

自己创业啊，厉害我朝他竖起大拇指。

周末两天很快过去，我和秦钊玩了好几个地方。

两人相处融洽，交谈愉快。

秦钊很绅士，很会照顾人。

背包在他身上，水在他身上，所有重物都是他拎。

连我喝了还剩半杯的奶茶，他都要帮我拿着，等我要喝时再递给我。

最难得的是，他很会拍照。

他会耐心指导我摆各种姿势，给我拍了很多好看的照片。

程柯凡在这方面就差远了，他给我拍的照片，没有一张是能留下的。

这两天，我玩得很开心。

我感觉自己好久没有这么放松的状态了。

周一，我又恢复到忙碌的工作中。

秦钊也开始忙起来，他要办理公司执照，找工作场地，购买办公用品等。

很快，一个星期又快过去了。

到了周五，我才反应过来，我和程柯凡好像几天都没联系了。

以前每天晚上的视频聊天例程，也在不知不觉中消失了。

周五下班，在公司门口看到程柯凡的车，我第一反应是惊讶。

他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