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小说连载
《无人区全是暗物质》这本书大家都在其实这是一本给力小小说的主人公是周树唐萱讲述了在可可西里的无人某种诡异的观测者效应开始蔓全地球正在逐渐变成不可见、不可触摸的暗物周树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差点死于一次自驾他从昏迷中恢复意识后的第一感就是脑浆如同被摇散黄的鸡——头疼欲恍恍惚他一边调整呼一边睁开沉重的眼待到视线被天空的淡蓝色灌周树侧过发现自己正以一个扭曲的姿势横在冰冷的地面酷似一条被拧干的毛自己之前开车驰骋过的青藏公路就在不远...
主角:周树,唐萱茗 更新:2025-07-03 07:07:09
扫描二维码手机上阅读
周树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差点死于一次自驾游。
他从昏迷中恢复意识后的第一感受,就是脑浆如同被摇散黄的鸡蛋。
——头疼欲裂,恍恍惚惚。
他一边调整呼吸,一边睁开沉重的眼皮。
待到视线被天空的淡蓝色灌满,周树侧过头,发现自己正以一个扭曲的姿势横在冰冷的地面上,酷似一条被拧干的毛巾。
自己之前开车驰骋过的青藏公路就在不远处。
妈的,好痛啊……
全身疼痛的他拼命翻过身来,用双手撑地开始尝试起身,可腿依然乏力。
于是,周树索性以半跪半爬的姿势前进了一段路,找到了一个凸起的小土墩坐下。
他在自己的身体上下摸索了一番: 除了一些淤青之外,似乎没有明显的外伤。
这让周树大大松了一口气。
趁着恢复体力的时间,他努力回想在失去意识之前发生的一系列事情——
最近有传言称: 在可可西里岗扎日山下面的暗物质实验室,出了一项不可思议的重大科研发现,官方暂未公布具体是什么。
作为一个科幻迷,周树迫不及待地想抢先到实地探一探风。
他策划了一次来可可西里无人区的自驾游,并捎上了女友唐萱茗。
两人是昨日傍晚抵达唐古拉山镇的,在当地的一家宾馆住了一夜。
小镇地处高原腹地,算是这一片地方相对有人烟的地方。
今天早上退房后,周树本来打算从唐古拉山镇出发,沿着青藏公路驱车前往通向可可西里山脉的公路,然后进山露营。
可不巧的是,那条公路被封了。
几名身穿橙色马甲的工人告诉他们,山内正在进行施工项目,最近还存在着落石滑坡的风险。为了确保游客的安全,暂时禁止自驾车进入山区。
两人只能悻悻然打道回府,打算继续在唐古拉山镇住两天,随意开车四处逛逛。
结果他们转头便发现镇上所有的酒店都已经满订了。
于是,周树突发奇想,硬要拉着唐萱茗到唐古拉山镇外的草原上露营。
然而,屋漏偏逢连夜雨。
当他们选好了驻扎地点后,才发现野营帐篷坏掉了,完全无法支棱起来。
这里是字面意义上鸟不拉屎的无人区,而且距离唐古拉山镇十几公里远。
于是,被折腾了一路的唐萱茗再也忍无可忍——
姓周的,你个死扫把星,我真是脑子进水了才浪费年假陪你出来我再也不想看见你了
周树刚才为了搭帐篷忙活得汗流浃背,听到女友这么骂自己,一时也没管住脾气。他立即怼了回去。
说得好像谁稀罕看见你似的
于是,情侣俩面红耳赤地争吵了一阵。
突然间,远处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大地也跟着颤动起来
我勒个……发生了什么?
周树和唐萱茗放下了眼前的争执,一同伸着脖子四处张望。
诡异的是,这声爆炸并非轰隆一声巨响,而是轰——隆——隆——隆地宛如摩斯电码一般,随着他们俩视线的移动而断断续续。
更加诡异的是,两人目之所及的地方,并没有目睹到任何异常。
——周树的记忆到此戛然而止。
他料想在爆炸声过去后的短短数秒内,自己便失去了意识。
到底发生了什么?
周树满脑子只被这一个问题占据着。
不过,他惊喜地发现,浑身的疼痛与不适已经消退了大半。
拍了拍身上的灰,他站起身,踏上土墩眺望。
眼前的景象让他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地面竟然出现了许多大小不一的怪异坑洞。
这些坑洞的外观并非普通的圆形弹坑,而是呈现出极不自然的辐射状。
每个坑洞都以一个中心为起点,形似藤蔓的许多道裂隙向周围延展开来,仿佛坑洞本身是有生命的活物一样。
在较大的裂隙里,地面之下一、两米深的岩层都暴露了出来。
刚刚这里是被什么新式武器洗地了吗?还好,附近没有看见伤亡……周树思忖着。
等等,我靠,她人呢?
周树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女友唐萱茗早已不见踪影,整个人如同触电般跳了起来。
喂,茗茗你在哪里周树撕心裂肺地大声呼喊。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呼啸而过的冷风。
周树扫视着四周的骇人坑洞,他的大脑已经为他描绘出了最坏的情况。
天,不要......
周树无力地瘫跪在地上,万念俱灰。
转念一想,自己在这片如同被导弹蹂躏过的地方竟然几乎毫发无伤,已然是一个莫大的奇迹,哪还能奢求女友也幸存下来?
苦笑一声后,周树心中又涌起了强烈的不甘: 即使唐萱茗粉身碎骨了,也应该留下一些她的痕迹……比如衣服的碎布条。
而现在什么都找不到,死不见尸,自己该如何向她的家人交代?
此时,与唐萱茗在一起的时光,从周树的脑海里一幕幕闪现而过。
她是一个冰雪聪明的女孩子,虽然有时比较急性子,却没少默默地迁就周树。
包括答应踏上这次他临时兴起的可可西里之旅。
我对不起你,我不该带你出来的
周树抡起拳头猛然砸向地面,皮肤被粗粝的石沙擦破,血迹斑斑。
但他不在乎,他的潜意识迫切地需要一些自虐来对冲掉自责。
就在昨夜,周树亲手为唐萱茗戴上了订婚戒指。
虽然这才不到短短一天,还没等自己习惯称呼她为未婚妻,人就已经没了。
而且,他们最后的对话还是因为鸡毛蒜皮的琐事而吵架。
我算个球的男人周树咬牙切齿地在心里咒骂自己,把嘴唇咬出了血,再次抡起拳头。
可正当他要砸下第二拳时——
周......周树。
突然间,一个虚弱无力的声音从周树身后飘来,好似刚从昏迷中醒来的呓语。
茗茗?周树猛然回头,却只见一片单调的土黄色,没有任何人的踪影。
是我出现幻听了吗?周树疑惑。
周树......我在......在这里。
这一次,声音更加清晰。周树顿时充满狂喜: 太好了,茗茗,你还活着?
然而,周树在声音传来的方向来回巡视了数遍,视野里依旧没有捕捉到唐萱茗的身影。
他意识到只存在两种可能性: 要么自己见鬼了,要么唐萱茗掉进了附近的一个辐射状的浅坑里。
他再次迈开步伐,一边移动,一边审视着路过的坑洞,不肯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唰——
一瞬间,毫无预兆地,一个由混乱庞杂的光点和线条组成的世界在周树眼前展开,好似老式电视机的黑白雪花画面,替换掉了先前的一切景象。
不,与其说是黑白,周树也无法十分肯定他看见的究竟是什么颜色。
他的视觉感受不再仅局限于颜色和形状,而是一种无法言喻的直觉体验。
宛如某种化学毒素涌至颅内,毫无规律地刺激并搅动着他的视神经。
周树大脑宕机了。
一时间,他甚至无法分清楚自己到底是死是活。
正当他努力地尝试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眼前的一切突然又恢复到了他所熟悉的画面。
——蓝天,湿地,草原,青藏公路。
逼仄的灰黑色房间里没有任何装饰,处处透露出一种冷酷的朴素。
四面墙连同门在内都是隔音材质,宛如一个大号的棺材盒子。
严子玲端坐在冰凉透骨的椅子上,右手的手指被测谎仪的皮肤电传感器紧咬着,唤起了她幼时被锹甲虫的角钳夹住的疼痛回忆。
若非这屋子安静到能让她听见自己的砰砰心跳,严子玲甚至觉得自己会产生一种作为尸体在被检查脉搏的荒谬感。
话说回来,今天的一系列经过确实称得上荒谬
两个小时前,她还在自己的办公室批改学生的论文,门口突然出现了几位穿着深色夹克的男人。
他们自称从事特殊的保密任务,需要将严子玲请到一个地方以配合他们的工作。
——结果那个地方就是这里,坐落于城南的某幢不起眼的大楼内部。
严子玲确信在地图软件上搜不到它的门牌或名字。
随着嘭哒一声,厚重的实心金属门被推开了。
来者的身形格外魁梧健硕,比门框矮不了多少,正是刚才在办公室门口围堵严子玲的男人之一。
男人没有打招呼,在桌子的另一端利落地抽出椅子落座,然后直视严子玲的双眼。
现在,两人面对面,才让严子玲有机会仔细端详对方的长相: 男人约莫四十岁上下,发型整洁,目光凛冽如一把锐利的战术匕首——干练,不怒自威。
他开门见山: 严教授,接下来的所有问题,将关乎到国家和人民的重大利益。请你务必如实回答,你明白吗?
严子玲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微微点头: 明白,请问吧。
从这个角度,她可以看见男人右耳还佩戴着一只小巧的无线耳机。
虽然现在表面上是一对一谈话,但明显还有他人在某处旁听。
第一个问题: 你的母亲,陶媛靓博士,在你眼中是一个怎样的人?
这个问题让严子玲出乎意料。
她刚才一直在猜想是不是大学里的某位领导卷入了重大案件,连累了自己也要接受盘问。
没想到对方开口询问的,竟然是自己近三年都未曾谋面的母亲
你们想了解我妈?说实话,我和她交流并不多。尤其是我成年以后,我们见面的时候都少之又少,我不敢说我很懂她。
严子玲的回答好像在男人的预料之中。
他没有纠缠,而是说: 没关系,请你随便讲讲你的看法。
让我想想……嗯,她喜欢学术……不怎么爱打扮,也没有太多爱好……
这些我们都知道男人没有让严子玲慢慢悠悠下去,你们母女之间的感情怎样?
还算蛮好的。她在家里说话很小声,从来没有吼过我,也不会逼我学习。
哦?那不是因为你从小学习成绩非常好吗?男人不解。
不不,我想就算我是个差生,她也不会打骂我。妈妈性格极度内向,她从不与人产生冲突,也不擅长和人产生情感上的连接。包括跟我。
据说在你很小的时候,你父母就离婚了。你认为原因也是出在你母亲的性格上吗?
严子玲犹豫了一下,说: 问题大部分出在我爸。
请细讲。男人微微偏头,眼神中闪现出了兴趣。
他们之间没有感情基础,全靠我爷爷奶奶辈的包办婚姻才在一起的。我爸想捣鼓生意但又没经商的头脑,在外面欠了债不敢回家,债主就上门来找我妈要钱。
你母亲是如何应对的呢?
她当时教书也没有什么钱呀所以她会把我托管在亲戚家,然后一个人也学着我爸东躲西藏,甚至十天半个月都杳无音讯。妈妈很擅长这种『躲猫猫』,债主发现她似乎更难找,于是调转了目标,干脆还是去抓我爸了……
听到这里,对面一直绷着脸的男人把微攥着的拳头挡在了自己嘴前。
严子玲明白自己父母的故事之狗血,连他也忍俊不禁轻笑了一下。
不好意思,家丑让你见笑了。严子玲说。
男人稍稍整理了自己的表情,将双手重新放回桌面上: 不,我认为陶媛靓博士确实是个聪明的女人。让你寄宿在亲戚家里,对于她确实很方便。但这本质上也是一种逃避——逃避讨债人的同时也逃避了作为家长的责任,而且也解决不了什么问题。
所以她最后找到了解决问题的方法: 和我爸离婚。然后,她又借着被调去南川大学物理系任教的契机,让我们母女二人搬家到成都,从此彻底跟我爸断绝了往来。
然后,你们在成都相依为命,住了十一年,直到陶媛靓博士作为国家重点科研人才加入了锦屏山地下暗物质实验室。男人帮忙补充。
是的。其实从我去清华上大学开始,我们就没怎么住在一起了。她也从不催我回家,甚至在我读研的那几年劝我在北京就地过年。当然,她调去锦屏山后,我们就更少见面了。
好,下一个问题: 既然锦屏山离家更近,为什么她想要调来岗扎日山地下实验室?男人刻意提高了声量,随即又补充道,你知道吗?当时她是锦屏山团队里的顶梁柱,领导根本不想放人。同事们也不理解她坚持向组织申请调去偏远的可可西里,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
锦屏山地下暗物质实验室曾经是世界上最深的地下实验室,藏在 2400 米的山体深处。
但这个记录被新的挑战者打破了——岗扎日山地下暗物质实验室,深 3700 米,在三年前成为了国内的第二个大型暗物质研究设施。
她也没和我解释过,我不清楚她是怎么想的。
可以理解。但能否请你试着帮我们分析一下?
严子玲轻掐着自己的眉心,思考了大约半分钟,然后回答: 我妈的人生轨迹用一个字总结就是『避』——既避人,也避事。她喜欢古今中外的诗歌,小时候经常跟我讲她一直向往隐士的生活,或许她对于远离尘世的地方有一种天然的亲近感。
然而,严子玲知道母亲避世的愿望从没成真过。
陶媛靓的学术成就太高了,她的每一个试图降低自身存在感的行为,都会勾起外界更多的好奇。
——全国几乎无人比她更贴合一位淡泊名利、深居简出的科学家的人设。
哦?我不知道在心理学上你母亲算不算所谓的『回避型人格』,你当她的女儿会很累吧?
恰好相反,我觉得某些将注意力全放在孩子身上的家长才叫人心累。在我的学生之中,有很多家庭都是这样: 父母像包裹贵重物品似的把爱一圈又一圈地缠绕在子女身上,直到他们开始窒息。我和妈妈是不太亲近,但我打心底感谢她给我的自由。
男人手指有节奏地轻敲着桌面,沉吟良久。他轻咳了一声,重新开口道:
我见过不少科研人员的孩子,受到家庭环境的熏陶,他们从小对父母的领域有一些了解。然而,他们长大后通常会避免步入相同的事业。而像你这样完全追随母亲的学术足迹的,实属罕见。你为什么选择研究和她相同的领域?
这个原因很私人,我可以不回答吗?
不行。严教授,请你郑重回答这个问题。男人身体前倾,把气场里自带的压迫感推向严子玲。
严子玲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 ……我只是想多了解她而已。
这一次轮到男人充满疑惑,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仅仅为了这个理由?
我知道在你听起来很不可思议。怎么会有人因为试图了解自己母亲,而搭上一生去从事和她一样的科研工作?
是的。
你能相信吗?到我上大学为止,我和妈妈一起生活了十七年。但作为女儿,我从没走进过她的内心世界。所有我想走和她同样的路,见和她一样的风景,或许这样我可以更懂她一些。
严教授,可是你如果一步一个脚印学你的母亲,难道不害怕成为和她过于相似的人吗?如果你也像她一样自我封闭,可能对你的人际关系和学术都不利。
害怕。但人是无法完全摆脱父母身上的烙印的,你也是。从你的气质来看,我想你家里应该有一位男性长辈是警察或者军人。
试图套我的信息就不必了,严教授。不过,你还是蛮坦诚的。男人向旁边瞟了一眼始终保持着安静的测谎仪,你刚才说的,与组织所掌握的情况基本吻合。我们想问的问题就到这里了。
接着,男人帮忙将测谎仪的传感器从严子玲手上取下。
现在可以告诉我,到底在可可西里发生了什么事?严子玲一边揉手,一边问道。
你的母亲在地下失踪了。
她失踪了?
嗯。但不久之后,据你母亲的同事们说,地下实验室出现了她的『鬼魂』。已经有多名同事被吓到精神失常,所以岗扎日山地下实验室被叫停了一切工作。刚才我们并不想像审嫌疑人一样对待你。只是按照流程,我们必须确认你个人与这次实验事故完全没有瓜葛,而且毫不知情。只有这样,接下来我们才放心派你参与一个特别的任务。
什么任务?
前往那里调查。
调查?等等,我只是一个搞科研的,虽然这件事跟我妈有关,但专业的事情难道不应该让专业的人去做吗?
我们当然派出过专业的调查小组,可他们在那里没有太多收获。
没有发现我妈?
没有。我们把实验基地搜了个遍也没能找到她的踪影,但是——男人从身后的黑色公文包里拿出来了一个塑封袋,这里面是一名调查员随身携带的笔记本。我们能确定在调查员进入可可西里山之前,陶媛靓博士不可能有机会触碰到它。当然,在调查过程中,笔记本也随时保持在调查员伸手可及的范围。可蹊跷的是,在调查员回来之后,他在上面发现了你母亲的指纹以及她写下的东西。
说罢,男人戴上了一双干净的白手套,把笔记本从塑封袋里取了出来,并打开其中一页放在严子玲面前。
严子玲只看了一眼,立刻感到脊背发凉,冷汗顺着脖子滑进衣领里。
这正是她的笔迹不会有错的她惊叫道。
这一页上面只有短短六个字——
让子玲来,尽快。
刚才的奇异体验让周树毛骨悚然。
到底发生了什么?周树极力遏制着狂跳不止的心率,努力思考。
——他首先怀疑是自己的眼睛受伤了。
在反复眨了几次又揉了揉后,他极度确认自己的双目仍然健全。
那只能是出现了幻觉。也许是因为某种脑损伤导致的。
然而,刚才女友的几句呼唤,在周树听来却是无比真实。
于是,周树又试着扯着嗓子叫道:
我听到你的声音了,茗茗我就在这里,你来找……
话音未落,周树眼前的场景又变成了刚才的那个里世界——天空和大地在毫秒之间崩解成抽象而杂乱的形态,青藏公路和草原的轮廓也融化为了波纹似的虚影。
无数光点和线条在这片空间中轻微地起伏、交织、重叠,犹如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虚幻的画布上肆意构图。
唯独没有失去形体和色彩的,似乎就只有他的身体和衣物。
现在的周树仿佛置身在尚未完成环境建模的电子游戏世界里,只有作为游戏主角的他飘浮在无垠的虚空之中。
他脑海中涌现出一个念头: 当盘古开天辟地时,他所见的混沌景象是否跟这一样?
还没等周树思考完这个问题,短短数秒之后,他熟悉的世界又回来了。
视神经被过度剧烈的光影变幻来回撕扯了一番,让周树头晕目眩。
——呃呕
他肠胃里翻江倒海,却又吐不出来东西,一屁股重重地瘫坐在了地上。
幻觉,都是幻觉……可能是因为轻微的脑震荡。
周树对自己反复暗示问题不大。
稍微缓和一些后,周树的耳朵再次捕捉到窸窸窣窣的声音,周围明显不止他一个人。
茗茗?
正当他想要再次呼唤唐萱茗的名字时,第三次的场景切换又来了,与之前两次如出一辙: 生硬、粗暴且毫无征兆。
这种超视觉冲击的体验已经把周树整怕了,这次他立即使劲紧闭双眼。
一秒、两秒……过了一阵子,他又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我好害怕周树……你到底在哪里呀?无助的呐喊从周树的左后方传来,随即又是扑通一声摔倒在了地上的声音,啊,好痛。我眼睛里进沙子了
你真的是唐萱茗吗?别玩我他双目微微眯了一条缝,发现自己又回到了现实世界。
是我啊不然呢?
可没看见人呀,我不确定你究竟是人是鬼。
你才是个死鬼呢我也只听见你说话,看不到你
熟悉而亲切的叫骂给周树壮了壮胆子,他有了更多把握——说话者就是唐萱茗本人,而非模仿她声音的鬼魂。
但为了避免再次目睹诡异的场景切换,这次,他选择了紧闭双眼。
然后,他小心翼翼地循着声音的方向慢慢匍匐移动,直到摸到了一条松软水灵的胳膊。
茗茗
周树猛然睁眼,可发现还是空无一人。
见鬼了吗?自己刚才明明摸到了什么东西,那种鲜明的触感却转瞬即逝。
周树的手不由得开始发抖,恐惧渗入全身的毛孔。
可当他眨了一下眼,手上又传来了一瞬间的触感。
周树似乎领悟到了什么,他再次闭上了眼睛。
这次,手上的触感变得更加真实而持久了。
他摸到了一只肉乎乎的手,又捏到了那只手的无名指上的硬物。
根据硬物的形状,周树立刻确定了那就是他送唐萱茗的订婚戒指。
周树将那只手紧握不放: 唐萱茗,是你吗?
呃,是我……周树,我刚才眼前一黑,好像看到了幻觉。
我也是。
还有,你为什么把我一抓一放的呀?
啊?没有,我一直没有动呀
等等,我现在睁不开眼,先让我把沙子揉出来。那个声音继续说,现在好……
然而,还没等周树听到最后的了字,他手上的触感又如同幽灵一般消失了。
你刚才……又不见了?不要吓我了好吗?我害怕
不要睁眼周树几乎是在吼。
什么?
你先别说话听我的,快闭上眼睛
敦促两人自我屏蔽掉视觉感官后,周树发现两人的存在不再飘忽不定。
茗茗,你把眼睛闭紧了啊。让我来做个实验。
周树在心里默念一、二、三……睁眼
果不其然,他的眼前并不存在唐萱茗。而且来自女友肌肤的触感也如同烈日下的一滴酒精,在他睁眼的一瞬间挥发得无影无踪。
但周树的实验还没有结束,接着,他马上又闭上了眼。
指尖再度传来了女友掌心的体温。
他撒开了女友的手,往上摸索到她的脸颊,然后一手遮住了眼睛的位置。
我好像有点头绪了茗茗,接下来你不要慌,照我说的做
几辆军用防弹越野车排成整齐划一的车队,驰骋在青藏公路上。
远远看去,犹如一串扁舟,踏着如潮汐般起伏的草浪前进。
位于车队正中的那一辆越野车里,严子玲和男人并排坐在后排的两端。
几小时前,她正式踏上了前往可可西里山的旅途。
首次乘坐军用载具的体验是新奇的。
紫外线强烈的高原阳光透过附上了塑料膜的车窗,投下方形的斑驳影子,随着车辆的颠簸而晃动。
相比寻常轿车,这种军用越野车的空间更宽敞、内饰更简朴,硬朗的材质传递出一种踏实感。
唯一不太舒服的是,有股淡淡的机油味时不时会冲着严子玲的鼻孔袭来,让她有些头晕。
男人注意到她轻扶着额头,侧过脸问: 你需要晕车药吗?我们车里有。
谢谢,不用……稍微开一点窗就可以了。
没问题。
两边的车窗各开了一条缝隙,清风捎带着微弱的草湿气息钻了进来。男人顺势打开了话匣子:
对了,严教授。说句实话,我在安全机关工作的这些年里,见识了各种各样的人。无论是领导还是下属,都夸赞我看人准、稳、狠。但你和你母亲之间的事情,让我承认有些摸不透。
很正常,徐队。或许因为你是男性,理解母女关系确实会存在一些困难。
男人尴尬地笑了笑,把眼神移向窗外。
那天的盘问结束之后,严子玲知道了男人的名字——徐武。
他是此次可可西里地下实验室异常事故的专项调查队的副队长。
虽说名字叫做地下实验室,但它其实并非深埋在地底下,而是处于横贯岗扎日山体的隧道里。因为实验室正上方有厚达 3700 米的岩石覆盖,能够有效隔绝穿透力极强的宇宙射线,从而为暗物质的探测提供可行的环境。
严教授,你曾经去锦屏山实验室参观过吧?徐武尝试换个话题。
嗯,去过两次。
对那里的印象如何?
设施很先进,但实在太不方便了。
几年前,严子玲随大学课题组访问过一次锦屏山地下实验室。
当时,母亲为了避嫌,还专门休假去了别处,所以母女二人并没有见面。
严子玲对那里的科研人员的生活并不羡慕——没有外卖,也没有手机网络信号,无异于闭关苦修。
徐武赞同道: 在偏远这一点上,可可西里这儿可以说有过之而无不及。
对了,我妈妈具体是在实验室的哪个地方失踪的?
我手里有一份图示,你不怕晕车的话可以先看看。他递给严子玲一份塑料文件夹。
——地下实验室的结构很简单,只包含入口隧道、连接隧道、主实验厅和工作人员的生活区四部分。
但可用空间宽达五万立方米。
陶媛靓在失踪前一天的行程在上面被标记了出来: 她在什么地方花了多长时间做了什么——包括睡觉和使用卫生间。
事无巨细,精确到秒。
奇怪的是,有一个点标注了她最后一次被人目击到的地方。
那个点并不在实验室的剖面图上,而是在它的下面——那是纸张的空白处。
严子玲不解地指着这里问: 我妈妈最后出现的地方,是实验室的地下室?
话音刚落,严子玲立刻意识到了自己的提问有多滑稽: 因为这里本来就是地下实验室。
不存在什么地下室,但是设施的下面还有东西。徐武回答。
是什么?
一个遗迹,近似层叠圆柱体的巨大构造。不,更准确地说,我们不难看出建造者的初衷明显是把它做成那样子。但不知为何,这项工程只完成了一半便停止了,实际形状并不规则。
那你们是怎么看出来最终成品会是圆柱形的?
我打个比方,正在盖的楼房,单从外面搭的脚手架看也能判断它最后该是什么形状。
也对。严子玲把下巴搁在指关节上思考了一阵,然后说,苏毗国、吐谷浑国……曾在这一片地区活跃的古代政权还蛮多的,该不会是哪个王室的陵墓?
不可能的。这个建筑里有非常精密的电子元件,建造者的技术水平远在当今人类之上。但因为它并不完整,暂时无法判断到底是什么用途。
一个来路和用途双双不明的黑科技建筑?
严子玲暗生疑惑,同时也有一种莫名的期待: 原来这一趟不仅可以去暗物质实验室,或许还能顺道参观一个外星人或者史前文明留下的烂尾项目。
所以暗物质从一开始都只是一个幌子,可可西里山实验室的真正目的是研究这个遗迹?
不是的。说来蹊跷,之前并没人意识到它的存在——是两个月前他们准备继续拓建实验基地时,地质勘测人员才偶然发现的。领导们决定,在发掘遗迹的同时,实验室的一切工作也照常进行。但发掘工程结束不久,你母亲就失踪了。
顿时,车窗外耀眼的日光消逝了。
两人的面容被阴影吞没,仅剩轮廓寥寥。
在不知不觉中,车队已经悄然驶入通往可可西里山地下实验室的隧道——其实严格来说,整个隧道也算是实验室的一部分。
与高速公路上的民用隧道截然不同,它的设计初衷并不需要考虑普通司机的视野和照明。
因此,相对而言这个隧道的内部显得更为压抑而幽闭,更像一条直通深渊的洞穴。
车窗仍敞开着,来自隧道深处的凄风呼啸而入。
一种莫名的压迫感如同混凝土墙般,向着严子玲迎面袭来,使她的心跳如鼓点般砰砰加速。
妈妈正在另一头的最深处等我……不知为何,严子玲的直觉如此笃定地告诉她。
现在明白了吗?只要我们不睁眼互看,就不会进入那个阴间地方。周树一字一顿地说,生怕唐萱茗没听清楚。
懂了懂了你先把脏手给我拿开她把周树蒙在她双眼上的手扒拉了下来。
刚才,两人又做了几次测试。
周树稍微习惯了场景切换带来的眩晕感,也验证了自己的猜想:
一旦其中一人被对方看到,就会从现实世界人间蒸发,被暂时传送到里世界,直到对方移开视线。
另外,他还总结出两条重要规律——
一、进入里世界后,除了自身和贴身衣物,一切均会化为抽象迷离的形状。
二、在里世界中极难移动,就算他们想撒腿走动,脚下似乎也踩不到着力点。
鉴于第二点,如果自身在现实世界的位置被一直盯着,那么人就困在了里世界。
周树和唐萱茗都可以互相放逐对方,只取决于谁先看到谁。
尽管目前看来,出入里世界的过程是可逆的,周树不免还是提心吊胆——如果在那里停留的时间过长,是否可能永远被困在那里?
因此,两人虽然近在咫尺,却只能小心地保持着闭眼抓瞎的状态。
茗茗,我在想,是不是因为我们说那话遭到天谴了?周树忐忑地问。
你指的是什么话?
你不是说……你再也不想看见我了吗?当时我也用同样的话呛了你。这不,现在我们互相谁也看不到谁了。
快别胡扯了唐萱茗急得要哭了出来,你赶紧想想办法,我们俩现在该怎么办,难道必须要当瞎子了?
今天,超越两人常识的事情实在太多,他们没有时间也没有能力去刨根问底。
当务之急是想办法离开这里。
打电话周树下意识地说。
虽然青藏公路的绝大部分都处于没有信号的无人区。
万幸的是,脚下距离唐古拉山镇不算太遥远,或许还在基站的覆盖范围内。
周树手忙脚乱地从兜里掏出手机,才发现它已经报废了。
——屏幕碎裂,开关机按钮无反应。
料想是在自己昏迷倒下时磕坏的。
这破手机太不耐造了周树怒其不争地叹了一口气,茗茗,你的呢?
让我想想……对,在车上的包里
对了,车
两人一直在关注各种异象,交通工具的状况已经完全被周树抛之脑后。
好,我去看一看。你眼睛可要闭好了,我也尽量不看你。
说罢,他朝原先停放越野车的位置望去,顿时呆愣在了原地。
因为此时的那里只剩下一个辐射状的深坑。
——车呢?我那么大一辆三十多万的越野车呢?
周树的大脑先是一片空白。
旋即又被绝望和无助填满。
另一边,那顶尚未及时收回的破帐篷,反倒是幸免于难。
怎么了,周树,你说话呀唐萱茗催促道。
周树吞了吞口水: 茗茗,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都什么时候了还卖关子?有屁快放
好吧,那我先说坏消息——我们的 SUV 也不见了。
被人偷走了?
不是,这就是我接下来要说的好消息: 我们俩可能刚刚躲过了一轮导弹袭击,捡回了一条命。刚才停车的地方就剩一个弹坑,如果当时我们离车太近,恐怕已经双双归天了
导弹?刚刚我们被导弹炸了?
周树料想唐萱茗自醒来后一直都是蹲坐着的,或许她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你自己亲眼看看周围就懂了。茗茗,你把手给我,站上来……记得先别睁眼
好。
周树再次闭眼,一只手牵着唐萱茗,另一只手扶在她的腰上,小心翼翼地引导她迈上了自己刚才坐过的小土墩。
你可站稳了。现在我跑到你身后去,你睁眼后尽量别转头。
唐萱茗轻轻嗯了一声。
随即,周树便一个闪身挪去了她身后并蹲下,避免被唐萱茗的余光扫到。
可以了,茗茗。
唐萱茗屏息凝神,慢慢睁开了她明亮的眸子,将目光茫然地游移在天地之间。
脚下这半米的高度让她的视野得到了不少提升,一片满目疮痍的戈壁映入眼帘。
还好,青藏公路依然相对完整,没有被满地的裂隙切割得七零落——至少在她所能观察到的这部分路段。
周树,我不懂,到底发生什么了?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唐萱茗双腿发软,声音颤抖着。
我也不知道但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得找人求助。
距离此地最近、且人最多的地方,毋庸置疑,只能是唐古拉山镇。
如果车还在的话,驾车回去只需要二十分钟。
然而现实是——车没了。
不仅没了,连一块碎片都找不到。
随身携带的一台摔坏的手机、一个钱包、一把露营小刀和一只打火机,这些物品就是周树此时的全部家当了。
尽管正值旅游旺季,青藏公路上也不是随时都有车,有可能几小时才经过一辆。
原地坐等一辆顺风车出现在他们面前,实非明智之举。
你相信我吗,茗茗?
要是我不相信你,现在的我应该躺在家里吹空调你想干什么?赶紧说。
那好,我需要你把眼蒙上。周树拿小刀把帐篷布裁剪下一块,然后往唐萱茗的头套了一圈,这是你的新眼罩了,还可以防晒,别随便摘下来。
然后呢?
我们想要步行回唐古拉山镇,只有一种办法: 我引路,你拉着我的手,跟在我身后。
尽管周树说得很自信,但他明白自己的方案有多鲁莽——以这种行进方式,不可能在几个小时内完成十多公里的路程。
让她蒙上眼睛是必要的——
首先,这能确保周树自己不会消失。
其次,唐萱茗也能避免心理上的巨大压力。
在看不到尽头的漫漫路途上,若一直保持睁眼前行,人在体力耗尽前或许会率先屈服于来自内心的绝望。
好。唐萱茗爽快答应。
周树将手背在身后,握住了唐萱茗的一只手,然后先一步在前面领路。
实践证明,这的确是一种低效率的前行方式。
甚至不及老太太拄着拐杖行走的速度。
比如,即使唐萱茗摔倒了,他也只能闭着眼睛回头去抓瞎着扶。
幸运的是,青藏公路在这荒僻的戈壁里再鲜明不过了。
两人老老实实地沿着它走,至少不会迷路。
然而,周树的脑子里仍忍不住飞闪而过各种案例——自驾游驴友在无人区迷路之后,弃车徒步求救然后曝尸荒野的案例。
仿佛是上天回应了他的担忧,远处突然开始尘土飞扬。
周树定睛一瞧,道路的那一头迎面而来一辆旅游大客车。
有车过来了茗茗,快周树近乎喜极而泣,拉着唐萱茗的手就往公路边跑。
大客车越来越近,他上蹿下跳,疯狂地挥舞手臂——
嗨师傅,停一停
然而,下一秒,周树发现自己再次进入了由光点和线条组成的里世界,身躯悬浮在三维画布中,与周围的虚影作伴。
他不由得一头雾水。
严子玲随行的车队开始减速了。
车头前方,隧道深处的荧光光点逐渐变大,最后充斥了她的整个视野。
在隧道里行进足足公里后,他们终于抵达了主实验厅的入口。
这里划定了一块宽敞的区域,用于搭建临时的作战会议室和休息间。
徐武率领的调查队便驻扎于此。
当严子玲和徐武从军用越野车里走出时,其他的调查队成员已经站在那里等候了。
一共六人,虽身穿便服,但看上去个个都是干练的精英。
严教授,我为你介绍一下——徐武指向队伍里为首的中年男人,这是我的搭档老薛,国内刑侦技术第一人,也是我们调查队的队长。
眼前这个叫老薛的男人身形也很挺拔,但站在人高马大的徐武旁边就略显矮胖了。
不过,他和徐武最大的不同还是气场——老薛的面目和善得多。
严子玲轻轻捋了捋头发,仍未完全从晕车的不适中恢复过来。
你好,薛队。她嘴角挤出了淡淡的微笑。
幸会,严教授你也管我叫老薛就行。他向严子玲敬了一个礼,然后半开玩笑地说: 可别听老徐瞎说『第一人』我可当不起,最多排业界前十……
咱们说正事老薛,向严教授讲讲目前你们最近掌握的情况。徐武不想浪费时间在闲聊上,直截了当地打断了他的寒暄。
这让严子玲有些出乎意料。
看来徐武和这个队长的关系确实更像是搭档,而非上下级。
行我长话短说,调查队一直在对实验室全区域进行地毯式监控,发现了你母亲尚在的痕迹——比如新的指纹和脚印。可唯独见不着人。
你确定她仍然活着?徐队告诉我,妈妈的同事们说看见了她的『鬼魂』。
鬼?绝对不是老薛显得十分胸有成竹。
严子玲附和着点点头: 当然,我也是一名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不信鬼神。
不,跟唯物还是唯心都没关系严教授,我是一个『证据主义者』,凡事都讲证据。老薛清了清嗓子,除了刚提到的指纹,我还有更确凿的证据证明她还活着。
听到老薛如此肯定母亲还健在,严子玲忙问: 什么证据?
老薛笑着娓娓道来: 实验室有一个储藏室是专门用来放应急食品的——矿泉水、压缩饼干、流质营养膏等。在陶博士消失后,这些食品也莫名其妙少了很多,是被一次性带走的。请问,鬼需要吃东西吗?
严子玲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
就算妈妈没有变成鬼,仅仅依赖应急食品度过这么多天也够让她感到不安了。
然而,老薛的下一句话,让她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冷颤——
好,咱们现在假设陶博士以一种我们无法理解的方式躲在里面。只要她还需要吃喝,那么应该也快弹尽粮绝了——因为我们把实验室内的食品都搬到外面来了
啊?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万一我妈是迫不得已呢?严子玲责问。
老薛耸了耸肩,坦然道: 果真如此的话,她就应该主动联系我们,告诉我们究竟是什么情况。一句话、甚至一个字都行我们在实验室的各个角落都留下了书写工具,这些日子里,上面什么都没有。而从她在笔记本上给你留言这一点来看,她是完全有能力和我们交流的,不是吗?
看似轻描淡写的几句话,让严子玲不寒而栗——敢情调查队这是在变相逼迫妈妈现身
现在,她对老薛的印象完全改观了: 这位刑侦专家是一个深藏不露的笑面虎,菩萨面相,阎罗手段。
你们有没有想过,她有可能被活活饿死?
网友评论
小编推荐
最新小说
最新资讯
最新评论