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主角叫夏乔

从校服到婚纱，从地下室到独栋别墅，在一起十二年。

我原以为我们的婚姻无坚不摧，直到我发现他出轨。

他在医院陪我待产时，接起了一个电话。

电话那头的小姑娘抽抽噎噎，求陆茗过去陪他。

陆茗犹豫了一会儿，转身踏出了病房的门。

他抛下了未出生的孩子，抛下了和他携手十二年的我，更抛下了这个来之不易的家。

1

我胎位不正，预产期前一周就住进了医院。

陆茗正在筹备公司上市，忙得脚不沾地，连睡个饱觉都是奢望。

可即使这样，他还是每晚都回来过来陪我。

今天他来得尤其晚。

门把手被拧开时，我已经关灯躺下了。

他摸着黑走进来，轻手轻脚地来到我的床边，牵起我的手，吻在指尖。

我感受着那酥麻的触感，悄悄睁开了眼，借着夜色的遮掩瞧着他那近乎虔诚的模样，幸福从指尖一路蔓延到心口。

刚要开口，他的手机响了。

来电铃声是猫和老鼠的配乐，活泼又有童趣，很好听。

但，这不是陆茗会喜欢的。

他低头看着手机的来电显示，冷色的光映照在他的脸上，照出他微微皱起的眉头。

女人天生敏锐，我在他把视线转向我前，闭上了眼装睡。

在确定我没醒后，他起身走到高级病房自带的阳台，接起了电话。

移门没关，晚风呼啸，连带着手机那头的声音一同灌进病房。

我听得不是很清晰，只能依稀感觉到对面是一个女孩儿，期期艾艾的，似乎在哭。

陆茗把嗓音压得很低，声音从一开始的不耐烦，逐渐变得无奈。

我说了不要在下班后给我打电话，我要陪我妻子。

电路坏了就找维修师傅，找我有什么用?

好了好了，你别哭了。

他说到这里叹了口气，转身看了我一眼，认定我还在熟睡后，又握着手机轻声哄她。

真拿你没办法，我这就过去找你。

陆茗离开后，我睁开眼。

我看着他离开的背影，顿时如坠冰窖，连呼吸所需要的空气里，似乎都混着带血的冰刀子。

痛得我浑身发颤。

后来的记忆变得混乱，值班护士走进我的病房，打开灯，看到我床下流成一滩的羊水后，快速地跑出去叫生产科的医生。

我被送往产房，仰头看着头顶冰冷的手术灯，听着外面那个脾气很爆的护士长和我护工的交谈。

她是高危产妇，你作为护工应该陪在她的身边

她老公每晚都来照顾的，今天我也是等到他进了病房后再走的。

那她老公呢?

不知道啊，病房里没有，电话打了好几个也不接。

平常疼得跟什么一样，真要生了人都找不见

她们的对话一字不差地落进我的耳朵里，我难过得闭上眼，哭了出来。

别哭，用力

一个女医生抓住我的手，坚定地在我耳边道:

这时候谁都靠不住，你只能靠你自己，听到没有?

2

我做了一个坠海的噩梦，窒息感一次次席卷我的全身。

在最痛苦的那个瞬间，我猛然惊醒。

陆茗坐在我的床边，向来从容稳重的他此刻形容憔悴，看向我的眼睛里血丝密布。

夏乔，你终于醒了。

他俯身抱住我，眼泪滴落在我的脖颈。

一开始是滚烫的，但不过片刻，就变得粘腻潮湿。

触感像蠕动的蛆虫。

你说过不会抛下我的，我差点以为你说谎了。

你知不知道我接到你难产的电话有多害怕，你真的吓死我了。

他声音沙哑，带着哭腔，听起来，仿佛我才是那个要辜负他的人。

我虚弱地把他推开，侧过头，不去看那张脸。

你很重，会压到我的伤口。

他察觉到我的不耐，解释道。

我昨天不是故意不在的，只是……公司临时有事，我没办法。

我听着他编的谎话，只觉得厌烦疲倦。

你先出去，我要休息。

他还想再说些什么，可熟悉的手机铃声又一次响了起来。

还是那首猫和老鼠的配乐。

欢快的音乐配着我们这个病房死气沉沉的气氛，颇有点讽刺。

他大概是想挂掉的，却一不小心点到了接听键。

小姑娘绵软的嗓音通过手机，清晰地传过来。

陆总，我腰好酸……

他眼里闪过一丝慌张，立马挂掉电话，大概是怕她会继续打进来，还直接关了机。

这一连串动作掩饰得意味太重。

他看了我一眼，下意识抓着我的手放到脸侧，蹭了蹭。

这是他心虚时惯常对我做的动作。

她是我新招的助理，不是很懂事，你别误会。

我无力听他狡辩，摇了摇头。

我没有误会，也没有生气，只是太累了。

你先出去让我休息一下，好不好?

把手从他手里抽出来之前，我不轻不重地拍了拍他的脸，笑着补了一句。

听话。

3

陆茗离开后，我又睡了一觉。

醒来时，两个护士刚抱着孩子进来，欢欢喜喜地递给我看。

女儿有点早产，一张小脸皱巴巴的，肤色很红。

我阴郁的心情好了一点，坐起来抱过她，伸出一根手指，小心翼翼地在她脸颊上戳了一下。

这么难看啊。

陆茗就是在这时候走进来的，他把手机和保温桶放在一边，凑过来和我一起看女儿。

哪里难看，这鼻子嘴巴这么像你，长大了一定很漂亮。

我挂在脸上的笑容摇摇欲坠，避开他，把孩子递还给护士。

孩子被护士小姐抱走后，他坐到我的床边，打开保温桶给我盛汤。

鸽子汤，我亲手炖的，你尝尝。

我是有些饿了，接过碗勺，低头喝了一口。

这就对了。

以后你就算要生我的气，也不要亏待自己的身体，要想想我们的女儿。

说到女儿的时候，他凌厉的眉眼瞬间柔和下来。

他是孤儿，无亲无故活了十多年，我知道他有多重视这个孩子，这是他在这个世上唯一的血脉至亲。

我当然会多想想女儿。

我收回目光，又喝了一口汤，对他道: 我伤口还是有点疼，你帮我去找一下医生。

他点点头，起身出去了。

我拿起他放在一边的手机，输入自己的生日解开密码，找到中午打来电话的那个手机号。

想见你。

我把短信发过去，然后迅速删除记录，躺到床上，直到陆茗带医生回来。

我的身体没有问题，医生检查完只是叮嘱了几句注意休息就走了。

陆茗送走医生后顺势趴在我的床头，和我聊天。

4

在一起的时间太长，能聊的回忆实在太多。

我和陆茗是大学同学，开学第一天，我们就在一群活力四射的同学中一眼锁定了同类。

同样的孤单敏感，同样的自命不凡。

我们在一次次的交集中相互欣赏，自然而然地走到一起。

毕业后，我们租住在半地下室，一边吃着鸡蛋挂面，一边到处找着赚钱的门路。

后来我们攒到了钱，一起从公司辞职，赶着风口，创办了现在的公司。

好不容易熬到现在，公司蒸蒸日上，马上就要上市了，我们的孩子也出生了。

幸福就在咫尺之间。

他却出轨了。

我原以为没人能抵得过我们风雨同舟的十二年。

可事实上，年轻姑娘的一滴眼泪就可以。

他的手机传来短信提示音，他看了一眼，然后转头看向了窗外。

正值台风过境，狂风和大雨倾盆而下。

夏乔，我出去一下，马上回来。

他的声音染上连自己也不曾察觉的紧张，不等我点头，就披上外套走出了病房的门。

我看着他的背影，擦掉眼角那点泪，可笑自己心里升起的那么一点希冀。

刚刚他说起我们曾经的时候，那么深情缱绻，说得我差点就动摇了离婚的决心。

我还想呢，如果他及时回头，我是不是也可以忍着恶心，抱着十二年的美好过下去。

可现在想想，我真的太天真了。

一个在妻子孕期出轨的畜生，怎么可能真心悔过?

我掀开被子，下床，走到窗前，举起手机录像。

小姑娘没有撑伞，浑身湿透地站在雨里。

年轻人总是这样，喜欢用糟践身体来表现深情。

没多久，陆茗冲进了雨里。

他们似乎是争执了几句，陆茗甚至后退了一步，想抛下她离开。

可最后小姑娘拽住了他的衣袖，小心翼翼地扯了扯。

这轻轻的一个动作，击碎了陆茗伪装的外壳。

他像是一头终于没办法控制自己的野兽，用力把她扯进怀里，狠狠地吻住了她的嘴唇。

小姑娘在接吻的过程中抬头，目光准确地锁定到我所在的病房窗口，湿润的眼睛里露出挑衅的笑，跟他吻得更深。

我气极反笑，确定把她这个表情录进去后，保存好了视频，转手翻出通讯录里最常联系的那个号码，拨了出去。

电话被接通。

我没拐弯抹角，直接道: 陆茗，抬头。

5

出轨被抓包的男人都一个样。

稳重自持如陆茗，也一下子慌了阵脚。

把手机给我。

我坐在床上，看着他滴水的发梢，朝他伸出了手。

他嗫嚅了一下嘴唇，似乎想拒绝，但在接触到我的目光后，还是认命地把手机交给了我。

在一起那么多年，他所有的密码都是我的生日。

我说他幼稚，可他说，这是他表达在意我的方式。

这次，我像以前一样输入自己的生日。

可手机没能打开。

即使已经亲眼看到了他出轨的样子，但在这一刻，我还是没忍住，两滴泪夺眶而出。

他慌张无措地打开手机塞进我的手里，眼里的心疼和后悔几乎要漫出来。

你别哭了，刚生产完不能哭的，以后会头痛。

我躲开了他伸过来要替我擦泪的手。

当着他的面，从手机里，一点点地翻找出他出轨的证据。

我每翻出一点，他的脸色就白一分。

翻到最后，我在文件夹深处翻到了一个视频。

舞蹈比赛的后台，一身红裙的少女热烈得像一朵盛放的玫瑰，奔跑着扑进了他的怀里。

而他，用宠溺温柔的嗓音，喊她——宝宝。

我反反复复地快进后退，把这声我从未听过的宝宝，听了一遍又一遍。

他脸色惨白如纸，扯住我的袖口，声音都带着颤。

别听了，求你。

我指着视频的拍摄日期，问道: 所以，我孕检那天你临时爽约，是因为要陪她去参加舞蹈比赛?

他摇头又点头，身形摇摇欲坠，站不住似地跪倒在我的脚边。

对不起，对不起……

夏乔，你要怎么才能原谅我?

他抓过我的手腕，将脸埋进我的掌心。

我看着他颤动的肩膀，感受着手掌上粘腻湿润的触感，心凉成一片。

他再抬头时，已经是满眼的恳求和脆弱，好像只要我说一个不字，他就会死在这一刻。

我心如死灰，却还是抬手捧住他布满泪痕的脸，看着他眼里的悔恨和痛苦，轻轻用指腹摩挲了一下他的眼尾。

这时候的男人最愧疚，也最好掌控。

何况，他还是陆茗。

他是孤儿，和我在一起十二年，对我的感情早已不是单一的一种。

即使他对我已经没有了爱情，可亲情和友情也占据着不轻的分量。

不管我抽去哪一种，对他来说都是伤筋动骨。

况且，我们现在还有了孩子。

我也想相信你。

但，你拿什么让我相信呢?

他像是抓住浮木的溺水者，眼里涌现生的希望，不假思索地把自己最重要的筹码放到明面上来。

股份，我把我的股份给你。

我没等他清醒过来，俯身凑近，让他看清我泛红流泪的眼睛。

所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