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一届北大的保送模拟测试结束后，我以一分优势压过唐薇。
当晚，跟她一起补习的未婚夫江临因为落榜，气得和她分手，转头向我表白:
学习太苦，跟我一起放纵吧。
我盯着他眼尾的泪痣，碾过他手腕内侧的文身，答应得爽快。
我们逃课飙车看海，在老师痛心疾首的目光中稳居年级倒数。
江临搂着我指向工地，沈乔，跟我去蓝翔学汽修吧。
我们白天修车晚上看海，不比困在题海里快活?
我看着他屏保里 MIT 的钟楼，笑着勾住他手腕，好呀，等保送名单出来就去。
他不知道我早就发现了他书包里的留学 。ffer，还以为我被他蒙在鼓里。
北大公示日当天，我名字高悬榜首。
江临冲过来质问我时，我抚过他扭曲的脸，你文身的位置和他分毫不差，可惜……
正品回来了，赝品该碎了。
1.
我蹲在酒吧后巷的阴影里，指尖的烟蒂明明灭灭，像极了江临说爱我时眼底闪烁的光。
真他爹的廉价。
墙那边传来易拉罐拉开的啵声，王浩的公鸭嗓跟着冒了出来。
临哥，沈乔真愿意放弃高考的机会，跟你去蓝翔学汽修?
我碾了碾脚尖的啤酒罐，铝皮发出细碎的呻吟。
愿意，怎么会不愿意?
江临的声音懒洋洋的，裹着浓得化不开的酒气飘过来。
沈乔那种恋爱脑，随便给颗糖就能让她摇半天尾巴。
手机在掌心震了震。
锁屏界面上，半小时前发的。
今晚陪我去挑对戒好不好?还挂着已读，像根没拔干净的倒刺。
王浩那黏腻的笑声又响起来。
要我说，沈乔对你真是死心塌地，她要知道你是为了唐薇的保送名额才……
闭嘴
江临的酒杯重重磕在桌上。
她也配和唐薇比?
我眯了眯眼。
仰头，将啤酒罐里剩下的酒一饮而尽。
唐薇?
确实不配。
我还不屑于跟唐薇那种只会哭哭啼啼、靠男人上位的傻子比。
我无声地笑开，嘴角咧出一个没什么温度的弧度。
沈乔以前可是全市第一。
王浩压了压嗓子，万一她保送考那天超常发挥，唐薇还是很危险。
这倒是句实话。
可惜啊，王浩不懂。
江临也不懂。
他们以为我在第五层，其实我在大气层。
那又怎样?
江临的语气带着十足的把握和轻蔑。
你没看见她现在作业本上全是我的名字?
只要让她觉得我离不开她，别说保送考。
就是让她把名额亲手送给唐薇，她都得笑着说谢谢。
巷尾的风卷着片枯叶掠过脚边。
临哥牛逼
王浩吹了声口哨，所以临哥你真要跟沈乔去蓝翔学汽修?
我智障啊
江临冷笑，等她把保送名额让出来给唐薇，老子立马甩了她谁他妈耐烦跟她耗?
我低头看了看手腕上的钻石手链。
Tiffany 的，上周江临跪着给我戴上的。
当时，他浓密的睫毛颤得像暴雨里沾湿了翅膀的蝴蝶。
他说: 沈乔，跟我去蓝翔学汽修吧。
我们白天修车晚上看海，不比困在题海里快活?
那眼神，真挚得能溺死人。
现在想来，全是演技。
我捏瘪了手里的啤酒罐，随手扔进旁边的垃圾桶。
易拉罐撞击桶壁，发出一声空洞的响。
墙那边的哄笑声还在继续。
临哥牛逼放心吧，就沈乔现在这死心塌地的劲儿。
我估计你就是让她别读书了，回家给你生孩子她都乐意
肯定啊你们忘了，她为了哄临哥高兴，每天不务正业，从全市第一到现在的倒数第一别说生孩子，就是临哥要她卖肾买最新款手机，她都会双手奉上。
要不要打个赌?
江临突然笑起来，明晚保送考试，你猜沈乔会不会为了陪我过生日翘考试?
后巷冷风卷着烟灰扑在脸上，我掏出化妆镜补口红。
叮——
手机屏亮起的瞬间，屋里突然死寂。
我慢悠悠地点开江临刚发的语音。
宝贝，明晚陪我去海边看流星雨好不好?
黏稠的喘息贴着耳膜，我准备了惊喜。
我按下录音键时笑得发抖，可是明晚有考试哎。
那些破题有什么要紧?
他语气仿佛裹着蜜糖，明晚我就十岁了，你不想尝尝吗?
2.
好呀。
我掐着嗓子回他，尾音甜得发腻。
但你得穿那件印着 MIT 的卫衣哦。
我顿了顿，语气娇嗔。
你都不知道你解题时的样子有多性感。
语音刚落，墙那头，预料之中的哄笑声再次炸开，比刚才更放肆。
王浩那公鸭嗓拔得更高了。
临哥牛批她居然觉得你看《五年高考》的样子性感?
关乎她未来的考试，她都愿意为你放弃这他妈是什么神仙爱情
要我说，现在就是让她签退学申请书，她都得咬着笔帽笑出梨涡。
江临的声音混着薯片包装袋的脆响。
上周我装醉说手腕纹身疼，她直接从保送冲刺班逃课去给我买膏药。
他们每一个取笑我的字，我都听得真切。
然后，一个略显尖细的女声响了起来，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和兴奋。
是唐薇。
江临，等保送资格正式考试完以后，我要你当着所有师生的面，狠狠地甩了她。
她顿了顿，似乎在想象那个画面，声音都开始发颤。
想着她到时候崩溃大哭的样子，我就兴奋
我挑了挑眉。
心如止水，甚至有点想笑。
到底是需要抄我函数作业的草包。
就连报复人的法子，也这么低级。
她或许不知道，她费尽心思想的笨办法，不过是我的灵机一动。
他们不会知道。
他们不会知道，江临那张英俊的脸，碎发下的眉骨、说话时敲笔的习惯。
甚至左腕内侧若隐若现的纹身，都像极了我那三年前出国治病。
柔弱而不能自理的白月光陈砚。
一切，不过是我的刻意为之。
薇姐，如果让沈乔知道你和临哥对她的算计，她一定会疯的。
王浩调侃唐薇，语气里带着一丝担忧。
我最想看的就是她发疯。
看她像个弃妇一样，哭着求江临别离开她
唐薇笑声肆意，张狂又愚蠢。
我冷笑，他们对我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疯?
不存在的。
毕竟，我费心把江临这么个赝品留在身边，时不时地在朋友圈晒点看似甜蜜的小幸福，精心 P 好每一张合照，挑选最暧昧的文字……
从来都不是为了江临本人。
我只是为了刺激一下那个远在大洋彼岸，打死都不肯承认喜欢我的陈砚。
思绪飘远时，陈砚的消息突然弹出来: 你的哥哥真像狗。
我盯着那四个字笑出声。
当然像。
我亲手训的，能不像吗?
巷口的风掀起校服衣角，我敲击着手机键盘，和陈砚胡扯。
最蠢的局，从来都是局中人以为自己掌控全局。
却不知道从江临露出相似眉骨的那一刻起，就成了我钓真・白月光回国的诱饵。
而真正的破局者，从来不会困在别人设的棋盘里。
江临的出现无一不让我枯燥的生活多了一丝色彩。
在看到他的第一眼时，我就动了心思。
所以在新一轮的保送模拟考中，原本已经被提前保送的我。
特意去参加了模拟考，并故意考进了前三。
那天，唐薇盯着年级榜上第 1 名的名字，指甲掐进掌心。
唐薇作为教导主任的女儿，因为被我挤出了前三，而懊恼发疯。
因为今年只有三个保送北大的名额。
我故意放出风声，我喜欢江临。
果不其然，当天午休时她带着新转学的未婚夫堵住我。
男生转身时，我手中的移液管差点跌落——眉骨、眼尾，甚至说话时敲试管的习惯，都像从记忆里扒下来的。
江临就这样被唐薇轻而易举地送到了我面前。
后来，江临总在晚自习后等我，讲题时会敲我额头，买奶茶记得我只喝三分糖。
我为每一次和他的偶遇而感动。
他为我花的心思越来越多，停留在我身边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终于，在又一次保送模拟考，我超过唐薇后，他甩了唐薇，跟我表了白。
学习太苦，跟我一起放纵吧。
我得到的，比我想象中的容易。
我望着未名湖的涟漪，想起在便利店背单词的深夜。
江临以为自己在布棋，却不知道从他露出相似眉骨的那一刻，就成了我破局的钥匙。
我将他宠得无法无天。
零下十几度的雪天，他一句想吃现炒的板栗。
我就徒步走了三公里，买回来后一颗一颗剥好喂到他嘴里。
他说喜欢笨笨的女孩，我立马开始荒废学业，从全市第一跌到垫底。
为了他每天早上能喝到我炖的鸡汤，我凌晨两点就起来给他熬。
他所有想要的一切，我都抛下尊严去满足他。
在他觉得我对他情根深种，离不开他的时候，我开始慢慢改变他。
他很好骗，也比我想象中更听话。
他改变了原来的穿衣风格，就连发型也按照我的喜好剪。
加上那张被整得乱七糟的脸，真的像极了那个人。
我看着自己今早发的动态:
江临的手搭在我肩上，背景是堆满习题的课桌，配文和哥哥一起刷题好开心。
消息提示音突然响起，陈砚的对话框弹出条新消息:
沈乔，你朋友圈那个哥哥，腕骨文身比我的歪三毫米。
我勾唇，不是说好不在意吗?
你看，用对了办法，总能让嘴硬的人低头。
3.
陈砚和我，勉强算得上是青梅竹马。
只不过，我们两家隔着点能写进点档电视剧的世仇。
说得通俗点，他就是我爸妈拼了老命也不会让我得到的那个罗密欧。
从小到大，我跟他表白了多少次，自己都记不清了。
然后，我就被他用那些翻来覆去、陈词滥调的借口拒绝了多少次。
沈乔，你很好，但我们不合适。
沈乔，你值得更好的。
沈乔，我们是朋友。
到了后来，他大概是烦了，也或者是他那个病真的需要出国治疗，干脆利落地直接就走了。
一走三年，杳无音信，只偶尔从共同朋友那里，听说他还活着。
活着就好。
活着，就能看到我发的朋友圈了，不是吗?
4.
那晚，我就好似没有来过一般，静悄悄地回了自己的住所。
刚躺下，江临每晚一次的晚安电话粥准时打来。
乔乔，不好意思，今晚临时被我爸拉去参加一个补习班，没陪你过生日。
但你放心，礼物我肯定会补给你的。
想到他在包厢里和唐薇依偎在一起的画面，我笑着，没有戳穿他的谎言。
嘴角弯起恰到好处的弧度，声音甜软得能掐出水。
没关系的，学业要紧，我的生日什么时候过都可以。
江临向来最满意的就是我的懂事与贴心。
乔乔，你总是这么懂事，乖得……让我心疼。
嗯，心疼到和前女友在背后策划怎么在保送考后，当众狠狠甩掉我。
他眼中染上浓得化不开的愧疚，让我心跳加速。
你乖得让我不知道该怎么疼你。
机会来了。
我声音放得更软，带上恰到好处的撒娇鼻音。
那，你再为我纹一个纹身吧。
我顿了顿，在锁骨的位置。
昨天陈砚刚在那儿纹了一朵肆意绽放的黑玫瑰，冷冽又性感，我喜欢得紧。
我对着听筒，语气充满期待。
这是我最想要的生日礼物。
江临明显犹豫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江临怕疼，之前我要他纹身，他都用纹身贴糊弄过去。
但这次，不行。
明天就是北大保送考了，江临。
我轻轻开口，我想……
话不必说完，点到为止。
行
他几乎是抢着打断我，语气急促:
你跟老板约时间，明天我就去纹
生怕我改主意。
或者说，生怕我明天在考场上失常发挥，让他那个宝贝前女友唐薇再次难堪。
下一秒，微信发了好几种玫瑰的图案过来让我选择。
看，多上道。
他不答应也不行。
江临不是没尝过我不开心的后果。
记得上次市统考前，也是类似的情景，他拒绝了我一个现在想来确实有些无理取闹的要求。
那次考试，我忘了控分。
成绩出来，直接比唐薇高了五十分。
据说唐薇看到成绩单当场就哭了，回家后砸了她最心爱的水晶摆件，差点真的和江临闹掰。
从那以后，考试这两个字，就成了江临的紧箍咒。
一提，我就能精准地戳到他的痛处。
不过，即便江临答应了，但他昨晚电话里的那一丝犹豫，还是让我有点不爽。
第二天，我故意在江临面前和其他男生聊天。
真的吗?你也觉得那家冰淇淋超好吃啊?
我一边笑，一边偷偷观察江临的表情。
只见他皱了皱眉头，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悦。
沈乔。
江临终于忍不住，逼到了我面前，跟我过来。
我不动。
下一秒，我的手腕被他攥住，力道不小，带着隐忍的薄怒，不由分说地将我拽到了走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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