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纸尺寸

他生病我递药，他带女人我往门缝塞 T。

他咬牙切齿: 做妻子做到你这个份上无可救药。

我答: 有药，钱到位什么都好说。

他甩出黑卡: 十万脱一件。

我解开他的扣子: 领带也得算一件哦。

1

我清醒的时候，耳边乱糟糟的。

院子门口的花坛碎成一片，像父亲跳楼后溢在地上的血，混作一团。

再不还钱碎得就是你的脑袋

对不起，对不起，再宽限几天吧，孩子她爸刚走，我们现在拿不出来啊

母亲跪在地上磕头的动作很熟练，从三年前开始，我再没见她抬起过头。

我从厨房掂了把菜刀，发了疯似的冲出去，胡乱地砍。

疯，疯子

快跑

堵在家门口的三人踉跄着跑开。

母亲也怕我:

你杀了你父亲现在还要杀我吗

恍惚间手腕一痛，手中的刀被身后的人夺去，扔在地上哐当一声响。

那人紧贴我的后背，一手牵制着我的肩膀，一手抓住我乱抓的手，我挣不过便咬上他的胳膊。

发了狠地咬。

你冷静点，我可以帮你。

我怔住，这个声音很熟悉，但想不起来是谁。

他又说: 欠了钱我还，杀了人我顶，你能不能先松口，真的挺疼的。

我停下挣扎，那人的手臂上渗出了血，透过白色的衬衫，十分扎眼。

我欠了一个亿，你还得起吗?

嗯。

凭什么?

我需要一个女人结婚，如果你愿意把自己卖给我。他的声音温柔却不带一丝感情。

每月再给我五万。

给你十万。

成交。

他松开手，缓缓与我拉开距离。

我垂着头并不想看他，往后余生我将像母亲一样再也抬不起头。

我可能没你想象的那么糟糕，他有些无奈，要结婚我们至少要知道对方的姓名。

我叫陆昭，你呢?

我猛地抬起头，鼻尖擦过鼻尖。

他顿了一下，眼角的那颗美人痣也跟着一颤。

陆昭，我曾经将这两个字在日记本里写得满满当当。

和我的名字一起，再悄悄地画上一个爱心。

我叫白珠。

2

陆昭听到我的名字礼貌一笑: 白小姐，你好。

黑色的宾利中弥漫着淡淡的香水味。

很熟悉。

家里没出事前我也喜欢用，一个奢侈品牌的小众香水，名为信纸

车子停在民政局前。

身份证都带好了?陆昭的手握在方向盘上，余光看向我。

我攥着手中的包，指关节用力到发白: 为什么选择我?

陆昭如今功成名就，怎么想都不会和我这样的人结婚。

他很坦然: 这是场交易，我需要一个听话且漂亮的女人。

言外之意，好控制的花瓶。

陆昭递给我一把遮阳伞: 先去排队，我去停车。

遮阳伞上纹着奢侈品牌字样，我看了眼身上洗得发白的衬衫，顿觉讽刺。

忽然间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你是......白珠?你也来结婚啊。

说话的人头上戴着白色头纱，一身精致的小礼服。

我仔细回想，她是我的大学同学，刘晓雨。

她打量着我手中的奢侈品遮阳伞:

我早就劝过你，以你的长相，早点傍个大款嫁了，也不用吃那么多苦。如今还不是走了这条路。

刘晓雨的声音不小，周围排队的人纷纷投过来目光，密密麻麻，让人无处遁形。

但她说的没错，我确实把自己卖了。

我将遮阳伞往下倾斜，慢慢盖过所有的目光。

突然，伞下出现了一双黑色皮鞋。

3

陆昭的手从外托住越来越低的遮阳伞，缓缓抬起，他没看我，似乎有些生气。

陆总，这，这是您......?陆昭后面跟着一个中年男人，他揽住刘晓雨，错愕地看向我。

她是我未婚妻。陆昭牵起我的手，另一手接过遮阳伞。

他的手也很大，可以将我的拳头整个包裹起来。

身后传来一阵小声争执，回过头时刘晓雨已经不在，她扯掉头纱扔在地上，越跑越快。

陆总不好意思啊。陆昭身后的中年男子赔笑一声，小跑着追了过去。

为什么沉默?陆昭立刻松开我的手，语气冷淡。

我强迫自己抬头看他的眼睛:

良久的沉默，我将结婚登记表搓出了褶皱。

陆昭侧目看向我，修长的手指轻点桌面: 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他的登记表上已经写满。

我没再犹豫，匆匆写完，连带着他的那份一起递了出去。

合作愉快。

他怔了一下，似是想起什么好笑的事情:

如你所愿。

4

陆昭住在最有名的富人区，我之前也住在这里。

独栋别墅，碎石铺就的甬道贯穿四方宽大的院落，仅一扇白色入户门锁住。

想要进来的人很多，出不去的人也很多。

陆总，陆太太。入门处迎着一位中年女子，衣着打扮比我还要精致些。

她看见我，眼神发亮，像我看见钱一样。

王阿姨，她姓白。陆昭的语气很冷。

王阿姨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是是是，我太激动了，白小姐有什么需要，吩咐我一声就是

我迟迟未动，看着沾了泥的球鞋和那张精心打扫过的地毯犯了难。

要换鞋就要先踩上去，我感觉到耳根子有些发热。

见我迟迟未动，陆昭有些不耐烦: 娇气。

他拦腰将我抱起，放在一旁的鞋柜上。

我与他视线平齐，突然间的对视让我心慌。

他伸手脱了我一只鞋，将粉色的拖鞋套上去，在他准备脱第二只时，我跳了下去。

我自己来。

我迅速换好鞋，抬头时陆昭已经走到了门口。

我还有些事，今天大概要九点钟回来。

等一下

陆昭顿住脚步，平整的眉头在看到我递过去的银行卡时狠狠皱起。

钱就麻烦你打到这张卡......

回应我的是咣当的关门声。

陆昭走后，王阿姨匆匆上前将我领到陆昭的卧室门口。

我顿住脚步，试探性的问道: 他知道我要住进去吗?

王阿姨但笑不语，等到了门口，又神秘兮兮地贴着我的耳朵:

里面有陆总给你准备的惊喜。

5

陆昭的房间极为干净，甚至可以说是精致的简陋。

床架衣柜皆是顶尖定制，但也差不多只有这两件家具。

所以王阿姨说的惊喜，在柜子里?

宽敞的衣柜中挂着陆昭的西装衬衣，另一列挂着女士衣裙。

今日和王阿姨第一次见面，她如何得知我的尺寸?

带着疑惑，我又拉开一旁的抽屉。

手僵住，人也有些呆傻。

里面装的是陆昭的平角裤，还有我的贴身衣物。

我盯着那不差分毫的内衣，热气蒸到头顶，这也能丈量的这么准吗......

再往旁边瞧，做了几番心理建设才挑起那东西。

这想必就是王阿姨所说的惊喜，陆昭竟然喜欢这种吗?

挑起那东西往身上比一比。

穿，还是不穿?

足足纠结了一个小时，我突然想起银行卡里所剩无几的余额，果断拿起那东西。

人的骨气在利益面前一文不值，况且我也不吃亏。

6

晚饭吃了两口，看着挂钟指到点三十分，我深吸一口气，拿着惊喜进了浴室。

室内昏暗，啪嗒一声，房门开了，我的心也跟着咯噔一声。

陆昭先进了浴室，水流声萦绕在耳畔，仿佛我也在浴室中。

把你吵醒了?他有些意外，一手擦着头发，一手调着空调的温度。

我摇头: 我在等你回来。

陆昭擦头发的手顿住: 你有这么好心?

他说得好像很了解我一般。

毕竟把自己卖了，总得有点价值。

陆昭一噎，绕过床尾坐在另一侧: 东西拿到了吧?

这么直白，演都不演了吗?

我反问: 你喜欢这种吗?

他认真思考了一番，言语间透露着不解: 你不喜欢?

我倒吸一口凉气。

天，我长得很像变态吗?

高中的时候怎么没发现陆昭有这种癖好?

他又道: 你不喜欢我可以换，我也还有别的......

我猛地直起身子，不敢置信: 你也有?

脑海中忍不住想象陆昭穿上的样子。

这玩意儿原来有男士的吗?

屋内的气氛逐渐不对劲。

陆昭突然捏住我的下巴，将我的脸转过来，嗓音喑哑。

白珠小姐，你的眼神很奇怪。

我张了张嘴，但没发出声音，心一狠将被子从脖颈间拉下来。

7

陆昭攥着我的手腕，呼吸有些重: 穿的时候胆子那么大，现在又躲什么?

他向我靠近，鼻间萦绕着淡淡的皂角香和信纸中的雪松冷香。

我深吸一口气: 现在可以给我打钱了吧?

陆昭顿住身形，嗤笑一声: 你的自尊呢?

我尽力让声音平稳，佯装不在意: 那是什么东西?

他突然起身，拇指拂过我的眼角: 既然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哭什么。

我抚上自己的脸，手指湿润。

后知后觉，我哭了。

陆昭起身，我想拽住他却抬不起手。

他从床头柜里拿出一个棕色的精致盒子。

盒子中放着一张黑卡，我父亲曾经给过我一张。

原来，这才是陆昭给我准备的东西。

身上穿的这个，怕是王阿姨给陆昭准备的惊喜。

抱歉，我误会你了。

陆昭眸子微沉，语气认真:

也不算误会。

我猛地抬头看他。

我不打算要一个有名无实的婚姻。

所以白小姐，留给你适应的时间不会太久。

昏暗的卧室中，我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

8

我跟陆昭分房睡了。

他早出晚归，我忙着写研究生毕业论文，我们白天几乎见不着面，唯一雷打不动的就是一起吃晚餐。

但今日，我看着已经热了两次的饭菜和欲言又止的王阿姨，终于忍不住开口道: 王阿姨，有什么话直说吧。

王阿姨支支吾吾，最后像是下定什么决心一样: 白小姐，陆总今日不会回来了。

她将自己的手机递给我，那是一个家族群聊。

里面有陆昭和陆家长辈，和另外几个豪门，有一条消息是陆昭养母发的。

陆昭，今天是你和唐沅的订婚宴，晚上别迟到了。

陆昭回复: 好。

我看了许久: 陆昭喜欢唐沅吗?

就在这时，陆昭突然回来了。

他身后跟着一个个子很高的女生。

我在群里看见过她的头像，她就是唐沅。

抱歉我回来晚了，这是唐沅，今天在这里住一晚。陆昭看着我说道。

唐沅凑近打量我一番: 你是?

她是白珠，是我......

我打断陆昭的话: 我是王阿姨的亲戚，来探亲。

陆昭既然不让王阿姨声张我们结婚，必然是有所顾及，如今都把人领到家里，我当然要认清自己的身份。

不然拿不到钱怎么办?

陆昭默不作声地看着我，脸色越来越沉。

他抬脚上楼，唐沅跟在身后，两人一起进了他的房间，啪嗒一声关上了门。

屋内陷入沉寂。

陆昭在我这里满足不了，去找别人也无可厚非，我这名义上的妻子还没生气，他怎么就气上了?

9

我心里发堵，陆昭要是一气之下提了离婚，我就又没钱了。

王阿姨切了点水果，我自告奋勇端了上去。

走到陆昭房门口，里面传来的声音让我敲门的手顿住。

陆昭你能不能轻一点，疼啊

知道疼还不安生点?

还不是为了你，你就不能心疼心疼人家，嘶

陆昭你家就没有那个什么东西吗，非要这么直接弄

我怔了半晌，默默回房间从刚买的一盒果冻中拿了一个，刚走到门口又觉得不合适，又拿了两个，藏在盘子下面。

叩叩。

门开了，陆昭堵在门口将里面挡得严严实实。

王阿姨呢?他问。

我让她先走了，陆昭你...

嗯?

我认真道: 没什么，就是小声一点，我不会说出去但也别太晚，我还得写论文。

没等他说话，我将托盘塞到他手里，转身回了房间。

我将房门关严实，趴在电脑前戴好耳塞，认真开始改论文。

不知不觉间有些冷了，我起身拿披肩，径直撞进身后人的怀里。

陆昭面色阴沉，手中拿着我房间的备用钥匙，以及——那三个果冻。

他冷笑道: 我还是小看你了。

他将果冻和我一起扔到床上: 买这个，是提醒我准备好了吗?

我想起身却被他钳制住双手按到头顶。

他咬牙切齿道: 做妻子做到你这个份上真是无可救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