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不回家不吉利

算命人和我说。

今年过年回趟家吧，不然就再也见不到父母了。

什么意思?

不回家过年我就得死?还是我的父母会死?

强忍着抽她的冲动，摔门离去。

直到过年那天，我看着万家烟火把黑夜点亮。

才明白她说的是真的。

1

今天是小年，大部分家庭已经开始忙碌起来，准备过年。

我和别人不一样，对年这个东西没有那么深的感情，我有自己喜欢的放松方式。

一个人，找了家商 K，点了三个姑娘。

帅哥，看着面生，怎么称呼呀?

其中一个姑娘直接坐我怀里，举着一杯啤酒。

我掐了一把她腰上的软肉: 你先喝。

仔细观察了一会儿，心里已经给三位分工明确。

你，会唱歌吗?

啊?会。被我指着的姑娘愣了一下。

太棒了，去把 70 年代的歌儿都点一遍，从头唱。

70 年代?大哥你岁数看着没那么大吧。

我 90 后，就爱听老歌儿。

你，帮她点。

第二个姑娘点点头。

你就陪我喝酒。

第三个姑娘乐开了花儿，毕竟喝酒是有提成的。

来，先连吹三瓶，意思意思。

……

两个小时后，唱歌的姑娘先受不了。

大哥，要不别唱了，你摸会儿吧。

你唱你的。

就是，嗝，这么一直喝，嗝，也不是事儿，大哥你摸会儿。

怀里的姑娘眼睛都喝迷离了。

那缓缓节奏，玩个游戏。

行，摇骰子吗?

不玩那个，猜拳，然后真心话大冒险。

这么复古吗?姑娘人都麻了。

等到姑娘喝得直翻白眼、意识模糊，问啥都下意识回答的时候。

你选真心话对不对?那我问你，徐小玲在哪?

在……怀里的姑娘一下子清醒过来，大哥，我……我不认识她。

右手用力，死死把她搂在怀里。

别闹，你这也不诚实呀。

姑娘彻底醒了酒: 我真没听过这个人。

我心里暗骂，就他妈差一点，但也有收获，至少知道这位叫秋雅的姑娘，肯定认识徐小玲。

半年了，终于是有了一点点她的消息。

2

喝了那么多酒，确实有点装不下。

不知道为什么，到厕所放水的时候脑袋一麻。

我干他祖宗的大腿根，多假的酒能上劲这么快。

转身，裤子都没提上呢，和一个人撞了个满怀。

张嘴刚要骂，仔细一看，这人我认识。

韩……韩立?

对面那人也认出我来: 吴书?你怎么来这了?

卧槽你脚后跟的，你真是韩立?

一个熊抱，把韩立勒得死死的。

哎我，哎我槽，不行我给你找几个姑娘，不是，你先把裤子提上。

我和韩立是小学同学，也是初中同学，最好的哥们，初中毕业前他搬家我辍学，再没见过面。

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

不是，你怎么来这了?

快过年了，出门转转，溜达溜达。

过年不应该回家吗?

回鸡毛家，不说那些个不开心的，咱俩见面不容易，去我包厢，多喝点。

韩立尴尬地搓了搓脑袋: 我一会儿有事儿。

我脸上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

是啊，这么多年没见面了，我对他的感情是真的，他对我可不一定。

没事儿，那下次。

要不，你陪我去?去办了事儿咱俩再喝?

僵住的笑容瞬间绽放。

但打死我也想不到，这孙子会领我去算命。

3

两人搂着肩膀走出 KTV。

我怎么感觉好像忘了点事儿。

韩立脸颊抽了抽: 你没结账。

对哦。我拉着他的胳膊，赶紧鸡掰跑。

他边跑边笑: 你这是真白嫖啊。

嫖个屁，老子正经着呢。

刚开始是我拉着他跑，确定 KTV 的人没有追出来后，韩立带路，七拐拐进了一个小胡同。

我刚来这里，也不太熟，几个转弯把我弄蒙了，也不知道来到哪里。

你刚才说你有事儿?啥事儿呀?

约了一个大仙儿，算算。

这么迷信?

可灵了，正好你也算算。

我可不信那玩意。

算算呗，看看来年运势。

胡同的最深处，一间小院，不算破也不算豪华。

没开灯，给人的感觉阴森森的，单凭氛围就感觉算得准。

韩立敲门，三重两轻，当当当，当当。

门自己开了。

挖槽?电动门?

少说两句。

他带我进门。

院子看着不大，进来以后真不小，周围像是蒙了一层雾，看啥都看不清。

正堂里同样没有电灯，点的蜡，幽幽的光亮影影绰绰，有点吓人。

一股凉气从脚底下窜到眉心，真的，要不是韩立带我来的，我扭头就跑。

正堂里端坐着一个老女人，脸上的褶子蜿蜒爬行，她闭着眼，像是睡着了。

韩立恭敬地鞠躬: 伊婆婆，没睡呢?

女人睁开浑浊的双眼，伸了个懒腰。

呃……没睡醒呢?

有屁快放。

韩立尴尬得直搓手: 来算算。

你来算?

还有一个朋友，一起算算。

嗯。女人不高兴地哼了一声，抽签吧。

木桌上摆了一支签筒，韩立先摇，然后把掉落的那支签捡起，恭敬地递给伊婆婆。

婆婆看了一眼签子，表情很精彩。

你算什么?

算明年运势。

运势个屁，哈哈哈。婆婆好像是看到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话，你啊，命里犯淫，离女人远点。

可能是当着我的面，韩立有些不好意思。

婆婆，你瞧这话说的，我又不是精虫上脑那种人。

婆婆把签子丢在地上: 自己看看，大凶

韩立身子一抖就站了起来，四下张望: 大胸在哪儿呢?吴书你看见了吗?

我: ????

4

韩立算完，我本想走。

可他一直用一个全天下谁都拒绝不了的理由来劝我。

那就是: 来都来了。

我学着韩立，双手捧着签筒，默默摇晃，等竹签落地，我捡起来先看了一眼。

上面并没有什么上上签、中签、下下签的标识。

而是一些乱七糟我看不懂的话。

这也合理，求不同的事儿，算不同的东西，出了同样一支签，代表的意义可能完全不同。

这得需要解签的人来解释。

伊婆婆接过签子，先是看了一眼韩立，又看看我。

你算什么?

呃，也没有什么特别想算的，就算算注意事项吧。

婆婆摩挲着签子，像是抚摸一件宝贝。

今年过年回趟家吧，不然就再也见不到父母了。

啊?什么意思?

不回家过年我就得死?还是我的父母会死?

说实话，本来我对这个就不太信，都是封建迷信的玩意儿。

正常来说，大过年的，怎么着不得说几句好听的。

就算想用劫难骗钱，也不至于讲话这么难听吧。

你特么的……

韩立赶紧捂我嘴，一个劲儿地给伊婆婆道歉。

韩立你走不走，你不走我走了。

走走走，你这驴脾气这么多年还没改?

走到门口，身后传来伊婆婆幽幽的声音: 二位，没给钱呢。

我摸兜。

完犊子。

钱包手机都落 KTV 了，分币没有。

就在我算钱包加手机和逃单的价格哪个高的时候。

韩立小跑着回去结了帐: 我有我有我有。

然后拉我出门。

你这何苦呢，我和你说，她算得真准，过几天你还是回家一趟。

我回个屁

5

从小胡同里出来。

他带我去了一家串儿店，两人喝着啤酒撸着串儿，开始回忆儿时的快乐童年。

我说，你看看你这名字，吴书，多文雅呀，怎么能做到离开生殖器就不会说话了呢?

你快拉鸡掰倒，你知道个屁，这名字是我自己后改的。

不对吧，我认识你的时候，你就叫吴书呀。

那时候我叫吴输，输赢的输，我爹以前好赌，意思是生了我他就不会输了。

结果呢?

输得更惨，裤衩子都输没了。

聊完了童年，又聊近况。

韩立说他现在在一家事业单位上班，正式职工，有编制，稳定，铁饭碗。

唯一的缺点就是总上夜班。

我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哪家事业单位总上夜班儿。

聊完了他，开始聊我。

你来这里干啥啊?

找人?

什么人?

女人。

我熟。

你滚。

回头一想，徐小玲确实做皮肉生意的，说不定他真认识。

我和你打听一个人，徐小玲，不是在会所就是在洗浴，要不就是在商 K。

真名啊?那费劲了，我们这一般都叫数字。

你还是滚吧。我也是脑袋里有蛆，怎么能信着他呢。

哎别，你有照片吗?

没有，我都没见过她。

我多嘴问一句，你为什么找这个叫徐小玲的?

活儿好。

真的?

真的。

韩立两眼放光: 那包我身上，我领你把全市的会所、洗浴、商 K，都玩一遍，少走一家我倒立拉稀，怎么着都能把她找到。

我有点懵逼: 全市这么多家，你都去过?

没去过也知道在哪。

牛逼我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6

阴历腊月二十四，早上五点，韩立搂着我出门，奔向第一家会所。

我打着哈欠，半闭眼半走路。

大哥，谁家嫩模这个点儿上班，你特么有病吗?

不是，这个点找的是没下班那一批。

哎，我，你真特么有生活。

半观察半打听，一连三家都没有认识徐小玲的。

两人吃了个早饭，回家睡觉。

到了上午，就真没地方开门了。

目前唯一有可能认识徐小玲的，就是昨天 KTV 里那位叫秋雅的公主。

如果韩立没办法，我只能再回去找她。

刚过中午十二点，韩立又拉我出门，直奔洗浴中心。

大中午泡澡啊?

别的地方不开门。

一连泡了六家，都给我泡浮囊了。

现在捅我一刀我都不会流血，能滋出来一股子精油。

不是，大哥，我也没有这么着急，你再这么泡，我都要脱毛了。

完犊子了，你想泡也泡不成了。

怎么了?

韩立把手机给我看。

有个群，就是类似那方面的交流群。

里面好几个老板说今天有暗访的，这快过年了，查得严，让把有颜色的节目收一收。

暗访人员——我俩照片。

7

大王叫我来巡山~~

手机响了，我下意识看了一眼屏幕。

是电话，备注是领导（铁面无私憨判官）。

韩立赶紧对着我比了个嘘。

喂，领导，您说，您说。

一个好听但冷漠的声音传过来。

你在哪儿呢?

我……我陪客户呢。

大白天陪客户?

啊?你们平时都晚上陪客户吗?

你们公司正经吗?

呃……重点客户。

重点客户白天陪?

准确来说，得 24 小时陪。

这么重点?

对。

那你带公司来，我见见，我帮你谈一谈。

韩立慌了: 领导，大可不必。

就这么定了，给你半个小时，带到公司。

说完，对面就挂了。

韩立一脸死了妈的表情。

是不是，我得装客户去你们公司了?

韩立谄媚着点点头。

你看，我这是真把你当兄弟，帮你这么长时间，你也帮帮我。

你特么的，是帮我么?你不是为了找妹子么。

都一样，帮兄弟找妹子。

我挥挥手: 行吧行吧，速战速决，我还得找人呢。

得咧。

韩立开着车，我坐副驾驶座。

一会儿到了公司，我怎么说?

领导问你什么就答什么，尽量别撒谎。

放屁，我就和她说你一直在陪我逛窑子?

那肯定不行，哎呀，我这领导，不好琢磨，我真猜不出来她会问你啥。

行吧，我随机应变。

一栋写字楼，离市区有点远，等电梯的时候我问韩立。

你这领导，什么职位?

怎么说呢?就是公司上上下下人事调动，客户调动，都归她管。

HR 主管呗?

韩立嘴角抽了抽: 差不多。

你也是 HR?

差不多，带客户来入职的。

那我懂了。

进到办公室，豁然开朗。

那办公室大得，像个小广场一样。

办公室里只有一张黑色办公桌，和纯白的装修风格格格不入。

办公桌后面坐了一个女人，非常漂亮，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漂亮的女人，没有之一。

黑色丝袜把修长的大腿勾勒得更加性感，尤其是她还半躺在老板椅上，双腿交叉搭在办公桌前。

韩立明显有些紧张，不自觉地搓了搓手。进去吧。

进屋之后，角落里还有两张桌子，一边一个，坐了两个男人。

男模标准的身材和长相，一个一身黑西服，一个一身白西服。

黑西服看了我一眼，接着低头忙手上的工作。

白西服冲我善意一笑，没有打招呼，只是笑盈盈地看着我。

来啦。

HR 主管伸了个懒腰，差点把胸前白衬衫的扣子绷开。

韩立赶紧低头，不敢瞄一眼，这让我有些诧异。

坐。

8

坐?

这也没个椅子，我坐哪?

韩立听见这话，直接盘腿坐在地上。

我摸了摸鼻子，暗骂什么奇葩公司。

也学着韩立，坐在地上。

吴书?

对。

韩立这孙子，什么时候把我的信息录他们公司系统里了?

不过也不怪他，都说我是客户了，系统里没名单说不过去。

HR 主管俯视着我: 听说，你在找人?

呃，对。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我可以帮你找。

韩立像触电了一样，颤抖着身子，直勾勾地看着 HR 主管。

我心里明白，天下没有白嫖的: 说条件。

咯咯咯，她半捂着嘴，笑得很纯，你把衣服脱了，对着那面镜子照照，我就帮你找。

这么简单?

都脱，裤子也脱。

啊?

当你面?

你害羞?

不至于。

那尽快。

我怎么知道我做了，你一定能帮我找到人。

你问问韩立。

韩立还是有些恐惧，但坚定地点点头: 她能。

好。

我开始脱衣服。

韩立一把拉住我的手，他的手心全是汗，对我摇了摇头。

韩立，你这客户，不像是客户呀。

领导，我错了，你放他走，我认罚。

怎么?我又没有为难他。

领导，我真错了，你怎么罚我我都认。

韩立卑微得像一只犯了错的狗，要不是我在这，他都能给她磕头。

一股怒气从心底冒出来，直冲天灵盖。

妹子，你说对了，当这么多人面脱衣服我确实害羞，要不你让这仨男的出去。

哦，我不出去?

你出去了我脱给谁看?

你很好看?

看看不就知道了。

要是不好看呢。

用别的补上。

别的什么?

时长。

你时间很长?

半个月能让你下来床我噶了给你泡酒喝。

主管右手食指敲着桌子，敲得很有节奏，很好听，好听得我想睡觉。

刚才我俩的对话很快。

谁说话，韩立就看谁一眼，那小脑袋晃得，像拨浪鼓一样。

等我俩说完，他也反应过来。

用牙缝挤出来几个字: 吴书，你，真特么，牛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